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饒

第21章 求饒

他的狀态看上去顯然不太好。陸骈勉強着站穩,嘴角卻慢慢流出黑色的血來:那些原本要偷襲謝翎的那些梅花镖上淬了毒,現在反倒傷了自己。

謝翎卻只是輕蔑地望了他一眼,抱着昏睡着的容棠轉身欲走,卻不想陸骈踉跄着上前一步,全然不顧身旁宗主因為自己動作而神情驟變的臉色:“你……你不能帶他走。”

毒似乎讓他的意識有些不清,陸骈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垂手化刃,毫不留情地刺向了自己的身體,以此來保持清醒。

他有些慌亂,但陸骈知道,現在的自己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你又是誰?”

謝翎不耐地轉過頭,他把懷裏的容棠往自己這裏護了護,眯起眼睛打量起陸骈來。

“……我是他師兄。”

陸骈的聲音不知是否是因為受傷的緣故,此時聽上去竟隐隐有些發顫,“尊主,小棠既不喜歡你,尊主又何必強人所難——”

“師、兄。”

謝翎略帶着些諷刺的意味重複着這個詞,輕笑出聲,他想起地牢裏容棠對自己說過的話,“你親手廢掉了容棠的修為,居然還以師兄自诩嗎?”

陸骈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不作言語。

“他還認你這個師兄嗎?”

謝翎臉上浮着一點淡淡的嘲諷的笑意,他慢條斯理地開口,“他不願跟我走,難道就願意跟你走了嗎?”

“你——”

陸骈望着眼前态度輕蔑的謝翎,不由得咬緊了牙關,似乎是想說些什麽,謝翎的耐心卻已經到了盡頭。他的修為本就近乎恐怖的修為,是以完全碾壓陸骈。他只是輕輕揮手,陸骈甚至都來不及反抗,便被重創在地。

“敢觊觎本尊的東西。”

謝翎哼笑了一聲,輕蔑地開口,“找死。”

話語間便有巨物騰空而來:那是一具極其寬敞又極為豪奢的馬車,令人稱奇的是這具馬車前卻沒有魔物驅趕,只有一團濃郁到看不清內裏的魔氣。

謝翎抱着容棠踏上馬車,榻邊的傀儡鳥微微垂首,他上前輕輕撫了下尖喙:“去魔宮……等等,先去別院吧。”

他低頭輕輕攬着懷裏昏睡着的容棠,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謝翎終于體會到自己母親被愛人背叛卻又徹日瘋癫的心情。他甚至想如母親那般,将眼前的人拆分入腹……可他,又不想在容棠臉上看到一絲半點的痛苦。

容棠沒有魔骨,且是一介凡人,若要硬帶他闖進魔域,那裏的毒瘴只會讓他痛不欲生。

不過,自己在君梧山旁有一處別院。

謝翎的深色瞳孔裏暈開一點淡淡的笑意,他垂下眼,輕輕地拂去了容棠額邊的碎發。

*

“萬萬不可!”

面孔猙獰卻須發全白的長老上前阻攔,“尊主怎可為了一個低賤的爐鼎而作出這種自傷自殘的事來?”

但他話還沒說完一半,便眼睜睜看着謝翎面無表情地拿着刀捅進胸口,細白纖長的手指無視着上面流出的鮮血,停在那血肉裏露出的森然白骨上。

謝翎眉頭皺都沒皺一下,他像是完全看不到自己身上累累的傷口,只是低下頭,手指在自己裸露出的肋骨上停留,似乎想在裏面挑選出一根最好的。

“尊主不可啊——!”

那喋喋不休的長老滿面的痛心疾首,謝翎卻已經選定了自己的目标。他手中的谕化作利刃,輕而易舉地便将那根肋骨從自己血肉裏剖出。

長老目瞪口呆地看着謝翎把那根魔骨抽出,神情柔和地将魔骨放進依然昏睡着的容棠體內,一時之間竟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喃喃地開口:“尊主,你和你的母親……”

他顯然是想起從前什麽的事,想說些什麽,但身旁其他幾位長老這時候聽見他失言,紛紛露出驚恐的神情,顧不得謝翎就在旁邊,沖上去捂住了長老的嘴。

“有什麽不能說的。”

謝翎淡淡地笑了一下。他退後一步,神情帶着些癡迷望着容棠,“我又不會重蹈她的覆轍。”

他知道長老要說些什麽,這些話不僅他的母親在發瘋的時候給自己說過多次,他也不止一次在魔域聽過其他人的竊竊私語:他名義上的父親也是沒有魔骨,是自己的母親親手剖了魔骨贈予他,才讓他得以不懼魔瘴,得以在魔域立足。

謝翎神情如常地合攏衣裳,直接剖胸取骨讓他的臉色似乎蒼白了些許,但他卻像個沒事人一般站起來,淡淡地開口:“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們便都回去吧。”

其他幾個長老雖然都年紀比謝翎大,但面對謝翎那雙似笑非笑、看不清情緒的深色瞳孔時卻只覺得心底發憷,紛紛低頭告禮退下。

但有一人卻沒有急着告退,而是在謝翎面前跪下,深深地拜了一拜。

謝翎眯着眼看着他:“什麽事?”

這人卻并不言語,只是起身望着謝翎微微一笑:“尊主請看。”

他撫了撫掌,一列衣着清涼的男子便走進屋裏,身段皆是細軟,在指令下紛紛跪在謝翎面前。

“這些便是卑下精心尋來的爐鼎,容貌體質皆為上乘。”

他露出一種意味深長的笑,“這是卑下孝敬尊主的,還請尊主享用。”

謝翎神情一下子冷下來了。他的目光在那一列男子上略略停留,心裏便明白眼前這人在搞什麽鬼。

他在魔域這數年裏忍辱負重數年,從未表露過自己的喜好。自己突然跑去歸雲宗大費周折把容棠帶回來,這些人便想以這樣的方式對自己投其所好。

“尊主可還是有什麽顧慮?”

這人見謝翎不言語,又低聲開口,“若這些人不能讓尊主滿意,卑下再為尊主去搜羅一批來?只是不知道尊主喜歡什麽樣子的……”

謝翎的臉上毫無表情。

這便是拐着彎來打探自己的喜好了。

“先留下吧。”

謝翎淡淡道,“讓人把這些爐鼎安置在魔宮。”

他看着對方在聽見自己回答後瞬間變得有些失望的神情,心裏劃過一陣譏諷,面上卻依然是古井無波的漠然。

他最厭惡他人窺視自己,他也極其厭惡這種旁人對自己的試探。

但現在魔域剛剛平穩,想要清除這些暗地裏不懷好意、或軟或硬的釘子,還需要從長計議。

但謝翎暫時還不想在自己的魔宮裏還要被人打探喜好。

為了能帶容棠回魔域這一件事,他早就遣散了曾經魔宮裏的所有侍從:識時務的放走了一批,不識時務還妄想着當暗哨給他人通風報信的,自己則當着那些所謂的長老,一個一個殺了幹淨。

他把這裏全部換上了以自己谕所驅動的紙傀儡,又捏了幾個逼真的來照料容棠的起居。這一切安排妥當後,謝翎将容棠放在床上,拿出了那串可以掌控容棠的念珠。

謝翎現在是容棠的“主”,這枚法器便有着控制容棠之用。

他心中意念一動,望着容棠的睡顏,輕輕地撚動了一下。

果然,容棠在床榻上悠悠轉醒,他似乎有些茫然,睜開眼看見謝翎先是微微睜大了那雙漂亮的雙眼,片刻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來一樣,驚懼地向後躲避。

但是他又能怎麽躲呢?

謝翎一動不動地望着容棠,微微地笑了一下:“過來。”

他沒有動自己手裏的念珠。他希望容棠可以乖乖聽話,自己也不必非要用這種法器來操控容棠,但容棠卻沒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乖巧溫順地走到自己面前。

容棠只是死死地拽着手裏少得可憐的布料,竭力地向後退了一步,把自己縮進了帷帳裏。

謝翎的神情一瞬便陰沉了下來。

他很慢地開口:“是沒聽到我說話麽?”

容棠只是搖着頭,他現在的臉色慘白得近乎透明,因為情急之下想要躲避,頰上激起一層潮紅,讓他顯得更為可憐可愛。

謝翎像對待小貓小狗似的逗弄着他,直到容棠被徹底逼進床角,退無可退地閉上眼。

謝翎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他俯下身,像猛獸捕食般輕輕咬住容棠的脖頸。他舔舐着容棠敏感的耳廓,看着身下人因為自己的撩撥而燒紅了臉,蒸騰起欲望來。

耳邊是容棠夾雜着緊促而破碎的喘息聲的求饒,他整個人就像是馬上要碎掉了,淚水懸在眼眶裏,一雙漂亮的眼睛望着他,嘴唇卻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那是不成音調的話語,謝翎聽了很久才聽清楚。

他說,謝翎,求求你,別這樣對我。

可是……

不是你先這樣對我的嗎?

謝翎輕而易舉将容棠反折過雙手,壓制在自己的身下。容棠還在作着無謂的掙紮,當他徹底容納進謝翎時,他的嗓子幾乎已經哭得發啞。

“你不是喜歡‘阿寧’嗎?”

謝翎難抑惡意地在容棠耳邊低語,“不如我把他喊來,讓他看着你現在的樣子?”

“不……”

容棠幾乎是用盡全力地掙紮起來,他知道以謝翎現在陰晴不定的樣子,這種事他既說得出口,便也一定能做得出來。他踉跄着從床上爬起身,跪在謝翎的面前,搖着頭,意識已然有些混沌,“別,別把他喊來……不要……”

他怎麽能、怎麽能讓自己最好的朋友……看到自己這樣難堪的樣子。

謝翎的神情更冷了。

他望着那個滿臉是淚的容棠,只覺得整顆心都冷掉了。

整個人像是被拉扯着分裂成兩半,謝翎聽見自己用冷酷的聲音開口:“那就和在地牢的那天一樣,幫我弄出來。”

容棠擡起頭,幾乎是木木地看着他。

“不知道怎麽弄了?”

謝翎嘲諷着開口,聲音裏難掩惡意,“那天不是很熟練嗎?現在又在這裏裝什麽?”

“我……”

容棠聽着謝翎對自己的羞辱,茫然而又無措地望着眼前的人,眼圈已然有些發紅。他聲音有些發澀,怎麽也忍不住為曾經的自己辯駁,“我是為仙長解毒……”

“所以呢?”

謝翎冷笑着開口,“現在不願意了?”

“你不是他……”

容棠喃喃地開口,他的聲音發顫,“我的仙長,他已經死了……”

謝翎只冷冷地望着他。

那種煩躁與不安再次來到了心頭,他幾乎是連想也沒有想,便直接開口:“還要我再說多少次。我就是和你在一起的仙長——”

“你騙我。”

容棠很輕地開口,“仙長是不會騙我的。他不會讓我在衆人面前被煉成爐鼎,更不會出言羞辱于我。”

“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說道,“而你不是。”

謝翎看着容棠,臉上的表情幾乎是完全消失了。

他心中無數次設想過的事情終于這樣慘烈又殘忍地擺在自己面前:容棠的好,并不是給謝翎的。

容棠只是喜歡那個僞裝出來的自己。

這點認知讓謝翎變得更加煩躁。

君回寧什麽都不用做,容棠便喜歡他身上的君子之風。容棠仰慕的是像君回寧那樣的君子,即便他無能到根本無法從自己手裏帶走容棠,但容棠卻依然愛慕着他。

嫉妒之心燒灼得謝翎胸口一片疼痛。他的眼睛有些發紅,剛想開口卻又強迫自己冷靜。

他從床榻上起身,迫使自己情緒穩定後重新走到容棠面前。

望着容棠困惑又戒備的神情,謝翎忍耐下自己心底的不甘與憤怒,讓陰柔昳麗的面孔上浮現起一點溫柔的笑:“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歸雲宗那麽多人,我只是為了帶你走。”

容棠沒反應過來,只是愣怔地望着他。

“我們現在已經離開歸雲宗了。”

謝翎努力把自己的聲音放得溫柔,他意識到不久前的自己因為嫉妒與憤怒剛在床榻上折磨完容棠,心裏懊悔自己沖動的同時,又稍稍垂下眼,作出一副可憐神情,“我剛才太生氣了……沒有弄疼你吧?”

把自己心裏嗞嗞吐舌的毒蛇鎖進自己的囚籠,使出渾身解數,要把自己最擅長的僞裝重新擺在容棠面前。

容棠現在已經在自己的手裏。

謝翎攥緊了自己的手,可他還想再貪婪一點,想得到眼前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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