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二零一八年春, 陳歲以極其優異的成績,成功考入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辭去新疆動保局的工作後, 于同年秋季開啓了他的研究生生涯。
夏耳的電影《烏蘇》已經順利開機, 主演請的是新晉影壇小花小生,正處于事業上升期, 需要優秀作品穩定票房和地位的那種。
夏耳去片場探班過,第一次接觸拍攝現場的她十分新奇, 一直圍在機器後面看個不停。
然而看了才知道, 拍戲的過程是很無聊的, 同一段劇情要反複演上好多遍, 只為了讓導演得到心中最佳的影片效果……枯燥且累。
她探班時間不長,拍戲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她吃不了這個苦頭,所以三五天就回來了。
陳歲的研究所在京城,夏耳就到京城租了個房子, 白天寫稿,晚上跟陳歲在一起, 黏得不行。
搞科研的無一不是學霸, 越把學術鑽研到頂尖, 就越不在乎身外物, 換句話說, 多多少少有點不修邊幅。
對眼裏只有學術的學霸們來說, 外貌根本不重要。
正因為此, 陳歲考入研究所,就像所裏來了個“異類”。陳歲入學那天,引得整個研究所的人都來圍觀。
不到一周,
學院就傳遍了,動物所那邊來了個大帥比,帥得驚為天人!
整個學院轟動,膽大的女生紛紛開始追求,直到有天,陳歲幹脆帶着夏耳來上課。
看到大帥比有了女朋友,而且看起來還那麽般配,那些蠢蠢欲動的女生們才不情不願作罷。
不過,雖然追陳歲的聲勢小了很多,但是避免麻煩,陳歲還是從夏耳那拿了根細細的頭繩綁在了手腕上。
夏耳不解,問:“你戴這個幹什麽?”
又小氣地想,不會是給哪個女同學帶的吧?
陳歲掐她的臉:“小傻子。”
等陳歲走了,夏耳把這件事告訴給了程可魚,程可魚表示:“???”
鹹魚一條:[求你,給我們單身狗一條活路吧,行嗎?]
Ear:[?]
鹹魚一條:[男生在手腕上綁頭繩,是表示他有對象!他在學校戴這個,還能是為了什麽,你說呢?]
鹹魚一條:[我最近跟主編跳槽到影視公司,每天很忙好嗎,本來還以為你是找我摸魚吐槽,結果你來屠狗。你還是人嗎!]
Ear:[……對不起。]
夏耳想起陳歲早上走時,掐她臉蛋的樣子,還有無奈又寵溺的眼神,一上午的煩悶頓時一掃而光。
Ear:[魚魚,你真厲害,什麽都知道!]
鹹魚一條:[呵呵,我寧願不知道,總好過被你殺瘋了。]
Ear:[……]
-
夏耳慢慢把跟陳歲交往的事情告訴了家裏。
她的爸爸倒是還好,很高興,她的媽媽徐鳳琴多少有點不太開心。
母親稱不上支持的态度,讓夏耳有些難過和不解。
沒有人談戀愛不想得到祝福。
夏耳沒有把徐鳳琴的不支持告訴陳歲,她覺得這跟陳歲沒有關系。
不過徐鳳琴雖不支持,倒也沒有明确提出反對,要求他們分手什麽的,只說讓他們談談看。
反正只是戀愛,最後不見得就會結婚,徐鳳琴也不想過度阻攔,傷女兒的心。
《烏蘇》拍攝結束後,後續還要經過漫長的制作期,剪片,配音,配樂,剪輯,等等一系列工序,還要送審拿批號,宣傳發行等等。
原計劃一九年上映的電影,最後因為一些客觀原因,排到了二零年,也就是陳歲研究生畢業的這一年暑假檔上映。
兩年的研究生時光彈指一揮間。
研究生畢業後,陳歲将會繼續留在中科院,進一步從事動物保護方向,完成他未完的理想。
陳廣得知陳歲去中科院讀研,興奮得不行,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起來,甚至專門發了個朋友圈——在他滿是小兒子照片的朋友圈,終于有了大兒子的身影。
陳廣對陳歲讀研這件事百分百贊成,大有一種“兒子終于開竅了”的老父親欣慰。能培養了一個學霸兒子,讓陳廣面子倍增。
也因此,他給陳歲打錢也是大把大把,逢年過節還會主動給陳歲打電話,象征性關懷幾句。
不論如何,父子關系終究短暫地恢複了一些,不再像從前那樣僵硬了。
陳歲的研究生畢業典禮在六月底,畢業生的親友也可以前來觀禮,一同見證。
在典禮的前幾天,陳歲突然收到了陳廣的電話。
他以為是陳廣打電話是為了觀禮的事,想着別的同學父母都會來,如果陳廣要是也能來,不管怎麽說,看起來也不會太慘淡。
抱着這樣的想法,陳歲走到陽臺,接聽了電話。
“爸。”他主動叫了一聲。
“哎,兒子。”陳廣高高興興應了一聲,“28號有時間嗎?”
28號正是陳歲的畢業典禮。
他抿唇,問:“什麽事?”
陳廣的語氣很輕松:“也沒什麽事,就是年年28號幼兒園畢業,幼兒園辦了個畢業典禮,要求家長都去參加。年年說,希望哥哥也來。你看年年這麽想你,你要是有空,那就回來一趟,到時咱們一家團聚,再好好給年年慶祝一下……”
陳廣一點點說完他打電話的來意,陳歲眼底的光也一點點暗淡下去。
他在期待什麽。
究竟在期待什麽。
早就已經明白了的,不是嗎?
他弟弟的幼兒園畢業禮,陳廣可以大張旗鼓的慶祝。
那他呢?
陳歲甚至懷疑,陳廣連他研究生畢業了都不知道。
他故意撒了個謊:“不了,最近有論文要寫,馬上升研三,要跟新項目。”
陳廣趕忙說:“哦哦,那還是你的學業要緊,學業要緊!不來也沒事兒,以後想聚有的是時間聚。”
“嗯,挂了。”
放下手機,陳歲突然有點想抽煙,他想去客廳找煙盒,一轉身,看到了書房門口的夏耳。
陳歲的喉結動了下,嘴裏有些幹。
兩人隔着客廳遙遙相望。
客廳灑滿正午的陽光,折射着一股熱意。
夏耳什麽都沒說,走到陽臺上,輕輕抱住陳歲。
陳歲也沒說話,靜靜回抱住她。
像是回到了十七歲的那個暑假。
美滿的家庭破碎,母親離開,父親消失,家裏只剩他一個。
沒人要,也沒人管。
跟被棄養的小狗沒什麽兩樣。
小狗搖搖尾巴,還有好心的路人被其可愛的樣貌吸引,把它們帶回家去領養。
他呢。
聽說他的媽媽有了新的家庭,爸爸也有了乖巧可愛的兒子,他們在離婚後都迎來了更好的生活。
那他呢?
雖然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也習慣了無家可歸的生活,可真的發生被選擇的事情,他又成了被忽視被抛棄那個,為什麽他還會覺得難過啊?
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不被這些傷害呢?
陳歲摟緊懷裏的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氣。
滿是橙子味的清香。
是夢嗎,他還能擁有這麽溫暖的擁抱,亦或是幸福的實體模樣。
夏耳聽見陳歲的電話,猜到是陳廣打來,聽他說什麽研三就知道他在撒謊,他的研究生只需要讀兩年。
一個父親,連自己兒子研究生畢業都不知道,陳歲肯定很難過吧。
夏耳輕拍他的背,軟聲安慰:“沒關系,那個家我們不要了。”
“我給你一個新的,好不好。”
屬于夏耳和陳歲的家。
全新的家。
陳歲的胸腔輕輕一震。
有夏耳的家。
一定很溫暖吧。她會在家裏擺滿鮮花,擺在卧室床頭,擺在客廳,擺滿她的工作臺;他們會有一個觀影室,因為她喜歡用大屏看電影。
還要有很大的書櫃。她喜歡買書,書櫃買大一點,放滿她的書,這樣她會開心,就算跟他生氣,她也會因為書都在家裏不舍得扔下他就走。
就算不牽挂他,也可以牽挂她的書。
廚房一定要寬敞明亮,櫥櫃也要買大一點,她喜歡漂亮的餐具,森系的,可愛的碗碟,她說用餐時心情也會變好。
還要買大大的豆袋,就擺在客廳裏,顏色也要選她喜歡的顏色。他甚至可以想到,他每天下班回來,都會看到她陷在豆袋裏,她想站起來抱他,可是半天都起不來,她就會笑着跟他撒嬌,央求他拉她一把。
是的,家裏的每一處都會跟她有關,按照她喜歡的風格去設計,生活裏處處都是跟夏耳有關的細節,才會讓他擁有安全感。
想到這裏,陳歲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荒唐得可笑。
還沒真正擁有,他就已經想象起了家的模樣。
他輕輕阖上眼睛,覆住眼底的熱意。
“好,有家了。”
-
研究生畢業典禮于6月28號舉行。
中科院以及研究所的各大校領導紛紛出席,參加這一屆百餘名研究生的畢業典禮以及學位授予儀式。
夏耳坐在親友席觀禮,看着他被授予學位,為他熱烈鼓掌。
儀式結束後,夏耳親自送了一束向日葵給陳歲。
“恭喜畢業,迎接全新的人生吧!”
陳歲接過鮮花微笑:“是有你的人生。”
眼看暑假在即,夏耳的新電影《烏蘇》也即将上映。
鐘彥找到夏耳,問她願不願意配合宣傳。
夏耳問:“宣傳什麽?”
鐘彥:“宣發那邊找到我,說電影的噱頭還不夠。暑假檔競争大,要是能打着真實故事改編的旗號宣傳,票房會更好一點。”
夏耳想了想,說:“算了,雖然的确有原型,但恐怕有的觀衆會産生抵觸情緒。”
“你不願意?”
“我不想拿這個炒作,感情是感情,電影是電影,我希望去看電影的人是因為故事,而不是別的。”
鐘彥不死心,又以商業的角度勸說了一番,不過都被夏耳拒絕了。
她半開玩笑地說:“麻煩尊重一下文人的清高吧。”
本人不願意,鐘彥只能選擇尊重。
電影上映後,陳歲跟夏耳買了午夜場,她特意早去了二十分鐘,想觀察一下上座率如何。
畢竟是自己寫的第一部 電影,夏耳還是很在意票房的。
好在華瑞找的宣發公司給力,來了很多年輕人觀看,有不少都是看過夏耳之前作品的路人,還有一些是夏耳的書迷,以及一些被宣發吸引來的純觀衆,上座率趨近百分百。
《烏蘇》成片,夏耳早就看過粗剪,不過畢竟是粗剪,終歸不如成片細致。
導演是個很有文藝氣息的導演,拍的畫面很唯美,新疆風景天然,雪山遼闊地貌獨特,光是看風景,就已經是絕佳的視覺享受。
随着主角浪漫的感情發展,到中後段主角面臨分別時,夏耳明顯聽見了啜泣的聲音。
夏耳懸起的心落了大半。對愛情電影來說,能讓人落淚,就約等于成功。
至于後面的內容,夏耳徹底放下心來,只等着首日票房數據。
從電影院出來時,夏耳刻意走得很慢,留心注意了一下這些人的評價。
有說新疆很美想去旅游的,有說想給公益組織捐錢的,但是大部分觀衆也說不出什麽,只能給出最直白且客觀的評價:這電影挺好看的。
見大部分人都給出了好評,夏耳終于放下心來。
電影院在他們住的地方附近。從影院出來,只需要步行十分鐘左右就能到家。
淩晨兩點多,向來熱鬧的京城街頭終于安靜了許多。
偶有車子駛過,帶起一陣涼風。
他們手牽着手走在街上。
路燈把他們并肩的影子拉長。
“電影好看嗎?”夏耳側過頭,興致勃勃地問。
“我認為導演從明天開始,可以睡個好覺了。”
夏耳笑成一團:“不過今晚應該沒人睡得着,除非首日票房數據出來。”
陳歲也跟着笑,但很快,他又看着夏耳:“不過……”
“不過什麽?”
“我為什麽覺得,
裏面有些劇情有點眼熟?”
“……”
夏耳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陳歲看着前方,繼續道:“女主角喜歡男主角,他們分開,在新疆重逢……我怎麽覺得,有點像你跟我。”
被看出來了嗎。
那些藏在故事情節裏的,關于他的影子和痕跡。
夏耳表情複雜,笑不出,又不想那麽僵硬,只好低下頭,看着腳底的路。
陳歲沒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單手揣在口袋裏,另只手拉着她,語氣懶懶散散:“這麽一想,你以前一看我就臉紅,還老躲躲閃閃的,是有點不對勁。”
“……”
陳歲停下來,故意湊近她,跟她對視:“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不是的。
沒有的。
我……
那些熟悉的,否認的話,在青春期說過無數次,明明一開口就能說出很多來不是嗎。
可這一刻,不知怎麽,也許是看過電影後情之所至,也許是真的被他說中了心思,她忽然不想再否認了。
否認了這麽多年,藏了這麽多年,她的喜歡,不可以見光嗎?
對所有人都在否認的喜歡,過去這麽久,是不是也該,有一個承認的機會。
“如果是真的呢?”
她直視陳歲,沒有再躲。
她的睫毛濃密,可愛的臉頰上,此時寫滿了認真。
不是他的戲谑和玩味。
是坦蕩,鄭重,是選擇和盤托出的真摯和磊落。
這下輪到陳歲愣住了。
他的笑容一點點頓在她的話語裏。
“你……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就是內向的性格——”
“我不是在開玩笑。”
夜風輕輕吹拂,把她的話吹進他的耳朵裏。
“我喜歡你,十五歲就在喜歡。我總是想見你,所以會找借口故意去你家裏;你那時總故意跳上我的車子,我假裝很生氣,其實回到家會開心很久;每次你跟其他人一起騎車從我身旁路過,我都期盼你能下來,跳上我的車,因為那是我一天中為數不多能跟你正大光明接觸的機會。”
“我送你的打火機也是我特意去買的。可杜雨薇當時送了你很貴的游戲機,我不想丢臉,才騙你說是随便買的。”
陳歲嗓音啞了些:“夏耳……”
她搖搖頭,繼續說:“我也沒有那麽好。每次你爸媽不在家,我甚至希望他們少回來一點,這樣你就能在我家吃飯,跟我一起寫作業;我還偷偷想過,要是你爸媽真的不要你了,那也很好,這樣你就能一直住在我家,我可以跟你一起長大。”
“我知道你想考複旦。你走之後,我不想這麽跟你斷了聯系,所以我也把複旦當成我的目标。我想在複旦開學那天假裝偶遇你,然後對你說,‘這麽巧,陳歲,你也在複旦啊’。可惜我不是天才,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總是學着學着就想放棄,恨自己沒用。但是一想到你在複旦等我,我就再次充滿動力。”
“可你不在複旦,我也沒有遇到你。”
“我不甘心,所以我才開始寫書,我很想紅,因為我把我們之間那些小事都藏在了故事裏,我希望紅到有一天你在逛書店時能夠看到我,因為感興趣或是其他人的推薦拿起我的書,然後認出我,找到我。”
“你說覺得這個劇情眼熟,是的,你是我每一本書的原型,是我所有故事的靈感。我也沒有那麽有才華,書裏那些動人的感情都是你賦予我的。甚至連我這個奇怪的筆名也是為了你。”
“我不敢光明正大寫你的名字,怕被人看到,所以我把你的名字藏在了詩裏。”
陳歲本想問什麽詩,他想起自己的名字,又想起她的筆名,幾乎是脫口而出。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她親口說過的,她是愛情鳥啊。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是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很後悔。我以前不夠勇敢,總是否認對你的喜歡,我在想但凡我能夠勇敢一點,我們之間是不是就會不一樣,我也不用那麽受折磨。”
“我以前不夠好,有一些稱不上磊落的小心思,但我對你的喜歡是幹淨的,你今天問我以前喜歡你嗎,是的,陳歲,我喜歡你。”
我說的每一句喜歡你,都比你以為的要更喜歡你。
眼淚不知何時湧了出來,夏耳說着說着,才發現自己哭出來了。
她不想哭的,她本來想灑脫一點的。
“夏耳……”
陳歲的喉結用力滾了滾,他拉住她的手,狠狠将她擁入懷裏。
疾行的車子帶起她的發絲,她被他抱了個滿懷,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裏,與她合二為一。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情緒上湧到喉嚨,第一次,他連說話都覺得艱難。
“怎麽又道歉。”夏耳的聲音悶悶的,沾了點鼻音,“你才是小傻子,這有什麽好道歉的。”
“我太笨了,居然現在才知道這些,讓我的寶貝受了這麽多委屈。”
“沒。”夏耳趕忙說,“沒覺得委屈。”
喜歡你,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還有,不要再說自己不夠好。”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你更好的了。”
“好到,連我自己都覺得我不配。”
夏耳聽他哄着,在他懷裏又哭又笑。
“當然,我還欠我們耳朵一句對不起。”
“什麽?”
“對不起,我沒去複旦等你。”
他的話一出,夏耳的鼻子又是一酸。
“我明白的,你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怪你。”她回抱住他,“我那時覺得命運對我好差。”
“但是命運對我很好。”
陳歲放開她,擦掉她臉上的眼淚。
“能跟你在一起,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烏蘇》的首日票房就已過億,華瑞上下喜成一片,慶功宴不斷。
前三日票房持續走高,之後的日子,票房雖有浮動,但也一直沒跌太多。
《烏蘇》成為暑假檔票房最高的電影,口碑票房俱佳,導演在各大影評人筆下收獲了一片好評,誇他這麽多年不溫不火之後,終于打了一次漂亮的翻身仗。
高票房帶動的,除了新疆旅游熱之外,還有飛鳥作品的銷量。
只要一進各大書店,擺在門口最顯眼位置的,一定是飛鳥的全部作品。
飛鳥的名氣也跟着水漲船高。
但令夏耳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有一天居然在熱搜上看見了自己。
熱搜內容:電影烏蘇是真實故事改編。
夏耳點進去看,發現營銷號截圖了豆瓣的熱帖,标題是【震驚,烏蘇編劇為了寫劇本,居然真的跑去新疆幹動保】。
內容是說樓主看完電影,發現編劇是原着,于是翻了原着作者的微博,發現她之前在微博上po了河貍的照片,還有一些新疆有關的東西,很明顯就是在新疆工作過。
就算不是工作,那也親自去采過風。
第二張圖,是關于這個帖子的回帖。
熱門回帖第一是這樣回的。
【我是阿勒泰動保局的,也是編劇的前同事,說一下吧,我們之前蒙新河貍食堂的公益活動,編劇直接捐了一百萬給我們,我以為她是個白富美小姐姐,後來她突然到我們局來工作了,我還以為她是有錢人體驗生活?後來她就跟我們局的局草在一起了,還是聽另一個同事說才知道,他倆早就認識,還是青梅竹馬。再後來,前兩年飛鳥簽售,我他媽看熱搜才知道她就是作家飛鳥。最近電影上了,我跟女朋友去看電影,這一看他媽的,這不就是飛鳥跟我們局草的故事?電影劇情竟在我身邊!說真的,我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明星這麽近,現在還有點不真實……】
夏耳:“……”
這到底是哪個同事,怎麽全給八卦出來了!
她關掉圖片,翻了一下評論和轉發,差點昏過去。
熱評第一:@黑色經典yyds:圖來了!上次簽售結束,在街上逛街,沒想到看到了飛鳥太太和她的男朋友!因為太養眼就偷拍了一張/噓,本來是自己偷偷看的,既然大家都在嗑,我就發出來給大家養養眼吧/狗頭
夏耳點開圖片,發現正是自己跟陳歲,那時她頭上沾了個東西,陳歲低頭幫她拿掉。
看着倒是确實很般配啦……
可是出現在熱搜裏被這麽多人看到很尴尬诶!
這條熱評被其他網友紛紛轉發,一下子轉了兩萬多條,很快地,她的手機微信被各種認識的人發來消息,問她是不是飛鳥,那個電影《烏蘇》到底是不是她自己改編的故事……
社死,又沒完全死。
夏耳第一時間把微博分享到電影項目群裏,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導演慶祝電影大賣發的一個又一個大紅包上,她分享完消息,就問:[怎麽會這樣。]
策劃出來開玩笑:[我也看到了,這熱搜,鐘總狂喜。]
其他人也冒出來,說:[多好的事兒啊!免費的熱搜,不上白不上!你就當給電影宣傳了吧!讓鐘總把宣傳費結給你。]
過了兩分鐘,鐘彥也冒頭:[挺好,原打算花錢營銷,現在不用了。]
Ear:[……]
Ear:[可以不要把快樂建立在我的社死之上嗎?]
因為熱搜的關系,原本一些對這部電影不感興趣的觀衆,也為了這個熱搜走入了電影院,好奇真實故事改編的電影究竟是什麽樣。
一般來說一部電影的票房只有首周的前三天票房最高,借着這個熱搜,《烏蘇》成了唯一一部過了首周後,票房比首周還要高的電影。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夏耳跟陳歲的戀愛故事。
有的時候走在街上,還會被人認出來。
真是甜蜜又困擾。
陳歲也成了中科院的“大明星”,原本是因為長得太帥,現在卻是因為電影。
不過好在,所有人都在祝福他們兩個。
也因此,陳歲跟所裏請假領證,也請得相當順利。
領證是順理成章的決定,對他們而言,并不是什麽大事,而是愛情裏水到渠成的一步。
陳廣對夏耳也是滿意的,所以陳歲回家去取戶口本,陳廣轉身就給拿了出來。
他們決定回到織女鎮去領證。
織女鎮是他們的戶籍所在地,順便,夏耳也是想讓家裏見見陳歲。
這麽大的事情總要跟家裏商量。
雖然商不商量,結果都一樣。
熱搜的事情離這個小鎮始終是有點遠的,走在這裏,除了熟人,沒有人認得他們。
看到熟悉的街道,夏耳和陳歲都是感慨萬千。
夏耳帶陳歲回了家。徐鳳琴得知夏耳要跟陳歲結婚,到底還是嘆了口氣。
她偷偷看了一眼屋內,見夏耳他爸還在跟陳歲說話,她放下心來,在廚房悄悄跟夏耳說話。
“陳歲這孩子倒是沒什麽
,可他爸當初鬧的那事兒……我怕陳歲将來萬一……而且他以前那麽愛打架鬥毆,就算他再有出息,媽還是擔心他有什麽暴力傾向……媽聽人說過,單親家庭的孩子,性子都容易偏激。媽還是想讓你找個家庭幸福,能知道怎麽愛你的。”
夏耳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她愣了愣,說:“媽,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怎麽?”
“其實當初那個張大哈……他不是想搶我的錢,他是對我動手動腳來着。”
徐鳳琴瞬間震驚:“什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沒有告訴我跟你爸???”
“媽,你別急,都過去了。”夏耳安撫着媽媽的情緒,“當時有一天太晚了,張大哈就……但是我沒事,是陳歲保護了我,而且他一直都替我瞞着。”
“那段時間,陳歲每天都護送我上學,放學,他為了護着我的名聲,還故意讓張大哈承認自己是為了搶錢,其實不是的……”
徐鳳琴聽着聽着,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夏耳頓時有些慌:“媽?你怎麽哭了?”
“沒事……媽沒事。”徐鳳琴抱了下夏耳,“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說?都是爸爸媽媽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幸好我兒好好的,幸好……”
說完,徐鳳琴咬牙切齒地啐了聲:“張大哈那個狗雜種!怪不得他前兩年讓雷劈死了,死的好!下地獄去吧!”
看着媽媽這麽心痛地關心自己,夏耳拉着媽媽的手:“陳歲把我保護的很好,他不是什麽暴力狂,也不是陳叔叔那種人,媽媽,我喜歡陳歲,希望你能相信他,好嗎?”
“……好,好。”徐鳳琴抹了下眼淚,“媽同意,是媽不該有偏見。”
等徐鳳琴收整好心情從廚房出來,再對待陳歲,就不像先前那樣緊繃了。
“你們兩個,打算什麽時候領證?”
“八月五號,陳歲生日。”夏耳坐到陳歲的身邊,回答。
徐鳳琴打開衣櫃,從一個鐵盒裏拿出褐色的戶口本來,走到陳歲面前,交到陳歲手上。
陳歲剛要接。
徐鳳琴的手一縮,故意板起臉來:“我可告訴你,陳歲,我可就這一個寶貝女兒,也是從小嬌養長大的,你這輩子必須好好對她,不然我跟你叔可不管你是不是從小看大的,照樣收拾你!”
陳歲站起來,微微躬身:“阿姨放心,夏耳不僅是你們的寶貝,也是我的寶貝,這輩子絕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
“好,那我跟你叔,就把女兒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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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記那天,他們兩個去的很早。
因為期待已久,所以一分鐘都不想晚。
拍完照後,民政局的窗口阿姨在電腦上操作一番,然後拿起公章,看着他們兩個,笑呵呵的:“真好,你們兩個,好久沒看到這麽般配的小兩口了。”
阿姨用力在兩個紅本上分別蓋了戳,然後把證件交到他們手上。
“恭喜你們,祝你們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來自陌生人的善意祝福總是令人幸福。
夏耳耳朵紅紅的:“謝謝。”
說完,阿姨又逗夏耳:“小姑娘,你男人這麽帥,你可要看好了。”
夏耳啊了聲,臉又紅了下。
陳歲接過紅本,彎唇笑得溫和:“謝謝大姐,不過,我女朋友這麽漂亮,恐怕我很難看上別人。”
大姐也跟着哈哈大笑。
從民政局出來,陳歲看着手裏的結婚證,對夏耳笑:“這樣,算不算轉正了?”
夏耳愣了愣,意識到他說的是她之前故意說的什麽男朋友實習期,她在他肩上捶一下。
她說:“其實,從來都沒有實習期。”
“在我心裏,再沒有比你更正式的男朋友了。”
陳歲點了下她的鼻尖。
“以後要改口。”
“叫老公。”
夏耳跟陳歲回了家,把結婚證給爸媽看了看,爸媽也很高興。
徐鳳琴問他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陳歲說還不急。
左右這輩子都是她,什麽時候辦婚禮又有什麽緊要。
夏耳本想今天領了證就走,她怕陳歲請的假不夠。
陳歲卻說:“明天吧。”
“為什麽?”
“我想去廟裏拜一拜。”
夏耳幾乎都快忘了,他們鎮上還有一個香火旺盛的廟。
第二天一早,陳歲帶着夏耳,回到了他們當初許願的織女廟。
夏耳在入口處買了兩炷香,遞給陳歲一炷。
他們來得早,廟裏還很安靜,空氣涼絲絲的,院子裏的小道士用掃帚一下一下地掃着地面。
夏耳看到這熟悉的一草一木,心想,原來這個世上還是有東西不會變的。
起碼這個寺廟,仍舊她十六歲看到的模樣。
她想起當初跟夥伴們一起上香的樣子,想起程可魚許的那些願望,明明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卻好像歷歷在目。
夏耳的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
進入正殿,裏面剛好有一個小道士在寫簽文,見他們進來,擡起頭來跟他們打招呼。
“兩位善人,求姻緣嗎?”
“哦,不,不是。”夏耳擺手。
小道士也是有眼力的,他看出他們兩個不想被打擾,低頭繼續寫簽文了。
陳歲虔誠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夏耳從沒見過他這樣,不由得驚奇,也跟着跪下。
她雙手合十,本來不想問,可到底忍不住,把頭湊到陳歲旁邊,問:“你是要許願嗎?”
陳歲沒答,閉目叩拜三次,把香敬在香爐裏,這才側過頭來看她。
夏耳眨了眨眼,等待陳歲的回答。
“不——”
殿外日光暖薄,側頭看向她的陳歲,清俊面容一如當初平靜虔誠。
“我來還願。”
“……還願?你什麽時候在這裏許願了?”夏耳疑惑不解。
陳歲的唇角勾了勾:“記得會考那次麽?”
“記得。”當時他們一群人來許願,都在保佑自己會考順利考過。
夏耳還是覺得離譜:“都十年了诶……十年前的願望,你現在來還願?我能問問你許的什麽願望嗎?”
空氣靜默三秒。
陳歲直直看過來,薄唇微啓:“我許願,長大後娶夏耳當老婆。”
夏耳臉頰微熱:“你認真點好不好。”
“我很認真。”
望着陳歲正經的臉,夏耳漸漸不笑了。
“我不是說了,後悔沒早點發現你喜歡我。”陳歲笑了下,“不過那時也沒敢想,竟然真的這麽好命。”
“我以為老天不會這麽眷顧我的。”
“你……”
夏耳先是震驚,随後錯愕,緊接着是不可置信。
陳歲口吻堅定,收起他一貫的浪蕩輕佻。
“是的,夏耳,我也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這句話,我一直都在對你說。”
聽見陳歲這句話,夏耳顧不得手裏的香,雙手掩面,淚水順着指縫奔湧流出,喜極而泣。
他也喜歡她嗎。
她不敢相信,可又好像,一切都得到了答案。
他為何會替她出頭,為何會待她不一樣,為何會在坐校車的時候,讓她坐在他身旁。
他對她的那些好,并不是她自作多情,都是有跡可循。
他也是一樣,用心地喜歡着她的。
那些努力掩藏小心思的試探,患得患失的喜歡,發覺自己自作多情的難過,在這個瞬間,統統變得甜蜜了起來。
是的,喜極而泣。
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她與暗戀的少年被迫分別,黑色轎車碾過砂石的細碎聲音無數次地出現在她的夢裏。
她的青春就像一部只有開篇的小說,她以為這麽多年,只有她自己還沒有放棄。
所幸,在她二十六歲的這一年,終于為她的青春等來了一個圓滿結局。
陳歲親手譜寫的,沒有遺憾結局。
但是她知道,也堅信着,他們的幸福故事才剛剛開始。
故事的結局已經寫好。
是她與陳歲,手牽手,幸福地走過這一生,永遠青春,永遠相愛,成為彼此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唯一。
她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