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兔子花燈

兔子花燈

夜色四合,月色清寒。

沈晚吟面露喜色,翻了幾頁手中的白色冊子。

一旁站着的攬月,面露幾分心疼。

“小姐,你看你這幾日為了鋪面操勞,人都憔悴了不少。不如我們歇歇?”

“不行,這些事都是頂要緊的,不過眼下冊子倒是寫好了,事也算做了一半了。”

沈晚吟松了一口氣。

“小姐,只有你把自己身子歇息好了,你才能專心做這些事。”

攬月又道。

“攬月說的不錯,你就是需要歇息一番了?”

程淮序不知何時,斜斜靠在門扉上,唇角噙着一抹溫和的笑意。

沈晚吟循聲看去,看見他後。

迅速起身,喚道:“夫君。”

喚了一聲,便不再作聲。

不知怎的,她如今見到程淮序總會不自覺的心湖陣陣泛起漣漪。

想到那夜的吻,其實,她當時心底其實是不排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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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超出了他們之間本該有的界限,她無法接受。

“今夜月色正好,不如我們出去散散心?”

程淮序佯裝沒有發現她的拘謹,輕聲發問。

沈晚吟本想拒絕,可誰料攬月直接張口替她回道。

“那便再好不過了。”

沈晚吟質問的眼神看向她,攬月默默低下了首。

······

沈晚吟和程淮序并肩走在喧嚣的夜市上。

身後不遠處跟着十七和攬月。

攬月抱着給二人留出獨處機會的心思,拉着十七的手上前。

“小姐,這夜市好生熱鬧,那個我們先去那邊逛逛。”

十七渾身橡根僵硬的木頭般被她拉走。

到了一旁,攬月立馬松開了他的手。

“喂,我說,你怎麽跟木頭一樣,無趣。”

十七根本就懶得搭理她。

還要拐回去,卻又被拉住。

“你幹嘛去?”

攬月着急的問他。

“保護公子安危。”

十七一臉冷漠,話也簡單明了。

“笨死了,我把你拉走,就是為了給他二人留下獨處的機會,若是你再過去,說不準姑爺會責怪你。”

攬月真是服了這根木頭,沒好氣的道。

十七心想原來如此,又看了不遠處的那對璧人,沒有過去。

沈晚吟不知看到了何處,腳步頓下。

身側的程淮序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喜歡?”

沈晚吟輕輕搖頭。

往日她與攬月一同出門時,都是攬月保管着錢袋。

程淮序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長臂一伸,遞過去銀兩。

那攤主笑逐顏開,遞過去了那盞兔子燈。

“客官真是好眼光,這盞燈可是小店最精致的。”

程淮序沒有回話,把那盞燈遞到了沈晚吟手邊。

他眉稍微楊,示意她接過。

沈晚吟心底跳動,纖手接過那盞燈。

眉眼彎彎,在一衆花燈的映襯之下,顯得溫婉動人。

“多謝夫君。”

聽到她軟軟的嗓音,程淮序唇角輕掀。

這兔子跟你可真像,逼急了,跟那夜一樣會咬人。

他心中暗想。

“鋪子一事如何了?”

他輕聲問道。

沈晚吟的雙眸從花燈上移開,回他。

“其實,我還沒有想好,該開一個什麽樣的鋪子?”

經過她這幾日的觀察,京城裏有名的胭脂鋪不在少數,若想脫穎而出,必是艱難無比。

程淮序了然,溫聲安慰。

“其實,此事也并不容易,不過,你怎樣做,我都會認同你的。”

沈晚吟正沉浸在一時的挫敗之中,聽完他的肯定,心湖仿佛有一片輕柔的羽毛劃過。

話到此處,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把這句話深入接下去。

沈晚吟低低道了句:“多謝夫君。”

“這是我該做的。”

程淮序眸光溫和,看向她。

只要細看,便可以看出程淮序眼眸裏的柔情一片。

沈晚吟心底一愣。

這好像還是除了雙親之外,第一個對她偏愛的人。

經過半月的奔波,沈晚吟終于和一鋪面店家談攏了,那人願意把這鋪子租賃給她。

沈晚吟溫婉的一笑:“多謝店家。”

那店家濃眉一挑,“別急着謝我,這鋪子,你可得經營好了,若有半點損失,可要賠償的。”

沈晚吟答道:“這是自然。”

見她斬斷鐵釘的保證,那店家從袖籠裏掏出鐵鑰,遞給了她。

沈晚吟接過沉甸甸的鐵鑰,心底亦有幾分激動。

出了鋪面,她腳步輕快,竟撞到了迎面走來的一人。

她連忙致歉,“抱歉公子,無意冒犯了。”

那男子玉冠高懸,一襲煙青色長袍,風流倜傥。

他看着眼前這個雙眸低垂的女子,擺了擺手。

溫潤出聲:“無妨。”

沈晚吟沒看那男子面容,拉着攬月便離開了。

剛走了幾步,被一衣衫褴褛的女子攔住。

她面帶淚水,跪在了她的面前。

“姑娘,行行好吧。孩子燒了好幾天了,我們沒有錢去看病。”

她懷裏一個同樣身着破爛衣裳的小孩兒面色通紅,神志不清。

沈晚吟看了一下四周,只見好幾個乞丐都眼巴巴得望着這邊兒。

仿佛她若是掏出銀兩,他們必定會一哄而上。

這女子怎麽會能搶到銀兩看病。

她低嘆了一聲,快速将那女子扶起。

“大姐,你快起來。”

“姑娘不答應我便不起來。”

那女子實在是走投無路了,竟然耍起了無賴。

攬月氣地要把她拉開。

沈晚吟制止她,說道:“這樣吧,你随我一起去藥鋪,可好?”

那女子眼中閃爍着感激的淚水,嘴中不住的道:“謝謝姑娘,您真是善人。”

于是幾人乘上馬車,向藥鋪徐徐而去。

剛才那一男子将這一幕盡收眼底。

眼中劃過一抹意外。

有意思。

旁的貴女見到這些流民,躲都來不及,反倒她倒是異于常人。

本來,他是查探這流民的情況的,沒想到竟有意外之喜。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三皇子李辰。

藥鋪

那郎中為那個小孩診脈過後,說道:“幸好送來的及時,不然就來不及了。”

“我開兩副祛熱的湯藥,按時服用,不日即可康複。”

郎中說完,那女子便急匆匆的道謝。

沈晚吟把診金付給了那郎中,命攬月去抓藥,再包起來。

那女子對沈晚吟千恩萬謝,竟要對她叩起頭。

“多謝姑娘大恩,不然我們娘倆實在不知該怎麽辦了。”

她懷裏的那個小男孩,虛弱的睜開眼。

“謝謝姐姐。”

沈晚吟連忙彎腰制止。

看着那個小孩純真的眼神,她溫和一笑。

“那你可要服藥,快好起來。”

“大姐,你今後有何打算?”

沈晚吟輕聲問她。

那女子有幾分窘迫。

“實不相瞞,我們是從山西逃難來的流民。如今,也不知該怎麽辦?”

“可有想過找個活兒做做?”

沈晚吟溫聲問她。

“我…還沒想過,但這确實是個好主意。”

那女子這樣回她。

“我這裏剛好缺個人手,若是你不嫌棄,可以來我鋪子裏幹活兒。”

“不過這鋪子剛賃下來,開張還需些時日。”

沈晚吟給她遞了個臺階。

那女子帶着幾分不可置信。

“不嫌棄,謝謝東家收留。”

沈晚吟淺淺一笑。

如此,也算給她們一個安身的地了。

不必再到處奔波,疲于生計。

回府的馬車上

攬月不解的問道:“小姐,你都替他們付診金了,為何還要臨走時付給她們三兩銀子,還為他們安排。”

沈晚吟看着她。

“有些事,權衡利弊是不行的,如今流民衆多,我們能幫一個算一個。”

“小姐,你可真好。”

攬月癟了癟嘴。

不由感嘆自己沒有這麽大的胸懷。

“不過,我從中想到了開什麽鋪子了。”

沈晚吟故作神秘的一笑。

“小姐,什麽鋪子啊?”

攬月不禁有幾分好奇。

“明日你便知道了。”

沈晚吟回她。

……

“小姐,你說的鋪子該不會就是開繡閣吧?”

攬月看着鋪子裏擺着的帕子,不确定的問了一句。

“對。”

“我想過了,我們若是開胭脂鋪,尋常人家也用的少,京城內出名的胭脂鋪也不少,倒不如我們開一間繡閣,也好傳授一些女子一些謀生技巧。你覺得如何?”

沈晚吟溫聲說道。

畢竟,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攬月心底很是敬佩,一時間沒有回她。

“嗯?”

沈晚吟明亮的眸光看向她。

“太好了。”

攬月毫不吝啬的贊道。

沈晚吟把自己這個想法講給了阿芳,也就是昨日那女子。

阿芳很是樂意去雇那些流離失所的女子。

短短七日,鋪子裏已招滿了不少人 。

“我這裏沒那麽多規矩,我會招你們為繡工,親自教你們女工,不過你們需記得務必潛心技藝,懂了嗎?”

沈晚吟沉聲說道。

“懂了,東家。”

一排女子應聲道。

沈晚吟欣慰地點了點頭。

“你們面前的是繡架,先自己琢磨琢磨,我會給你們一一糾正握針的姿勢以及手法。”

沈晚吟朗聲開口。

“是。”

那女子們紛紛坐在各自的繡架前,低首。

一切都順利進行着。

太和宮

高坐金色龍椅之上的永安帝眉頭皺着。

“近日來,山西大旱,災民流離失所,不少紛紛湧入京城,不知各位卿家可有解決之法?”

一衆臣子保持沉默。

這時,太子率先站了出來。

“回禀父皇,兒臣以為流民入京擾亂了秩序,不如給他們劃定區域,分而治之?”

有些臣子附和,“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永安帝卻不為所動。

精明的目光掃過衆人。

“老三,你覺得呢?”

三皇子站了出來,躬身。

“回父皇,兒臣認為,此舉不太妥當,恐會激起民憤。”

他這話很是直白,太子霎時臉色陰沉入魔。

“你可有解決之法?”

永安帝問道,語氣裏帶着幾分威嚴。

“兒臣以為,可以由朝廷出面,赈災施粥,可以彰顯父皇一片仁心,再徐徐徒之。”

三皇子語氣平淡。

永安帝聞言,點了點頭。

“那便此事交由你去辦。”

“是。”

三皇子向前躬身,目光不經意間和太子目光對上,清楚的看見了太子眼中的不甘。

他在心底輕嗤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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