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司機很快開到陳歲定位的酒店。

夏耳下車, 到前臺要了房卡,到電梯間去等電梯。

一同等電梯的還有好多背包的學生,七嘴八舌讨論今天的考試內容, 夏耳沒心情聽這些, 直接上了十樓,1012號房間。

進到房間後, 陳歲果然不在,裏面有很明顯的被打掃過的痕跡, 說明陳歲這一天都不在酒店裏。

夏耳把背包放下, 到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

程可魚說的話在她腦海裏該死地揮散不去。

一炮泯恩仇……他們應該沒到“恩仇”這個地步吧, 她好好跟陳歲道個歉, 說一說,陳歲會原諒她的吧……

夏耳心裏有點沒底。或許對陳歲來說, 愛情的确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對她來說不是的。

從十幾歲就在喜歡的人,怎麽會不

是她的全部?

可是她不知道怎麽做才能修複他們的感情, 彌補自己無心的過錯。

難道真的要一炮泯恩仇?

這樣令人羞恥的主意像花灑突然噴出來的熱水,燙得夏耳心頭一顫, 她逃避地閉上眼睛, 不斷勸誡自己, 沒什麽的, 成年男女, 互相喜歡, 早晚會發生這一步的不是嗎?

夏耳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洗了個遍, 似乎對今晚會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夏耳全程紅着臉,花了半個小時才從浴室出來。

她從包裏找出幹淨的內衣換上, 給陳歲發了個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再然後,她把手機放到床頭,掀開被子的一角,乖乖地躺了進去。

-

陳歲刷卡進來時,房間裏沒開燈,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要不是他看到門口擺得整齊的鞋子,他還以為房間裏面沒有人。

他啪一聲按開門口的廊燈,摘掉肩上的包,順手放到桌子上。

就這麽無意一瞥,借着廊燈的光,他看到平整的床上鼓起一側,被子從頭到腳,蓋得嚴嚴實實。

床下擺了雙一次性拖鞋。

陳歲眉頭輕蹙,夏耳把自己蓋得這麽嚴,那麽久呼吸不到新鮮氧氣,也不怕悶壞。

他走上前,輕輕拉開被角,把夏耳的小腦袋露出來。

光線昏暗,夏耳秀致飽滿的臉部線條映在陳歲眼底。

似乎睡得正酣。

太久沒有見到她,陳歲坐在一旁,垂眸注視她的睡顏。

房間只有他們二人極輕的呼吸。

夏耳知道陳歲正在看她,事實上,她并沒有睡。

聽見門卡刷開房門的聲音,她就立即把自己藏進了被子裏,不然,她恐怕沒有辦法好好裝下去。

也的确是裝不下去。即使沒有睜眼,她也能感受到他的視線,這種感覺很奇異,像是有紅外線在你臉上掃來掃去,掃得她心裏很癢。

裝睡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尤其當有一個人在看你的時候,那個人還是你喜歡的人,你會情不自禁去擔心自己的睡相夠不夠好看,會不會有哪裏的缺陷被他注意到,甚至在醒着的狀态下,很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能動,也是非常煎熬的事情……

她裝睡只是不想被陳歲注意,沒想到他竟然會過來看她睡覺。

怎麽辦怎麽辦!

夏耳的大腦飛速運轉,指望陳歲離開是不可能了,她只能靠自己打破這個僵局。

她輕輕吸了口氣,眉頭輕輕擰起,裝作深眠後自然翻身悠悠轉醒的樣子。

再然後,非常“不小心”地發現了陳歲。

夏耳從睡夢中“驚醒”,茫然地揉了揉眼睛,聲音刻意慵懶:“你回來了啊,陳歲。”

“嗯。睡醒了?”

夏耳點了點頭,然後面帶歉意地:“抱歉,今天一直在趕車,洗完澡沒忍住就睡了。”

“沒關系。”

床邊只有廊燈,暗得陳歲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夏耳想起程可魚的話,記得自己還要把這個恩仇泯掉,她在被子下面打氣地握了握拳,問:“那……你困不困,要不要上來躺一下?”

陳歲:“不了。”

說完這話,他站起身,走到那邊去喝水。

夏耳望着他又高又帥的背影,她想着,不成功便成仁,總得試一試吧。

她将心一橫,小聲喊陳歲,說:“你能不能過來一下,被子裏面好像有什麽東西紮到我了,你幫我看看。”

她聲音軟軟的,像小奶貓一樣,聽得人心裏很癢。

陳歲聞言身子一頓,他放下手裏的水,回身走到床邊。

“哪裏?”

“就……被子裏。”

夏耳臉色微紅,看起來很是難為情,陳歲不疑有他,只當她是被紮得難受。

他微微俯身,掀起夏耳身上的被子。

暖暖的溫度消失,夏耳整個人暴露在空氣中,身上再無任何遮擋。

她身穿白色蕾絲內衣,纖瘦身材一覽無餘,說不出的漂亮細致。

陳歲的大腦當場充血,他猛地直起身,手中被子一揚,整整齊齊蓋過夏耳頭頂。

空氣一下子變得很熱,似乎連地毯都是燙的,陳歲一秒都不敢多站,到門口背過身去。

床上的夏耳被被子蓋得很嚴實,比她自己先前蓋得還要嚴實那種。

她愣愣地躺在被子裏,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他這是什麽反應?

有必要這麽嫌棄她嗎???

夏耳想不明白,只覺得他已經讨厭她讨厭到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夏耳心裏一酸,覺得自己受了很大的侮辱,試想你幾乎快脫光了站在喜歡的人面前,對方卻避之不及直接跑開,這等同于在否認你的女性魅力。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膝蓋蜷起,想開口對玄關處的人說點什麽,可一開口,嗓子不由得一啞,說話都帶着哭腔:“陳歲,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陳歲沒有回頭,可聽見她無限委屈的聲音,他微微偏頭,露出半張臉來:“誰說不喜歡你了?”

“可你……可你……”

羞恥感讓夏耳沒法說出那些話,索性不說了,她的眼淚默默流了下來:“那你為什麽要躲,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

陳歲不知道夏耳的小腦袋在想什麽,他無奈地解釋:“你沒穿衣服。”

“我又不介意……”

“夏耳,我是男人。”

他話語裏隐含的那一層含義,讓夏耳一點點止住了哭意。

她拉過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看着潔白的被子,低低道歉:“我昨天去新疆找你,才知道阿貍已經不在了,你上次來找我,是我沒能好好陪你。對不起。”

說到這兒,她抱住身前的被子:”我去新疆,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但是聽說你回了海城,你也沒有告訴我。如果你想分手,你可以告訴我,我現在就走,不會糾纏你。”

陳歲在玄關處轉回身,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的女孩,房間裏沒開燈,她在暗處,他站在光影裏。

陳歲在心底嘆一聲,從小到大,她都有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本領,她就是他的弱點,他的軟肋,他繳械投降的命門。

他走到床邊,伸手一攬,輕輕把她抱在懷裏。

夏耳身子一僵,沒掙紮,乖乖靠了過去。

“真是個小傻子。”

聽見他這樣說,夏耳鼻子又一酸。

“是你先不理我的……”

“我最近也很忙,沒有告訴你,是我不好。”

“那、那你忙完了沒。”

“今天過去,就忙完了。”

什麽事,剛好忙到今天?

夏耳本來不想問,現在是真的忍不住了:“你在忙什麽?”

“考研。”

“……?”

夏耳整個傻掉,考研???

見夏耳呆愣在那裏,陳歲在床上與她面對面坐下,悉心解釋:“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以後是不是要一輩子留在新疆,跟你分開的越久,就越堅定我要離開的想法。”

“那你……不做動物保護了嗎?”

“正因為要做,才決定考研。”

“為什麽?”

陳歲說:“需要保護的野生動物很多,而我在新疆,做得再多,又能救助多少?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我想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

想要更長遠地,更有效地去從事這份工作。

夏耳想起等電梯時,在樓下看到的,那些讨論考試的學生。

算一算時間,這幾天确實是考研日期。

夏耳徹底不難過了,她抹掉臉上未幹的淚痕,問:“那你怎麽沒告訴我?”

“這不是想着考上再告訴你。萬一考不上,我也很丢臉。”

夏耳破涕為笑,說:“那你現在告訴我,就不怕丢臉啦?”

“我更怕你哭。”

她一哭,他就束手無策,就算她想要星星月亮,他也能給她摘下來。╩

夏耳隔着被子撲到他懷裏,輕輕地說:“你知道嗎,陳歲,我前天剛打算過,以後不再寫劇本了,到新疆跟你在一起,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陳歲抱着她,不禁笑了一下。

夏耳也嘿嘿地笑。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陳歲在她唇上親了下,“應該是我來找你。”

“其實我沒關系的……”

“不。我不想你跟我吃苦。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天天跟我跑到西部風吹日曬,你爸媽舍得我都不舍得。”

“可是跟你在一起,就是很開心啊。吃飯開心,走路開心,牽手開心,抱抱開心,只要看到你,我就很開心。”

“真巧。”陳歲說,“我也是。”

“那你不生我氣了吧?”

“本來也沒生氣。”

“那以後不開心都要跟我說。”

“好的,跟你說。”

夏耳心裏面的不開心全都煙消雲散,剩下的,盡數被甜蜜填滿。

她在他懷裏仰頭,手臂摟住他的脖頸,紅着臉頰喚他:“陳歲。”

“嗯。”

“今天也很喜歡你。”

今天也很喜歡你。

明天的我,會比今天更加喜歡你。

她的喜歡熱烈而直接,全部都捧到了他的面前。

像太陽一樣,溫暖,奪目,以至于讓他靠近,再靠近,他吝啬地想把這束光擁入懷中,私藏起來。

真好啊。

即使是無人憐愛的車前草,也會迎來陽光照耀,他将不再生活在爛泥裏。

陳歲擁住她,雙臂收緊,把她緊緊摟在懷裏,下巴擔在她的肩上,輕輕閉上眼睛。

“嗯。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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