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進組
進組
第二天，段錦榮将楊珉送去學習表演，他則獨自驅車趕往趙扒皮所在的影視公司。他今天穿了一身沒那麽正式的西裝，再加上昨天打了水光針的緣故，整個人顯得春光滿面，神采奕奕的，忍不住讓人想要多看他幾眼。
他拎着禮盒走進影視公司大廳，将一盒巧克力遞給前臺小姐，笑容滿面道。
“美女，我預約了你們趙總。這個是給你們買的，工作辛苦了。”
段錦榮不笑則已，一笑驚人。他本就長得英俊，笑起來陽光帥氣，非常引人矚目。
前臺小姐紅着臉，接過巧克力，給趙扒皮的辦公室打了電話，示意他可以上去了。
趙扒皮的辦公室十分奢華，秘書有兩個，一男一女，全都是妖嬈風騷的類型。趙扒皮本人五十多歲，禿頂、凸肚、臉頰卻泛黃且消瘦，一看就是縱欲過度導致的。見到此人這幅尊容，段錦榮倒是松了口氣，他不怕跟小人打交道，反而是正人君子最難搞。
“哎呦！趙總，幸會幸會。久聞趙總大名，早就該登門拜訪的。”
見到年輕英俊的段錦榮，趙扒皮眼前一亮，站起身來，熱情道。
“段經濟？你好你好，我也早就想去拜訪你了。”
兩人握了握手，并排坐在了沙發上。段錦榮遞過去一盒雪茄，笑道。
“趙總，聽說你喜歡收藏雪茄，不知道這一款您有沒有？”
趙扒皮接過雪茄盒，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露出了陶醉的表情來。段錦榮趁熱打鐵道。
“趙總，您公務繁忙，我就開門見山了。這部古偶劇的男二號，能給我的人麽？”
趙扒皮收好雪茄盒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件事，你們公司的韋總跟我說過。哎呀，早知道你們也想要這個角色，看在兩家的交情上，我就留給你們好了，可惜你們開口有些晚，男二號已經定下了。你看這……”
段錦榮在心中嗤笑一聲，心說裝你媽呢，面上仍舊笑得殷勤，說道。
“早晚沒關系，關鍵是合不合适。劇本和人物小傳我都看過了，男二號是個柔弱俊俏貴公子，正好符合我們楊珉的形象氣質，妝造方面不用花太多心思。他又是個新人，只想出頭露臉，有個出鏡的機會，片酬方面都無所謂的。”
趙扒皮眼睛一亮，兩根手指頭搓着，笑而不語。段錦榮卻說道。
“我給您點一支雪茄嘗嘗味道？邊抽邊聊嘛。”
說着，段錦榮接過雪茄盒子，當着趙扒皮的面敞開，一排雪茄下面壓着一張支票，上面有十萬塊。他又點了一支雪茄，遞到對方面前。趙扒皮吸了一口，眯起眼睛說道。
“好雪茄！”
段錦榮笑道：“您喜歡就好，我有朋友就是幹這個的，好雪茄有的是，這只是開胃菜。如果您同意，我們就按照業內規矩來，合同上該怎麽寫就怎麽寫，事後我單獨再給您送過來。”
趙扒皮笑而不語，伸手拍拍段錦榮的肩膀，又在上面揉捏了幾下。段錦榮覺得惡心，如果不是有求于人，他絕對要一拳揮過去。但他也松了口氣，看來對方已經答應下來了。
當段錦榮拿着合同走出影視公司大門時，他既滿足又疲憊，擡頭看了眼中午那明媚的陽光，驚詫于這座城市的美麗。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停下來，好好地欣賞過周圍景色了。
角色的事情搞定，楊珉每天去學習演戲，沒有受到表揚，卻也沒有挨罵，全程沒有叫苦叫累，學習得非常認真。段錦榮對楊珉沒有過多的期望，只要這樣就足夠了，好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應付其他的事情。比如找娛樂大V寫稿子，找記者拍路透圖等等。
一個半月後，初夏時節，劇組正式開機，楊珉開啓了作為演員的職業生涯。
段錦榮進組都進了幾百次了，早就對此事熟門熟路，相當淡定。楊珉則顯得十分緊張，又是一圈鞠躬問好，見誰都叫前輩，搞得大家跟看傻子一樣看他。
段錦榮受不了了，大罵道：“你幹什麽？！你是男二號，給我拿出明星的架子來！不要見誰都去讨好，在劇組裏，導演才是老大！跟導演處理好關系就可以了！別讓人看不起你！”
楊珉喏喏道：“我媽說……讓我禮貌一些。”
“別聽你媽說！聽我的！”
段錦榮簡直要抓狂了，這一個半月以來，他忙得要死，連奶奶都沒時間去探望。他本以為楊珉應該有點長進，沒想到一進組又被打回原形，還是那副小心怯懦的模樣。
導演和副導演過來說戲，一衆演員們圍了過來，楊珉也在其中。導演說道。
“這部戲不是按照劇情順序拍的，先拍部分在北京影視基地的內容，然後分AB組，一部分人跟我去內蒙古取景，另一部分人繼續留在影視基地拍……今天上午要拍的內容是男二號被陷害，準備送去敵國和親的那一場內容，楊珉？楊珉在不在？”
楊珉認真道：“在！”
導演看着他點點頭，吩咐道。
“你第一次演戲，我仔細地跟你說一下。劇本已經看過了吧？這場戲男二被灌醉，又想到了心上人，姿态比較妩媚，可以理解麽？”
楊珉的表情既緊張又茫然，他以為導演會說得相當仔細，沒想到卻只有寥寥數語。
段錦榮搶道：“理解，回頭我再詳細給他說說。”
導演看看他們，不放心道：“醉酒後的妩媚……貴妃醉酒知道麽？算了，那個太難了，新人不好表現。總之要表現出來醉眼朦胧，口齒不清的樣子，至于妩媚……你就當自己是個騷貨，這樣應該可以理解了吧？這可是最直白的表現方法了。”
段錦榮皺眉，對這種說法很不贊同，不知道導演是無意的還是在故意揶揄楊珉。
楊珉點頭道：“記住了，我是騷貨。”
導演說道：“對，記住這一點，到時候要盡量表現出來。”
段錦榮小聲道：“別這樣說，你不是。”
楊珉卻充耳不聞，不斷地小聲念叨，給自己塑造氛圍。
“不不，我就是！我是騷貨，我是騷貨……”
段錦榮：“……”
數人努力忍笑，導演神色古怪，顯然沒見過這樣有意思的演員，便不再多說了。
段錦榮單手撫額，已經預感到了這部戲的艱難險阻。好在時間緊迫，他沒來得及郁悶太久，楊珉就被拽走做造型去了。段錦榮站在原地，重重地嘆了口氣，又去找導演和副導演，輪流給他們遞煙、說好話，拜托他們等下高擡貴手，不要太過苛責楊珉。
然而，盡管如此，楊珉這只被強行趕上架的鴨子，一上午的表現還是不盡如人意。他的表現雖然不至于是毀天滅地級別的，卻也稱得上是慘不忍睹。導演忍了又忍，結束時還是很不客氣地批評了楊珉一頓，連帶着其他部門的員工也都沒有好臉色。除了化妝造型部門的人，其他的人都對楊珉這個硬被塞進來的關系戶怨聲載道。
楊珉穿着厚重的衣服站在烈日下，整個人都頹廢了，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道歉。
段錦榮也很窩火，但當着衆人的面，罵自己的藝人是損害自家顏面，長他人志氣，他也只得強忍怒氣，走過去對楊珉輕聲細語地安慰道。
“沒事，你今天第一次拍戲，難免有些緊張，适應幾天就好了。”
楊珉擡頭看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楊珉演的是一位絕世美男子，妝造十分靈動出塵，臉上略施粉黛，小嘴又粉又嫩，用這種泫然欲泣的眼神看人，着實令人受不了。
段錦榮心髒狂跳，他捂住胸口，覺得自己這是被氣急了，便低聲怒道。
“你委屈什麽？這段時間到底有沒有好好地學習演戲！”
“我、我學了……”楊珉的眼淚落下來，哽咽道：“我真的有在努力學習。”
“那你就演成剛才那個鬼樣子？！我進過這麽多次片場，從來沒見過比你演得差勁的！”
楊珉委屈巴巴地抹眼淚，哭個不停，引得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
段錦榮單手撫額，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都丢光了。他之前帶的藝人，哪個不是一進組就被各種吹捧、各種誇贊的？連帶着他也面上有光，別人也要過來巴結他。可現在……
男主喬雲彬穿着自己的親王戲服走了過來，仿佛穿越過來的世家公子，溫柔道。
“怎麽了？老段，別生氣。小師弟，別哭，你這樣太惹人心疼了。”
楊珉仿佛見到了救星，撲在喬雲彬懷裏，大哭道。
“嗚嗚嗚……喬哥，我……”
“別哭，有什麽問題，你跟我說。”喬雲彬安撫道：“老段，你先去吃飯吧，身體要緊。楊珉交給我了，讓他上我的保姆車去休息，下午我們有對手戲，剛好我跟他說說。”
“……行，那就交給你了，辛苦了，老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