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定情

定情

程府

廳堂內

程始一臉嚴肅,怒目圓睜。

“聽說,你娶了個嫁過人的女子?”

程淮序只覺他說的話有幾分刺耳,但還是耐着性子說道。

“是。”

“荒唐。”

程始氣地把茶幾上的杯子一拂。

頃刻間,杯子四分五裂,有幾分滾燙的茶水濺到了程淮序的手面上。

他紋絲不動,仿佛被燙到的人不是他似的。

“你速速将那女子打發了,我鎮國公府決不允許這樣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子進門。”

程始咳了聲。

程淮序聽他這樣說,心裏已是忍到了極點。

“呵,身份低微。”

程淮序諷刺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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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難不成您忘了祖母當初嫁與祖父身份也不過是一尋常女子,怎地,就因為父親您尚了公主,便也要求兒子了嗎?”

程始臉色霎時變得不好看,重重的咳了聲。

“逆子。”

程淮序卻根本不在乎他的責罵,“父親,我與她拜過天地,母親和祖母也是親臨見證過的,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若是父親想要使些手段,也無妨,不過,兒子是會奉還的。”

“你…”

程始面帶怒色,氣沖沖的瞪着他。

長公主走上前,急匆匆的給他拍背順氣。

“你們父子倆就不能好好說話,每次都要不歡而散。”

程淮序低下頭,不理會母親的話。

“你給我到祠堂外面跪着,好好反省。沒我的吩咐,誰都不準讓他起來。”

程始發了話。

長公主終究是心疼兒子,心疼的道:“外面下着雨,長策還受過傷,算了吧。”

程始卻不理會她,他只在乎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程淮序沉默的直起身,轉身離去。

在祠堂的外面,跪下。

夜雨淅淅瀝瀝,綿密得緊,像一張大大的網。

程淮序跪着的時候,在想:不知她安睡時會不會記得關上窗?

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夜。

他看着不遠處的十七,喚道:“記得告訴她我今夜有事,就不回去了。”

他沒有明說她是誰,可是十七卻心底了然。

他點了點頭,隐沒在夜色裏。

翌日清晨

程始命他起來了。

他又問道:“如今想明白了嗎?”

程淮序雙眸平視,語氣平靜沒有起伏。

“想好了。我不會與她分開。”

“為何?京城裏的貴女們任你挑選,可是唯獨她不行。”

程始緩緩說道。

程淮序擡起墨眸,靜靜地望着他。

“父親,如今朝堂之上除了個別中立的世家,其餘不是歸于太子,便是三皇子麾下。你覺得若是我們鎮國公府與其中一方聯姻,不會引起陛下忌憚嗎?到那時,我們國公府還能延續這百年的興盛嗎?”

“與其惹得陛下忌憚,倒不如我們與毫無威脅的人家聯姻。”

程始聽了這番話,凝眉,認真考慮起他的話。

程淮序看了一眼父親神色,便知:果然,在家族百年興盛的面前,什麽都不值一提。

他心底松了一口氣。

最後,程始語氣冷冷的,“既然如此,我便可以容忍她。”

“不過,你得時刻謹記身為鎮國公世子應有的責任。”

“是。”

程淮序目的達到,自然願意配合他。

離開廳堂後,程淮序被順安長公主喚走。

“長策,既然你父親松了口,我也不再阻攔,只是,我問你,你究竟何時帶她回府?”

長公主語氣有些生硬。

程淮序淡聲回她。

“回母親,兒尚未告知她我的真實身份,我擔心她一時接受不了,所以還請母親多擔待。”

什麽?

長公主聞言,杏眼一瞪。

“她還接受不了你的身份?荒謬。”

自家兒子如此出衆,文采斐然,玉樹臨風,那沈晚吟難不成還不情願不成。

唉。

還不是自己兒子沒出息,被人家吃的死死的。

她煩悶的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程淮序聽話的走了。

然而,回府後卻病倒了。

他前腳踏進府門,看見沈晚吟在院子裏的石凳上,低眉認真繡着帕子。

日光映在她柔美的臉頰上,格外光彩照人。

他快步走上前。

在她耳畔喚道:“夫人,我回來了。”

沈晚吟有幾分錯愕的擡首,與他的目光對上。

耳垂慢慢有紅色爬上。

“夫君回來了。”

她溫聲說道。

程淮序低首喚她,埋在她耳畔,兩人挨地極近。

鼻息的熱意在她耳畔徐徐升起,有些癢。

本想出言提醒他,可卻聽見一聲悶響。

程淮序竟然倒在她耳畔。

沈晚吟趕緊攙扶着他,确保他不會跌倒。

“夫君?”

她語氣裏有着幾分着急。

“攬月,快來扶我。”

攬月聞言,踏過院子,幫忙将程淮序攙進了屋內。

将程淮序安置在榻上後,她伸出素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燙的她一瞬間收回了手。

怎會如此燙?

她急忙讓十七去請郎中。

又命攬月端了一盆熱水進屋。

她拿着銅盆上搭着的巾,沾了熱水,然後搭在程淮序的額頭上。

她又将疊的整齊的被衾鋪開,蓋在他的身上。

按照民間發熱的療法,這樣用被子捂出汗也有些用。

郎中背着藥箱匆忙趕來,診完脈後,笑道。

“無事,你夫婿是淋的雨太多了,所以才發了熱,按時服藥,兩日便可康複。”

聽了郎中的話,沈晚吟提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送走郎中,沈晚吟問十七。

“昨夜,夫君不是事務繁忙,歇在了鋪子裏嗎?”

十七有些猶豫,不知該講不該講。

沈晚吟看出他的猶豫,沉聲問道:“到底昨夜發生了何事?”

十七看着榻上昏睡的程淮序,膽量也大了幾分。

他咬了咬牙,說了出來。

“昨夜,公子回府,被老爺罰跪在祠堂外邊一夜?”

竟是這個緣由。

想起她那素未謀面的公公,她隐隐的在心底有了猜測。

她雲鬓半偏,眼眸平靜如水。

“可是因為我?”

十七并未答話,可也沒否認。

看來的确是因為她了。

沈晚吟在心底輕嘆一聲,揮了揮手,令十七下去。

沈晚吟坐在榻邊,端詳着程淮序。

她看着他一臉病容,自己心底好像有苦味蔓延。

心底一顫,好似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她又在意了他一點點。

翌日

程淮序睜開墨眸,打量了一下四周。

看見沈晚吟頭枕在榻邊,側臉安寧溫和。

程淮序沒有任何動作,就低首一直望着女子,唇角含笑。

過了良久,沈晚吟似覺得脖頸有幾分不舒服。

明亮的星眸緩緩睜開,對上了程淮序溫柔如水的雙眸。

不知他這樣看她多久了?

“夫君,你醒了?”

沈晚吟微微一笑。

程淮序“嗯”了聲。

“昨夜你發熱了,現下身子感覺如何?”

沈晚吟嗓音清透和軟,裏面盛滿了關切。

“夫人,你擔憂我?”

程淮序不答反問。

“嗯。”

沈晚吟有幾分羞澀,輕聲。

程淮序唇角輕勾,溫潤出聲。

“好多了,勞煩夫人擔憂了。”

也許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她就已經對他慢慢上心了。

思及此處,程淮序眉眼溫和,仿佛春日暖陽般和煦。

“我聽說了,你是因為我才會如此的。”

沈晚吟低首,幽幽說道。

程淮序有幾分意外,看來此事是十七告訴她的。

心底正盤算着該如何懲罰十七,卻聽見沈晚吟柔聲道:“此事不關十七的事,是我逼他的。”

程淮序知道她是在為十七求情,軟了聲音。

“依夫人所言便是。”

“我一直在想,你為何對我如此之好?”

沈晚吟指尖不自覺的并緊,嗓音發顫。

程淮序面色坦然。

“因為你是我夫人。”

更因為你是我心悅之人。

“那你會一輩子這樣都對我如此嗎?”

沈晚吟嗓音含霧,有幾分飄渺。

“自然。”

程淮序快速回應了她。

後知後覺她似乎方才說了“一輩子”,難不成…

他素來平靜的雙眸裏此刻波濤洶湧,帶着幾分不确定的問道。

“夫人,你方才講“一輩子”?”

“嗯。”

沈晚吟薄如蟬翼的睫羽輕輕顫動,很是勾人。

心底不由埋怨:難不成非要自己挑明了不成。

程淮序此刻覺得平生最開懷的事莫過于此,他沉聲保證。

“夫人,我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必對夫人一心一意,否則便令我功業盡毀。”

沈晚吟邁出這一步也極不容易,她在心底下了很大的決心。

總不能一輩子囿于憂愁之中吧,日子總是要朝前看的。

而程淮序數次救她于危難,憑這幾點,她願意相信他是能與她白首偕老的那個人。

而兩人定情之後,程淮序變得是愈發粘人。

他向吏部告了三日的病假,每次沈晚吟出門,他都會親自送她。

月上中天,寒意蔓延。

程淮序進了二人的寝屋,躺在了榻邊。

沈晚吟進屋時,便看見了他霸占了她的榻。

她沒好氣地一笑。

“起來,去你的榻上。”

程淮序卻在她面前是往日從未有過的厚顏。

“夫人,如今我們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了,也該躺在同一個榻上了。”

沈晚吟聞言,心底只覺:往日他在她面前的溫和莫非全是裝出來的不成。

她輕輕一笑。

“我們離真正的夫妻還有些遠吶,所以夫君還是去睡外間榻上吧。”

程淮序眉眼一動,似笑非笑。

“夫人可是在提醒我?”

沈晚吟知道他說的是何事,連忙撇過臉。

“你确定要睡在這榻上?”

程淮序含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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