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佩

玉佩

四人随着人潮移步至西施湖畔,滿眼皆是兩兩成雙的男女,一排排曉月樹立在湖畔,滿樹繁花臨水照影。

樂盈望着曉月樹,興奮道:“你們瞧,湖邊那些曉月樹,上面的曉月花是我最喜歡的花呢!”

華俸聞言,好奇追問:“我聽說曉月花乃湘陽特産,它為何名為‘曉月’呢?”

樂盈笑意盈盈:“因為此花的花瓣呈鵝黃色新月狀,很像月牙,當地人便喚它曉月花。又因名中帶月,因此坊間流傳,送此花給心上人,月老便會從中牽線,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在湘陽,适齡男女若送此花,即是暗表情意呢。”

“原來如此,想不到曉月花竟有如此含義,”華俸驚嘆道。

語畢,華俸環望四周,見此地全是出雙入對的有情人,心下略覺別扭,于是沖時墨低語:“這地方今日好像是情人勝地,我們要不擇日再來?”

時墨挑眉,眯起眼睛看向她,疑惑道:“怎的,我們之間難不成有什麽?還是說,你對我産生了一些我沒察覺到的绮思?”

這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華俸氣惱地瞪視他:“我們之間,清清白白,一幹二淨,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那就好,”時墨泰然自若地接話,“既然我們身子正,便也不怕影子斜。旁人來此處談情說愛,我們只是來此賞花飲酒。只要彼此心思磊落,怕別人做什麽。”

華俸輕輕歪頭,感覺時墨這番話聽着很是有道理,但她又總覺得有些微的不對勁。

時墨看着她冥思苦想的樣子,好笑道:“有何不對麽?”

華俸無可辯駁,只能略有不甘地搖搖頭。

時墨見狀,笑意更甚,春光映于他的眼底,暈出一灣淺淺的情意,襯着那雙黑晶寒玉般的深色眼眸如墜星辰,光彩耀目。

華俸望進他的眼睛,其中閃動着的流光與情愫令她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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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微頓,不禁驚豔地想:“時墨這副皮囊,真是一頂一的絕色,瞧着這雙瑞鳳眼,見誰都含着三分情意,無端地惹人心緒。不怕無賴長得醜,就怕無賴長得俊,他頂着這張臉,哪怕在江湖招搖撞騙,也定會有數不勝數的好色之徒上趕着認栽。都城傳他是藍顏禍水,也着實有幾分的道理。”

時墨不知他因為一張臉,便引得華俸在心裏颠來倒去地評判,甚至暗自認同了他那“藍顏禍水”的美名。他此刻正心情頗好地欣賞景色宜人的西施湖,看着碧水連天春花拂柳,很是暢意舒爽。

兩人行至一株曉月樹下,仰首望向頭頂的花枝,新翠的樹冠花團錦簇,微風拂過枝頭,紛紛揚揚的鵝黃花瓣灑落肩頭發梢,宛如蹁跹飛揚的細雪。

“好漂亮,”華俸看着碧水山色春花飛揚,感慨道,“現下好似春日看雪,絲毫沒有冬日觀雪那般蕭瑟冷寂之感,只覺得和煦暖人,仿佛雪也有了暖意。”

時墨聞言一怔,想起她前塵往事,不禁垂下眼簾,細密的眼睫在眼底投落出淡淡的陰影。

未聽到身旁響起回應,華俸側頭望去,奇道:“怎麽垂着腦袋,滿腹心事似的。看見這鵝黃色花瓣雪,想起都城的大雪連天,進而勾出你的思鄉之情了?”

時墨沉默片刻,緩緩吐出一團郁結于胸的悶氣,垂眼望向身量只與他肩頭齊平的華俸,輕聲問:“看到雪,你會難過麽?”

“難過?”華俸一愣,繼而認真思索,複而開口,“可能會吧,畢竟我對冬日有些不甚美妙的回憶。”

時墨低低地“嗯”了一聲,接道:“我也是。每逢冬日下雪,便會想起一些往事。”

華俸瞧着他興致缺缺、沒精打采的樣子,安撫地拍拍他的肩頭,朗聲道:“冬日是冬日,春日是春日,過去的事便忘懷吧,人不能被往事困頓其中無法自拔。如今春光正好,飛花似雪,不好好欣賞只會徒增惋惜呢。”

時墨見她神情豁達,自覺自己小題大做庸人自擾,不由得舒展眉頭,臉色稍霁。他輕輕躍起,騰空觸到懸在上方的花枝,輕巧地摘下一朵曉月花,而後平穩落于華俸面前。

華俸啧啧稱嘆,撫掌叫好:“少俠好身手,不愧是江湖有名的劍客。”

時墨唇角微揚,修長的手指捏着那朵嬌小芬香的月牙狀鵝黃花團,探向她的耳側。

華俸只覺得他微涼的指尖滑過她的耳尖,随即耳根一涼,陣陣花香自耳側幽幽傳至鼻尖。她探手輕撫耳朵,發現耳上別着一朵花。

“你這是作何?”她呆呆地望着時墨,莫名發問。

只見他恢複到往日笑意盈盈優哉游哉的姿态,挑眉端詳華俸片刻,笑道:“花風公子簪花,甚是俊美,美人如花,交相輝映。”

“你這都是些什麽奇怪的癖好,”華俸無奈道,“哪有給兒郎簪花的。”

時墨挑眉:“可你真身是女兒家,簪花有何不可?”

華俸輕輕扶額,無言以對,只能一言概之:“可我現下是男子裝扮!簪花會顯得我不倫不類。”

時墨聞言,悠悠地“哦”了一聲,随即取下別在她耳側的曉月花,而後探手摘下挂在他腰間的一枚白玉游魚玉佩 ,仔細地将花朵簪在佩飾的挂繩上,含笑遞給華俸。

華俸盯着他手中泛着淡淡光華的玉佩,詫異道:“無功不受祿,你給我此物作甚?”

時墨擺出一副敞亮的姿态,自然道:“這玉佩乃是保命之物,江湖人士見它如見我本人,現贈予你,既是報答你方才開解我的好意,也是為了保護你的小命。畢竟你現在是我的飼主,你在我在,你不在我難保不會餓死街頭。喏,好生收着,別弄丢了。”

華俸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她細想卻挑不出他話語的漏洞,只能滿腹狐疑又略帶感激地收下,将玉佩小心地挂于腰間錦帶。

“這玉佩這麽貴重,你何不自己留着?”華俸思前想後只憋出一句疑問。

“大概是,我行走江湖不需靠外物傍身罷,”時墨閑閑道,“我的劍法足以讓我無所忌憚,這玉佩于我不過是個裝飾而已。”

“哦,原來如此。”

華俸從他的話語裏聽出淺淺的調侃,似乎在暗諷她手無縛雞之力。

時墨略有停頓,複又開口:“再者,這玉佩原有兩枚。兩條游魚組成一對完整的玉佩,你這枚只是其中之一。”

華俸随口附和:“這樣啊,那另一枚在哪裏?”

時墨氣定神閑地望着她,緩緩道:“當然是在我這裏啊。”

華俸一時無言,倍感荒唐,不由得好笑道:“你方才大言不慚地說你武功高強,不需外物傍身,怎的還留一塊在身?”

他不置可否,轉身就走,只心情頗好地撂下一句:“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我闖蕩江湖也需幾件小物裝飾儀表,不叫旁人小瞧了我罷。”

華俸只能提步跟上,在他身後嘟囔道:“說得天花亂墜,還說甚麽劍術精絕,到頭來還不是怕自己小命不保一命嗚呼,嘁。”

時墨聽見背後的嘀咕,不由得笑起來,眉眼彎彎,仿若春風入眼。

二人走了不遠,便于人潮中發現樂盈與胡半山的身影。

只見胡半山一個輕躍,禦輕功飛至湖畔一株曉月樹上,折下挂滿花朵的花枝,接着輕巧落在樂盈前方。

周圍的路人見狀,不禁拍手叫好,稱贊他的輕功高超。

華俸瞧着這一幕,覺得似曾相識,稍加思索便記起剛才時墨為她摘花簪花的片段。

她輕嘶一口氣,疑惑道:“這胡半山莫不是也要給樂盈簪花?”

時墨一撩眼皮,閑閑地望着前方,淡淡道:“我看不止。”

什麽意思,什麽叫不止?

華俸頓時從時墨的話語間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精神一振,興奮道:“你的意思是,胡半山想和樂盈表明心意?”

時墨聞言。輕呵一聲,語氣高深莫測:“依我看,不止如此。”

“什麽?還有別的?”她愈發興奮,扯住他的衣袖左右搖晃,“快說快說,讓我聽聽你說的準不準。”

時墨盯着被她握在手中的袖口,輕聲笑道:“這還用猜?樂盈不久前剛芳心碎了一地,現下她估計會讓胡半山芳心碎一地,彼此彼此。”

華俸聞言,想起自己先前惹的爛桃花,下意識閉緊嘴,不再咋咋呼呼地湊熱鬧。

時墨哼笑,調侃道:“你瑟縮什麽,祈花節這種互表心意的日子,有人歡喜有人愁是尋常不過之事。凡人總不能叫月老忙得腳不着地罷。”

華俸不服氣地撇嘴,不再搭理他,專心致志地望着前方的樂盈與胡半山。

只見胡半山支支吾吾立在原地。白皙的臉漲得通紅,好似即将滴血。

周圍的目光讓胡半山不甚自在,他刻意忽視那些注視,鼓起勇氣将花枝遞到樂盈身前,大聲磕巴道:“樂盈姑娘,我心悅你已久,今日獻、獻花于你聊表心意,不知你可否願意與我同游!”

圍觀衆人皆是放輕呼吸,靜候樂盈作答。

樂盈經過片刻怔愣,猶豫着開口:“胡半山,你、你這是作何?我、我一向視你為兄長,別無半分逾矩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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