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補償
補償
季臨看着木雲塵熟練地進到自己家裏來，熟練地放下墊子把自己的手腕放上去，熟練地把脈，熟練地閉上眼睛，時不時施加力度。看上去不是第一次給人調理了。
“別緊張。”木雲塵淡淡道，他就好像不認識季臨一般，不對，是刻意不待見季臨，剛剛還和小王有說有笑的。
“您的身體調理的很好，開些藥繼續調理，其他一切正常就行。”木雲塵淡淡交代了句，然後起身就要走。
“沒飯嗎？”季臨有些疑惑，平時調理師都會幫他配好營養餐的。
木雲塵愣住了，可又在一瞬之間恢複如常。他突然想起來做季臨的調理師還要管三餐的，難怪小王推薦他住下。
“要吃什麽？現在煮飯中午吃也來不及了，面吃嗎？”木雲塵說着從包裏拿出了一包挂面，他原本是要給自己煮碗面吃的，番茄雞蛋面。
“吃。”季臨應得毫不猶豫，木雲塵也就沒再問什麽。
雖然季臨還沒下過廚，但小王是把廚具和調料買齊了的。菜是木雲塵來的路上順便買的，季臨這頓相當于白嫖。
季臨偷偷貓在廚房門口看，木雲塵的動作相當熟練，應該是很經常做。
季臨比較在意一個問題，木易平時上學的話，木雲塵在給誰做飯？
“你很經常做飯嗎？”季臨突然問，木雲塵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下意識地頂了頂腮。
“嗯，八年前急性腸胃炎，所以自己學着做飯。”木雲塵垂着眼眸，季臨反倒有點心虛了，他承認他剛剛不該開口的。
當兩碗面放到餐桌上時，季臨看着木雲塵的後背，他記得，他以前說過，要把所有的錢都給木雲塵的，他還記得，換做現在，他也會願意的。
只是八年太久了，禁锢了八年之久的感情又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呢？季臨不敢想。
“你辭退我吧，趁現在。”木雲塵突然說，他平靜地坐在餐桌前準備吃面，此時的話語就像朋友間突然憶起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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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季臨突然問，木雲塵卻笑了，笑的好生心酸。
“季老師要裝傻嗎？”木雲塵沒有回頭去看季臨，他低着頭，平靜地說道。
“八年了，我給你發了成千上萬的信息，短信我也發了，可我得到的答案仍是音訊全無，我問遍了所有人，沒有一個人知道你在哪！我去找劉旭，他跟我說你去國外留學了，還跟我講了你的很多，說什麽去國外尋求白月光……”
“你可以把你出國的事情告訴劉旭，可為什麽！你不能告訴我？”
“你寧願留下一句要開心然後悄悄離開，也不願意跟我說一聲你要去哪了，我要去哪找你。”
“我挺想問的，在你心裏，我算什麽？”
木雲塵後面的幾句話都帶着哭腔，他面上平靜，可他還是忘不掉。忘不掉胃病發作那撕心裂肺的痛，忘不掉那一次又一次的擡起與放下，忘不掉那八年來失眠的每一個夜晚，忘不掉那個像太陽一樣的季臨！
季臨愣住了，他的心髒猛地刺痛，他覺得很難受。
“八年太久了，久到我都快要忘了我之前是什麽模樣的。”季臨自說自話，這些話大概壓在他心裏許久了。
“我忘了我之前那副兇狠的模樣，拼了命地做着一個合格的孩子，一個合格的學生，一個合格的老板。”
“我所有的一切都僅僅只是用來償還，出國是我償還給我父親的，也算是辛苦他和家裏的新歡吵着養我了，八年也是我償還給我父親的。”
季臨說到這突然頓住了，他說不下去了。
“木雲塵，活着太累了，我并不想折磨我自己。我很喜歡你，我願意把我活着的希冀都給你。在沒遇到你之前，我把一切都打點好了，在遇到你之後，我把一切都打亂了。”
“我知道我不能再和你待在一起了，我怕我再待下去，就不想走了。”
木雲塵沉默了，他沒有再說話，這樣的氣氛太壓抑了，他和季臨何時如此過？
“可是，是你親手把我從懸崖邊下拽下來的，不是嗎？”木雲塵突然問。
季臨這人太恐怖，他把人從死亡邊緣拽下，給了人希冀，卻在下一秒孤身走向死亡。
他給人多是無力感，明明知道他是可以照耀人心的太陽，卻不知，太陽也會隕落。
面對自甘隕落的太陽，木雲塵沒有其他辦法，他只能選擇，和太陽一起隕落。
可偏偏，季臨不給他隕落的機會。
“木雲塵，如果你說不想，我就不去了。”季臨突然說。
因為，在季臨眼中，木雲塵也是他的太陽啊……
在季臨眼中，木雲塵是一束照拂他缺愛心靈的光。
他們之間，哪有什麽誰高誰一等的？他們之間，愛從來都是相互的，他們之間，就連救贖也是相互的。
——
臨：今天天氣真好，和對象去爬山。
臨：今天天氣真好，和對象一起吃面。
臨：今天天氣不咋滴，在對象懷裏休息。
——
“你他媽什麽時候談戀愛了？你那白月光呢？”劉旭的聲音響徹雲霄，季臨也不知道他大早上來家裏找自己幹嘛。
“白月光？”木雲塵微微皺眉，臉上表情明顯能看出來不開心。
“你不知道？”劉旭皺眉，随後一股腦地說出：“就他經常戴耳機聽的那錄音就是他那白月光錄的，好像叫什麽勿忘我？”
木雲塵臉都黑了。
等劉旭走了之後，季臨有些心虛地走到木雲塵身邊，想撒個嬌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可還沒等他開口，木雲塵就伸手跟他要手機。
季臨老老實實交了MP3，木雲塵點開了錄音。
“早安。”
“今天怎麽打算？”
“嗯嗯，加油季老師~”
“我的未來就仰仗季老師啦~”
……
三個小時的錄音，全是木雲塵之前的發給季臨的語音。
然後自動跳轉到了下一條。
“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季臨還是那個堅強的季臨。”
“八月七號，爸爸來找季臨，帶季臨去游樂場玩一天，好開心。”
“八月九號，原來那天去游樂場玩是為了讓姨姨住進家裏，再把我趕走。”
“爸爸好像很喜歡姨姨，他很久沒來看我了。”
“我讨厭爸爸。”
“憑什麽？他明明就比我差，爸爸為什麽那麽喜歡他，卻從來都不喜歡我？”
“讨厭所有人，他們都讨厭。”
“是我讨厭所有人，不是他們讨厭我……”
……
這段錄音更長，木雲塵紅了眼眶，季臨平時就聽這個？為什麽叫勿忘我？
“這個是以前小的時候錄的，每天錄一句，十多個小時的錄音吧大概？”
“勿忘我嘛，每天聽一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聽一聽，這樣我就會明白，現在的生活，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季臨解釋道，他倒是覺得無所謂，只是不忍心看木雲塵紅了眼眶。
“好啦，木美人哭了就不好看了，乖，不哭。”季臨柔聲安慰着，結果被木雲塵一個用力，撲倒在地。
木雲塵狠狠地吻住了季臨的唇。
季臨俨然還在狀況外，臉蛋通紅，全然沒反應過來。
直到自己的衣服被扯開時，他才反應過來木雲塵要幹嘛。
“別……嗯！”季臨渾身一顫，渾身都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