第38章 038.沒來 我寧願我從沒遇見過他

第38章 038.沒來   我寧願我從沒遇見過他。……

向皓被打懵了。

周圍人也被驚懵了。

靜默裏響起好幾聲倒吸氣聲。

林落凡手臂撐着桌面緩慢直身退兩步, 脖頸直挺,視線向下睨他,像在嫌惡望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

向皓下一瞬反應過來, “我艹你——”

“想艹我?”林落凡輕緩向後靠, 倚在一張桌面上。她先随手抽了兩張紙巾仔仔細細将方才碰過他的手擦幹淨,然後摸來一支圓珠筆繞在指尖轉了兩圈。

圓珠筆“咔嚓”“咔嚓”按響兩下, 她将筆當做匕首般握住筆尖朝他, 冷笑邪進骨子裏,“來啊!”

“媽的!”向皓猛地站起身往前沖就要打人。

身後的幾個女生沒見過這種狀況,吓得直尖叫。

有男生上前想攔, 可是離得遠, 眼看向皓像一頭被惹怒的豹子就要跟林落凡扭打在一起。

高妍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身邊還跟着王彥森和江川。

江川急戾沖上前猛推了向皓一把。向皓踉跄向後退步撞倒在桌子上。

桌子被撞斜, 金屬桌腳擦過瓷磚地面發出極刺耳的響動。

王彥森和江川将向皓死死按住了。

教室裏瞬間壓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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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妍面無表情, 盯着向皓, 眼睛冷得懾人。

看見高妍, 向皓這會兒才仿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閃避着目光不敢看她。

冷盯了他一會兒, 高妍揮揮手。

江川放開手的時候還是蠻不情願的, 狠沉了一口氣然後用膝蓋狠頂了他一下才放手。

向皓瞬間痛嚎。

又不敢在他們跟前久留, 他忙屈身捂着裆躲到角落。

江川冷哼了聲,“孬種!”

他到林落凡跟前, “姐,你沒事吧?”

林落凡撂開圓珠筆朝他們無所謂般聳聳肩。

眼尾輕飄飄掃過高妍,林落凡頓了頓, 最終什麽都沒說,唇角一挑往回走。

高妍按住了她的肩。

她又停,看她。

高妍說:“聊聊。”

-

離上課鈴還有十幾分鐘, 教學樓外的小花園空無一人。

林落凡一去就抱臂倚住欄杆,不看高妍,“什麽事。”

不等她說,她又開口,“要是讓我謝你就免了,我巴不得紮死他!”

高妍難得沒反駁,靜了會兒才低聲說:“星河……”

林落凡一剎擡眨。

高妍:“還是沒聯系過你麽?”

林落凡心頭剛燃起的丁點火焰又緩緩熄滅。

她這麽說,無疑是最近她和江川那邊也沒任何消息。

她的心髒好像被穿了一個洞,風嗖嗖地從洞裏穿過,空蕩又冰冷,沒着落。

見她一直沉默,高妍也懂,眼睛垂下去。

深秋了,薔薇花枯了大半,風一過就有枯葉嘩啦啦往下落。

高妍盯着不遠處的一片枯葉,“當初星河救的那戶人家,是你家,對麽?是你麽?”

這一句終于逼出了林落凡的一點反應,她開了口,“他告訴你的?”

“我猜的。”高妍鎖着她的目光開始變涼,“所以,為什麽把他送回去!”

林落凡幾乎被她這話問笑了,斜唇笑了一聲神色複雜。

她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和無力。

從她再跟他碰見開始,她問過他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為什麽。

你為什麽走?

為什麽不告而別?

說好了給我過生日,你為什麽失約?

她鼓着積壓了好幾年的氣憤跟不甘心,把他劃成一個背叛者,用最惡劣的語調去刺他、激他,然後再輕飄飄的打成“這些是你欠我的”。

她以為自己是在洩憤了,以為他是心有愧疚才不解釋不言語。而終于有一天事實給了她一巴掌,告訴她,她才是那個始作俑者。

終于輪到他來問她為什麽。

最悲哀的,是她根本沒有言語解釋。也解釋不出口。

看她不答,高妍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濃,心裏的氣憤也越來越重。她驀地扯住她的衣領把她拉近。

“你幹什麽!”林落凡皺眉去掰她的手。

高妍說:“林落凡,你就是個禍害!”

“你放手!”

“是你害了許星河,是你把他害成今天這樣的!”

“你憑什麽這麽說!”她的怒意也被激起來了,掰不開,索性就學着她的模樣也扯住了她的衣領,眼睛凝成刺。

高妍:“你知道我哥當初把他剛帶回來的時候他是什麽鬼樣子麽?”

她松開一只手在她身上飛快指下幾個地方,邊指邊飛快道:“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都是血,這有這麽長一道血痕,渾身上下全是傷,根本就找不到一塊好皮!臉上都是破口。”

林落凡一頓,呼吸像被什麽東西堵了一下,她語氣低了一調,“你放手。”

“還有這兒!”高妍不理,手環過她腰身碰在她腰椎的部位用指節用力抵了一下。

林落凡疼得下意識低呼了聲。

“江川都跟你說了對吧?他這有兩處這麽大的針疤,你該知道是什麽吧?那你知道他留下後遺症了麽!”

“別說了……”林落凡心突突跳,喉嚨像被掐住了,聲音有些發抖。

她莫名突然害怕。

“他當初根本沒養好,疼起來的時候爬都爬不起來!就這樣一場一場打擂賽!你知道我哥當初費了多大勁兒才把他扯去醫院,醫生說但凡他當時再多打幾架他就廢了你知道麽!”

“別說了!”

“他心理有病,你說他為什麽生病?你明知道他是誰就該知道他回家不會好過,你還是把他送回去了!林落凡你敢說不是你害了他麽!”

“我讓你別說了——”實在聽不下去了,林落凡尖喊一聲,手上用了蠻力一用力将她推開。

高妍踉跄退了兩步手松了。

動靜稍微大了。等在遠處的江川和王彥森似乎聽見,忙上前來。

怔住。

林落凡和高妍面對面站着,隔了兩三步,衣領都是亂的,呼吸淩亂,面紅耳赤,仿佛剛打過一場。

兩人不敢貿然打擾,江川的視線弱弱在兩人之間游弋了半天試探喚了聲,“姐……”

高妍沒理他,緊盯着林落凡用力深呼吸了兩下,“林落凡。”

“當初,你怎麽沒死在那場火裏!”

“……”

她眼底紅了,音調有了種想哽咽卻努力壓忍的顫動,“我如果是許星河,那我這輩子做過的最錯的事,就是救你!”

江川驚得一聲不敢吭。

江川從未見過高妍哭。

她性格強硬,活得像個男孩子,擁有林落凡的堅冷跟飒氣,又少了她那份少女嬌嗔。

江川甚至曾以為,她根本不會哭。

林落凡笑意諷刺。

她何嘗不想呢?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死在那場火裏。也不必再像現在這樣還要面對這些操蛋污遭事。

她眼眶也紅了,下巴微仰執拗不讓自己掉下淚,“如果他當初沒救我,你也遇不見他了!”

“那我寧願我從沒遇見過他,”高妍的眼淚掉下來了,啜泣說:“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

又過了一周,新一屆賽車聯賽來臨。

比賽于11月21日下午正式進行。11月20日白天,各選手到龍港賽車場做最後的賽程規則确認。

林落凡又碰見高妍。

那天之後,兩人之間徹底陷入了一種無解的僵局。

互相無視,暗流卻在看不見的地方無聲湧動。像一種較勁,更像一種絲弦拉扯似的等。

等最後的比拼;

更等某個人能歸來。

确認完賽程已經是傍晚。林落凡沒留在賽車場練習。也拒絕了程骁“賽前放松”的邀約,獨自一個人回到許星河的公寓。

這段日子,林落凡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寂靜。

她一個人上課,一個吃飯,一個人跑賽道,更一個人靜靜等。

有時候甚至錯覺,感覺這世界就只有她一個人。

又恍然想起,這世界不是她的,是屬于另一個人的。

太冷清了……

他的世界,太冷清了。

林落凡找了一個厘米大小的小玻璃瓶,将那枚藥片放了進去。又在瓶口緊緊纏了條銀鏈,帶在脖子上。

玻璃瓶垂下來的時候正好搭在第二根肋骨的位置。那裏,最靠近心髒。

她用手掌捂着胸口,能感覺到小玻璃瓶在掌心裏一下一下的跳動。

那是生的頻率。

做好一切,她拿起手機,點開通訊記錄。

通訊列表裏最近的通話記錄都是同一個號碼,可卻從未撥通過。

她手放在號碼上,想按下,又猶豫了。

最終只點開空蕩蕩的短信頁面。

昏黃的床頭燈暈在手機屏幕上像撒了層夕光,絢爛灼眼。

她記得,那天,也有好看的夕陽。

他單膝蹲在她面前,挽起她的褲腳,替她緩解膝蓋的舊傷,替她取下被鐵絲勾亂的頭發。風把他的衣角染成和晚霞一樣的暖色。她聽到過他的心跳。

她命令他必須來看她的比賽。他說:“想虐高妍,就先把傷養好。”

手機屏幕上被兩滴透明液體打花。林落凡指尖緩緩按動,輸下一行字。

——【許星河,我的傷好了。】

你的傷呢?

明天,你會來的……對嗎?

-

11月21日,是個風清雲淡的晴天。

賽車比賽如期舉行。

正賽是下午進行,上午排位賽,封閉進行,事關下午正賽時的起跑位。

與林落凡同組的參賽者共四十餘人。林落凡在排位賽中得了第三名,第一第二是兩個男車手。

高妍排第四,同她只差了1.107秒。

程骁和萬輝安慰她說已經非常棒了。那兩位男車手是國內賽車圈裏叫得上名號的人物,經驗豐富。她這成績已經讓許多人對她另目。

林落凡只是笑笑。

正賽在下午五點半。殘陽如血,晚霞斑斓。

又是黃昏。

各參賽者在三點左右就到賽車場準備了。林落凡照例做完藥檢、安檢,在換衣間換好賽車。

她今天在賽服裏面穿了件普通的白色半袖,通體除了白沒有一點圖案,只有左胸口有一個裝飾用的小兜。

她拿起胸`前那個裝了藥粒的小玻璃瓶望了好久,然後在掌心裏緊緊握了握,放進口袋拉上拉鎖。

……_

五點零五分,各參賽者到賽道預備區做最後的檢錄與裝備檢查;

五點十分,場外觀衆檢票入場;

賽車場的觀衆席占布太廣,林落凡沒辦法看到全部,就握着調了震動的手機,時不時擡頭看一看在顯示觀衆席的LED屏。

她早就和江川打過招呼,一旦看到許星河就馬上來消息。

手機一直沒有動靜。

随着時間越流越少,林落凡心頭也越來越懸。

五點二十五分,觀衆席幾乎已坐滿。

直到主持人控場的聲音蕩遍偌大龍港賽車場上空,林落凡的手機裏終于遲遲震動,她心髒也一瞬達到爆點。

【星河哥】

【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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