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選劇
選劇
但這種話他現在絕對不能說，便點了點頭，含糊道。
“對，努力就有回報。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咱倆利益綁定，我不會害你的。”
楊珉破涕為笑，用力地抱了抱段錦榮，笑道。
“段哥，我聽你的！”
花香襲來，段錦榮的心髒一陣狂跳，看來昨天還是沒休息好。他推開對方，囑咐道。
“你記住，他們是給你服務的，沒必要那麽謙虛讨好。等下你進去，什麽話都不要講，不要看他們，板着臉不要笑，他們問你話，你愛搭不理就好了。其餘的事情交給我。”
段錦榮将楊珉拽到洗手間，幫對方洗去臉上淚痕，又把頭發梳成大人的模樣，一副高貴公子哥派頭。兩人重新走進會議室，楊珉謹遵教誨，誰也不看，啥也不說，徑直坐下，臉色冷淡。段錦榮點了下頭，配合着說道。
“剛才董事長來了個電話，耽誤了一些時間。來，大家繼續。”
衆人看着楊珉的表情，再結合段錦榮的假情報，立刻腦補出一場“關系戶不滿他們的态度，向大老板告狀，大老板很生氣”的戲碼來，頓時正襟危坐，再不敢随便評價了。
段錦榮說道：“我們的意思是，直接讓楊珉去接戲，挑一部很火的劇本，安排他跟人炒CP，前後期營銷多花點錢，争取一炮走紅，立刻接代言、廣告、綜藝，轉型的事以後再說。”
運營部總監猶豫道：“跟誰炒呢？喬雲彬行麽。畢竟他是公司的老人，應該給這個面子。”
段錦榮沒說話，雙臂環胸，默默地看着對方，一臉“你說呢”的表情。
“好吧。”運營部總監只好說道：“炒CP選人需謹慎，跟女星炒效果不如和男星。已經爆紅的男星，拆CP都來不及，就比如前兩年演耽改劇爆火的那誰誰和誰誰誰……不火的男星，炒也沒用，說不定還要拖後腿。至于那些不溫不火的，得看運氣和運營方式……”
“先挑劇。”段錦榮捏着眉心道：“先把劇本和角色定下來，這個我們部門負責，你們不用管了。楊珉，你還有沒有其他問題？沒有的話，等下先去做皮膚檢測。”
楊珉嚴肅道：“薪酬方面我有疑問，未出道期間底薪不發麽？”
衆人目瞪口呆，一臉“卧槽你竟然還要錢”的表情。楊珉臉色一紅，險些破功。
段錦榮搶道：“幹嘛不要？兩千塊也是錢，一個月的菜錢有了。當明星也是工作，是工作就為賺錢，憑什麽打白工？別人高風亮節，要不要随便，反正我們是俗人。”
楊珉跟着點頭，表示就是這個道理，他也要錢。
財政部總監無奈道：“這個……回頭我請示一下韋總，好吧？”
段錦榮滿意地點頭，如凱旋而歸的常勝将軍般，帶着楊珉離開會議室。
楊珉第一次見識這種事，表現得異常興奮，緊跟在段錦榮背後，問道。
“剛才好爽啊！”
“你又不缺錢，還要那兩千塊幹什麽？公司默認的規矩，新人沒出道底薪是不給的。還有些比較懂事的新人，直接把這筆錢給他的經紀人或造型師，也算是一種讨好手段。當然，我從來不要這個錢，給我也是幫你存着的。”
“我想給我爸媽買點禮物。”
“你還挺孝順的。”段錦榮随口敷衍道：“你好好幹，賺大錢後給他們買貴的。”
“我會的，我還要給你買東西，你喜歡什麽？”
段錦榮腳步猛地一頓，皮鞋底在停車場的地坪漆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來。待他回過神後，擡手摸了一下鼻梁，輕聲道。
“我什麽都不缺。你好好幹，聽我的話，給我省點心就行。”
楊珉卻說道：“我怕我幹不好。我媽說……”
“靠！”段錦榮煩躁地踹了一腳車胎，怒道：“怎麽又是你媽說！她是專業的還是我是專業的？！都跟你說過八百遍了，你只要聽我的就好！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你給我記住，只有我說你不行才是真的不行！你給我自信點，支棱起來！”
楊珉束手束腳地站在一旁，垂着頭，默默不語。
段錦榮也不想再說，兩人上車，來到跟公司有合作關系的整形醫院裏。
段錦榮熟門熟路地來到女院長的辦公室，女院長是一位性感且幹練的美女，辦公桌上擺着一大玻璃罐黃色的下颚骨，都是從顧客臉上削下來的，擺在那裏顯示她的戰績。
女院長見到段錦榮，愣道：“怎麽又是你？你不是坐辦公室去了麽。”
“別提了。”段錦榮徑直在沙發上躺下，疲憊道：“臨時加塞的任務。不說了，你幫我看看，他需不需要整或者微調？皮膚護理今天就來一套。”
美女院長捏起楊珉的下巴仔細端詳，捏捏鼻梁，指尖順着下颌線劃過，驚訝道。
“這是在哪裏整的？技術不錯，鼻子很完美……天吶！這竟然是天然的。老段，你在沒事找事吧？他這種長相還整什麽，讓他直接來給我做模特好了。”
“免談。”段錦榮打了個哈欠，說道：“皮膚護理用不用做？”
“可以做光子嫩膚和水光針，上鏡好看。你呢？要不要做水光，我免費給你打。”
“免費的幹嗎不做。”
段錦榮和楊珉分別被帶入手術室，段錦榮躺下後，美女院長走進來，一雙纖纖玉手在他臉上摸來摸去，微微俯身，妩媚地笑道。
“給你用本院引進的最新技術，做完後保你有種脫胎換骨的效果。”
美女院長那豐滿的胸部距離段錦榮的鼻尖很近，他閃躲了一下，說道。
“竟然是你親自給我做？這種小手術，就不必了吧。”
“老段，你最近很累麽？怎麽又瘦了。你這樣不行，還是得有個人照顧你。”
“……工作太忙了，暫時不考慮個人問題。”
“如果考慮的話，你看我怎麽樣？”
“別鬧。”麻藥開始起效，段錦榮笑都笑不出來，僵硬道：“我是彎的，對女人沒興趣。”
“你又沒有談過戀愛，可能你的判斷有誤，你不是彎的，喜歡女人。”
“不可能，我的判斷從來沒有出過錯。”
“你真狂妄。”女院長笑道：“或許我能把你掰直。”
“美女！”段錦榮無奈道：“你是很漂亮，但還沒有漂亮到那種程度！”
美女院長大笑起來，一針戳在段錦榮的臉上。段錦榮嗷的一嗓子，嚎叫道。
“拜托，麻藥還沒有完全發揮作用！”
“這是對你狂妄自大的懲罰。”女院長眨眨眼，狡黠道：“美麗是要付出代價的。”
半個鐘頭後，段錦榮和楊珉一同走出手術室。楊珉說道。
“哇！段哥，你的臉在閃閃發亮，你好帥。”
“謝謝，沒有你的臉閃亮。”段錦榮龇牙咧嘴道：“走，回公司選劇本。”
給關系戶辦事，效率非常高。等他們返回公司時，藝人部已經準備好九部劇本，任君挑選，這讓向來喜歡都速戰速決的段錦榮感到相當滿意。
九部劇本，三部仙俠、三部古偶、三部現偶，六部根據大火小說改編，自帶原著IP流量，剩下三部也都是由金牌編劇親自操刀，給足了楊珉這個新人牌面。
段錦榮卻翻着劇本，挑三揀四道。
“就這？就這？怎麽都是談戀愛！披着各種設定談戀愛，連毛片都比這些東西有劇情。現在的作者、編劇都是幹嘛吃的？難道除了談戀愛就不會寫其他東西？談戀愛就這麽要緊！”
手下縮着脖子道：“老大，市場環境就是這樣的，不談戀愛沒人看。”
“耽改呢？反正都不正常了，幹脆再不正常一點！耽改更容易爆火。”
“耽改的劇本有的是，可惜全堆在倉庫裏了，現在政策不讓播，制作也受影響。之前拍出來的，還在各種删删減減，準備見縫插針甩賣出去。老大，耽改有風險，操作需謹慎。”
“用你說。”
段錦榮剔除掉幾部設定沉悶不讨喜的，角色塑造有難度的，還有合作方不靠譜的，最終手裏只留下一部現偶，兩部古偶。其中他最看好一部古偶，因為男主角是喬雲彬。
他不敢讓喬雲彬纡尊降貴跟新人炒CP，但他們畢竟是老朋友，且喬雲彬在劇組裏講話比較有分量，有熟人在好辦事。
“這部劇不錯，男二定下了麽？”
手下為難道：“定下了。制片方的意思是，楊珉可以演男三。”
段錦榮翻着劇本，說道：“不行，男三戲份太少，曝光度不夠，還是個白切黑，跟主角對着幹，遇上不理智的粉絲，演反派會被罵的，也不符合楊珉的氣質，怕他演不好。”
“可是……男二已經定了。是東華的人，就是那個誰，前段時間演那部仙俠劇，忽然就爆紅了的。他目前的讨論度很高，這種人應該不好替代吧。”
“誰呀？哦！原來是他。”段錦榮丢下劇本，不屑道：“那也叫爆紅？虧你還是我的手下，有沒有見過世面。他是怎麽紅的，我還能不知道？他跟老東家的合約快到了，老東家不打算跟他續約，他這才……算了，不說別人的閑話了。我就要這部劇本了，我段錦榮帶的藝人，最差也要演男二。就這麽定了，我去跟制片方溝通交涉。”
手下不敢不從，段錦榮又想到了什麽，看向楊珉，問道。
“你的意思呢？你想演哪個？我建議你還是聽我的，我的眼光沒錯。”
楊珉小聲道：“這三部都是小說改編，這部古偶我也很喜歡，我跟它的作者認識，她當初創作的時候，還跟我讨論過角色設定的問題……”
“什麽？”段錦榮一邊翻手機，一邊說道：“你在嘀嘀咕咕什麽東西。”
“沒什麽，那就這部吧。”楊珉說道：“段哥，我會努力的。”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走，去見演戲老師。”
段錦榮載着楊珉，兩人跟趕場子似的東奔西跑，先去A學校拜訪A老師，楊珉試了試，被對方很委婉地拒絕掉了；再去B學校拜訪B老師，這位老師是個老戲骨，說話相當鋒利，直接說楊珉吃不了這碗飯；沒辦法，再去不是那麽好的C學校找C老師，段錦榮又是給對方遞煙，又是偷偷塞好處，老師勉強把楊珉收下，卻也在私下裏說道。
“段經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試着教他，但我不保證教學質量。演戲要看天賦和性格。他很謙虛、很勤奮，只要努力會有所作為的，但他的天分不在演戲上。這就好比，你讓一個色盲當畫家、讓一個瘸子踢足球，這豈不是在胡搞？”
段錦榮賠笑道：“麻煩您多費心。他有些不自信，很容易受打擊，麻煩您講話時委婉點，以鼓勵為主。有什麽事情随時給我打電話。這次真是給您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
楊珉不知道這番對話，安靜地坐在一邊，看到段錦榮看過來，便沖對方笑着擺了擺手。
老師嘆息道：“哎！現在的年輕人，最能努力吃苦，但往往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段錦榮暗自苦笑了一下，給對方偷偷塞了一枚紅包。
他倒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他想要一個家，可是這能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