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對于姚雁的建議,雲潇潇沒有辦法拒絕,就像他們從認識到現在,她的每一個要求,每一個建議,他都沒有辦法拒絕,他從心底拒絕不了這個女人,便是有些不情願,只要她撅一下嘴,撒兩句嬌,自己的心便首先投降了,沉溺在她的一颦一笑裏便不能浮上來,也不願意浮上來。

被她背着一步一步向前,雲潇潇不過一時便提醒她停下來歇歇。

“潇哥,我有件事情想問你。”姚雁邁過兩個細碎的亂石堆,腳步輕巧。

“嗯,你說。”雲潇潇知道她想讓自己不要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趕路上,當下笑問道。

“你除了習武,還會做什麽?”姚雁問。

雲潇潇想了想,還真是認真地想了想:“這可是難住我了,我自四歲在燕山習武,已經二十餘載,似乎除了習武,也确實不會什麽。”

“這可麻煩了,我更不會了。”姚雁笑道,“那等咱們到了沈家村,靠什麽生活呢?”

“沈家村?”雲潇潇不知道,“建業城周圍以前多為楊姓,後來當今陛下登基為帝,為避名諱,楊姓百姓紛紛改換姓氏,多有姓柏的,還有姓柳的,始終不離樹木草生,還真是沒有聽見近處哪個村莊這‘沈’是大姓氏,這個沈家村……又在哪裏?”

姚雁一笑:“自然不是什麽大村子,大村子怎麽藏得住人,何況雲大俠名聲在外,村子大了來往的人多,保不齊就有人認得你,那咱們隐居的計劃豈不是泡湯了?至于它在哪裏……你到了就知道了。”

“雁兒,你累不累?放我下來,咱們休息一下。”雲潇潇握了握姚雁的肩膀,雖然經年習武,但是歲處妙齡,姑娘家單弱的身姿在他高大的身軀之下還是顯得吃力。

“不累,這葛草網子罩着你,解下來一次麻煩得很,你若是想方便的時候再告訴我,其他的時候咱們但行無妨。”姚雁說着加快了腳步。

且說二人走了足有一個多時辰,山間的氣象愈見清幽,鳥鳴陣陣,微風習習。雲潇潇估算着方位,姚雁帶自己走的方向正是向着深山裏去的,也就是說他們現在離着都城建業越來越遠。

走的時間久了,姚雁額頭頸間不禁香汗微微滲出卻仍舊不減步速,正是內力卓越的表現。

“雁兒,你的傷不只是手臂上的吧?”一時三刻,雲潇潇嗅到了自姚雁身上飄來的絲絲血腥氣,新鮮而微熱。

“自然不止手上,肩上腿上都有,山上的石頭又不會撿了地方來磕碰,自是挨着哪裏就是哪裏了。”姚雁說得輕松,并沒有因為雲潇潇的擔心而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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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小解。”雲潇潇道。

“好,稍等哈,我找一處平整的地方。”姚雁四下張望,瞧見略高處有一天然石臺,臺面光滑,忙走過去小心翼翼解開綁在胸前的葛草,又貓下腰,托住雲潇潇股骨,慢慢将他坐放在石臺上,又合身抱住,将他轉了方向,使他能用上身的力量将自己撐住。

“你自己小心,好了叫我。”姚雁說着便想轉過身去,不想忽地一把被雲潇潇拉住,領上衣衫順勢被拽開。

雲潇潇雖然內力盡失,但多年習武,招式手段一樣未忘,手法之快,便是姚雁亦無從反應。光潔如玉的皮膚暴露在了陽光之下,當然同時暴露出來的還有肩頭上幾近潰爛的碗大傷疤,觸目驚心!雲潇潇不禁攥緊了拳頭,眼中惱痛之色近乎崩出。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受了這麽重的傷為什麽不告訴我?”拉住姚雁的衣衫不放,雲潇潇顧不得雙腿疼痛,就想落下地來。

“潇哥小心。”姚雁也顧不得自己,忙栖身抱住雲潇潇的腰,将他放上石臺,兩廂為了對方用力,互不相讓,一時竟緊緊抱在了一起。

“雁兒,是我連累了你。”雲潇潇看着懷裏氣喘籲籲,臉色蒼白的姚雁,心痛至極。

“傻瓜,和我說這個?”姚雁抱着雲潇潇勁瘦如狼的腰,只聽到他的心怦怦跳動着,有力而快速,“咱們互相的連累怕是這輩子都算不清楚了。可是你不知道,我好高興啊,潇哥,我有一個能夠互相連累,又這麽情願互相連累的人,我好高興。”

輕輕親吻她的頭發,雲潇潇覺得即便落在如此窘迫境地,但他仍舊願意就留在這一刻,自己深愛的女人就在自己懷裏,這麽真實這麽熱烈。

“雁兒,你肩上的傷這麽厲害,不能再背着我走了,等咱們到了,怕是你的骨頭都要磨出來了。你幫我找幾根個粗樹枝來,用這葛草綁個架子,我在上面躺了,你拖着我走。”雲潇潇知道,姚雁不會放棄自己,那自己也不必再覺得愧疚拖累,只與她齊心合力,早早到達她說的沈家村,也好早些治療她的肩傷,當下只幫着姚雁綁紮藤架,不一時竟也綁了個像模像樣的出來。

兩人平坦路拖拽,崎岖路背負,相扶相攜,時過正午之時,來到了一條大河邊上。

“這是洛河?”雲潇潇一經分辨水中植被,不由得驚異道。

“雲大俠好眼力,就憑幾根水草就認得水脈。”姚雁笑着扶他起坐在藤架上,“只是這周圍的山川石木瞧着眼生是不是?”

雲潇潇點頭:“雖說這水虎草我只在洛河裏見過,但若說這裏是洛河,我倒真是第一次來。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雲大俠江湖游歷多年,可聽說過東貍海?”姚雁下颚一揚,俏生生道。

雲潇潇搖頭:“從未聽過。”

“你看,眼前這條水便是洛河的一個小支流。”姚雁指着一處東邊的狹窄水道,“自這裏漂流而下,轉一個急彎,水勢漸緩,再向前走十裏水路,便到了一處山口,自山口過山洞,就到了我說的東貍海的入口處了,順東風漂上一個時辰,我們就到了目的地——沈家村。你可記好了?”姚雁笑道。

雲潇潇自然記住了,但是他想和自己的雁兒撒個嬌:“不用記住,跟着你走便是,就算你把我丢進河裏喂魚也沒關系。”

“我們雲大哥什麽時候嘴這麽甜了,張開來讓我看看,吃了什麽?”姚雁笑着來掰他的嘴,被他搶下手拉到身邊坐了,又摟住肩膀,攬在懷中。

“這水流雖不急,可聽你說這麽長的水路,咱們怎麽過去?”雲潇潇輕聲在姚雁耳邊問道。

“不急,再過一會兒就有辦法了。”姚雁果然不急,只靠在雲潇潇懷裏,用手握了他的斷骨處,慢慢遞送真氣,為他療傷,知道一路颠簸,這會兒傷痛更巨,只是他隐忍着不說。

兩心兩依偎,日近正午。

忽聞悠悠山歌自狹窄洛水支流上游緩緩而來,聲清且長。

“這荒郊野嶺哪來的人煙?”雲潇潇耳力過人,聽得來人不僅歌聲有力而且船行迅速,隐隐感覺,竟是內力渾厚之人。

“這山上多有珍惜藥材,野兔靈狐獵之不盡,來往采藥打獵的人想來不少。不過……”姚雁一笑,“這個卻不是。”

沒有再說下去,姚雁跳上高高的石頭,墊着腳向遠處望去。

不過片刻,一葉扁舟遠遠順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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