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冷戰 不做

第67章 067.冷戰   不做。

那天起, 許星河沒再見過林落凡。

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是高妍。

“你們吵架了?”

這段日子以來,許星河總是沉默寡言。在“夜風裏”的休息室一待就能待上一整天,也不再每天掐着時間趕去南川大學。

算起來, 林落凡也有一段時日不曾來了。

她竟有些不大習慣。

聽見她的問話, 許星河始終沉默。

等了許久等不到回話,高妍嘆了聲不再問, 上前拍了下他的肩, “不管怎麽樣,見客戶還是不要有情緒,你好好調整一下, 打起精神。”

許星河黝黑的瞳眸淡淡看着她, 很輕地點了下頭。

今日他們要見的客戶是位香煙公司的老板, 是高鶴鳴引薦來的。

今年開年以來, 有一款香煙在市場上小面積流傳起來, 名喚“B&R”。

這款煙據說技術源于日本, 國內一家香煙公司購了專利,因為公司規格小, 所以國內并未大面積銷售, 只在一些網咖、KTV等場所銷售試水。

南川目前有幾家夜場曾試售過這款煙, 出乎意料的,竟極受群衆喜愛。短短數周, “夜風裏”的客流量都被一定的分流。直讓他們好奇究竟是什麽煙會有這麽大魅力。

高鶴鳴從去年年初起就一直在日本,在當地有些人脈。

聽聞了他們的訴求,他在本地打聽聯系過, 替他們同國內的這家公司簽上線。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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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對方約見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地點在一家星級酒店。負責去招待的是齊儒許星河與高妍。

齊儒是高鶴鳴的助手。說是助手,實際上算得上是高家兄妹的長輩。他在高家父母逝世後便照顧着他們兄妹倆, 後來高鶴鳴白手起家,就留在他身邊協助他。

擔心他們兩人應付不來,高鶴鳴此次特意遣他從日本回來照應他們。

B&R公司此次只來了兩個人。

一位稍微年長些,大概三十五六歲,姓駱,據說是公司的最高負責人。

還有一個年紀小些,看上去二十多歲,對這位駱總“哥、哥”的叫着。

聽聞齊儒介紹許星河是“夜風裏”的負責人時,這位駱總還頗驚訝,“這麽年輕?”

齊儒笑,“您別看他年輕,我們‘夜風裏’要沒他,那可就是沒了主心骨,規格起碼比現在小一半。”

駱昇就笑了,打量視似的瞄了許星河一眼,“年少有為啊!”

許星河嗓音沉淡,“駱總盛贊。”

開局良好,氣氛和諧,駱昇和齊儒哈哈笑着斟酒閑談。

酒過三巡,話題開始逐漸引到正事上,駱昇身邊的年輕人擺出幾盒樣煙開始說起B&R煙本身。

B&R煙分兩種,一紅、一黑。

煙盒本身制作得便極精粹漂亮。黑色如男性的剛強冷硬,紅色如女人的柔婉嬈媚。

B&R公司一直秉承的銷售方案也與其他煙廠極為不同。雖市場知名度淺,但他們堅決施行“客找上門”而非“上門找客”。一來是他們公司煙廠規格不夠,擔憂大批量生産會降低質量。二來,也是為了保持B&R煙的神秘度,加大品牌高端感。

報價、質量、産量。

一切都交談得順遂。

高妍目光有意無意輕掃着許星河,對駱昇笑,“駱總,質量和報價上我們倒是沒問題,但是您也得答應我們,我們若是簽,那你們在南川其他夜場,總供應量不能大于給我們的一個比例,畢竟你們要保持你們品牌的高端,我們也得保證我們‘夜風裏’的客量。”

許星河從一桌人開始談起煙本身時就沒再說過話,拿起桌上的煙默默地觀察。高妍極希望他說些什麽,見他一直一言不發,只能自己開口。

正當對方正笑着說這些條件都好商談,又對贊着“夜風裏”的規格言稱極希望跟他們合作的時候。許星河驀地将煙盒丢回在桌上,另一只手不着痕跡地放下将碾碎的煙沫丢在地上。

“不做。”

他說。

桌上忽然陷入靜默。

“……什麽?”對方公司的人明顯更是愣了下,那年輕人看向他。

“我說這合作,”許星河面無表情,“我們不做。”

他語氣也淡,說完起身便要走。

“你等等!”那人愣了愣意識過來,疾聲叫住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得夠明白了。”許星河頭微偏,正眼都沒瞧他一眼,邁開腳步徑直出門。

-

許星河離開包廂之後,飯桌上的氣氛稍有些微妙。

駱昇在他走了之後就沒開口,唇邊噙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倒是他身旁那個年輕人氣急敗壞。

“他什麽意思?齊先生,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說法?明明是你們先聯系的我們!現在你們的負責人又這樣,你們這是耍人麽!”

高妍灰着一張臉。齊儒倒是淡定,淺笑着舉杯,“是我們的不對,駱總,我向您賠罪。”

“你以為——”那年輕人剛想再斥什麽。駱昇叫了一聲,“阿乾。”

駱乾一頓,忍了忍氣悶地憋

了回去。

駱昇輕笑着舉杯同齊儒一碰,“還是年輕,不懂事。”

他看似說駱乾,實則一語雙關。齊儒語歉笑,“您見諒。”

酒杯遞在唇邊他悄聲無息向高妍使了個眼神,高妍立刻會意,歉稱道去衛生間起身出門。

-

高妍在包廂外的走廊盡頭發現許星河。

努力深呼吸了一下令自己情緒平靜,她才匆匆走過去,冷着臉問:“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許星河回身看到她。

高妍:“你知不知道剛才駱總身邊那位發了多大火?星河,你什麽情況?不生活情緒帶到工作裏來是你一直要求我們的員工必須做到的,可你現在是怎麽做的!”

他默了默沒應答,反問:“齊叔呢?”

“齊叔還在裏面賠罪!反正星河,這次我哥回頭問起來,你自己去跟我哥解釋!你真是……唉!”

他垂睫,神情有些愧。

這時遠處包廂門口有動靜響起來,該是齊儒同駱昇兩人告別了,送他們出門。

高妍聽見,忙拉着他到一個暗角藏好。

等确認他們已經走了,高妍微松口氣,跟他從角落出來。

齊儒朝他們走過來。

遠遠就看着高妍悶着一張臉,他走近了樂呵呵道:“生氣了?”

高妍抿着唇不講話。

齊儒笑,“星河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問問他怎麽回事。”他看向許星河。

高妍雖還有些怨,忍了忍還是擡頭,問詢的目光看着他。

許星河默一秒。

“那煙不對。”他眸光漆黑,“裏面有東西。”

兩個人聞言神色倏凝。

高妍心一跳,消化了兩秒才問:“是什麽?”

“我看不出,不過……”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他們都懂。

做他們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觸碰到一條灰色地帶。所以時刻都要防着、排查。也防避一些不軌之人的趁虛而入。

幾人無聲思忖良久。齊儒道:“這件事,先別輕舉妄動,先等鶴鳴回來。”

高妍聞言一訝,“我哥要回來了?”

“嗯。”齊儒笑了,說:“這個月底就回來了。”

-

下了一場春雨。

南川的春季多雨水,一入雨季便下得沒完。林落凡這天下了課又買了一大箱的除濕盒,走出超市。

天空陰沉,風卷着雨絲迎面吹過來,吹得她的傘都斜了幾分。

風雨都不算大,只是箱子略沉。她雙手托住了,只能用臂腕夾着傘前行,一路被風吹得七扭八歪。

超市離公寓并不遠,走出三分之一,林落凡的衣發基本就被淋得半透。

眼看傘也沒什麽作用了,她幹脆收了傘,抱起箱子就這麽肆無忌憚地走在雨裏。

頭頂這時覆下一片陰影,隔絕了連綿不斷的雨簾。

她一怔,回頭。

許星河不知是什麽時候來的,衣發也有微濕的潮意。他手中舉着一把黑傘,傘面幾乎全部朝她傾斜,幽黑眼瞳定定看着她。

看見他,林落凡氣息一滞,擡腿就走。

“落凡。”許星河飛快扯了下她的臂彎。

她回身用力一掙,直接将他的手掙開,冷亮的眼眸迸出警誡的氣意,死死瞪他一眼轉身繼續走。

許星河立即又上前,緊扣住她的肩臂。

“幹什麽!”兩次三番,林落凡煩了。擺脫兩下擺脫不開,幹脆擡腿就朝他的小腿骨踢過去。

許星河忍住了沒躲,等鑽骨似的痛覺稍緩後才說:“就算是死刑……”他聲音啞了些,“是不是也能有一個辯訴的機會。”

林落凡抿唇瞪着他。

傘檐墜落下的雨水完全浸濕了他的發,雨滴沿着他的颌線一滴一滴地落,暗淡天色裏他臉色更顯蒼白得可怕。林落凡望着望着,心裏莫名發澀……漸漸墜下眼。

-

咔。

白熾燈照亮了公寓的客廳,林落凡放下半濕的箱子踢開鞋,赤着腳就往裏走。

房間的地板上随着她的步伐落下一排水腳印。許星河渾身濕透,就站在門口沒再動。

林落凡從卧室出來,已經換好了身居家的睡衣,正拿着一塊毛巾擦拭頭發。

瞥眼見他仍在門口站着,她随手一指玄關說,“那裏面有我哥的拖鞋,你先穿他的吧。”

他指骨輕蜷,良久還是沒動。

見他沒動作,林落凡也不管了,将毛巾往茶幾上一丢。

她慵懶地窩進沙發盤起腿,淡淡睨着他,“你想說什麽,說吧。”

許星河輕吸一口氣。

他微白的唇動了動,許久,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說……

他該說什麽呢?

她冷着他的這些日子以來,許星河日想夜想,幾乎每天都在想,要跟她怎麽說。

他知道她在氣什麽。他完全可以說,許星燦說得那些不是真的,他的确是因為聽說了他們的婚約才刻意接近她,可是那是因為她。

可他更不想騙她。

随着時間越久,他就越來越難忍。他想見她,哪怕不知道說什麽,他也迫不及待要見到她。

所以今日一早,他就到了她的公寓樓下,一直等着她,等她出現。

看他一直不說話,林落凡漸漸忍不住了,原本漫不經心睨他的視線漸漸凝成刺。

她還是沒辦法……沒辦法裝作絲毫不在意。

“許星河。”她抿住唇面色認真,“既然你不說話。那就我問你,你回答,行麽?”

他微訝,點頭低聲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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