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好哥哥

是好哥哥

山洞裏,相柳察覺到了塗山璟在靠近,他深深看了小六一眼,同阿玉道:“我們走。”

又是被他拽着胳膊,這哥哥對女孩子一向不太溫柔,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下回,再見她,帶些補血的紅糖和阿膠。”老吸人家血也不是個事啊。

相柳回頭,伸出指腹抹了抹她頰邊沾染的血跡:“防風玉,你聽好了,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什麽。”

言下之意是不要她殺人。

阿玉為難道:“像我這樣的怪物,要靠吸取人的欲l望而活,不可能幹幹淨淨。”

“兄長,你別管我了。”

她不喚哥哥,多少有賭氣的成分,相柳怕再說幾句她就掉眼淚,擡起她的下巴:“憋着,不許哭。”

阿玉:“……”

她懶得裝可憐了,彎唇笑道:“好,我盡量不殺。”除非忍不住。

她擡手發誓:“這樣行了吧。”

相柳寒聲道:“不許再撒謊,我會替你收集欲l望。”

阿玉歪頭,像小動物那樣看着他,眼珠亮晶晶的:“相柳,你這麽聰明的人,也會犯傻。”

她沒叫哥哥,輕嘲道:“洪江救你一回,你就給他賣命,玟小六懂你孤寂,你就待她溫柔。”

“我呢,沒心沒肺叫你幾聲哥哥,你還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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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就你最好騙。

阿玉嘴上涼薄,心底卻生了暖意,與被異火炙烤不同,這種暖讓人很舒服。

轉念一想,大妖都能活上萬歲,相柳這個年紀,不過是人類的六歲或者九歲,還是個寶寶,他能懂什麽?

阿玉随他回到營帳,相柳帶傷還要訓練義軍,将士們蕩氣回腸的喊聲響徹山谷。

“一群傻子。”

阿玉輕嗤,她窩在榻上,一枚一枚數着銅板,塗山家的人生來就會掙錢,産業遍布大荒,她也一樣,沒了錢會死。

“是我小瞧了你。”

“私房錢還不少啊。”

相柳掀開營帳走了過來,一身白衣若雪皎潔,他看着她,嗓音低沉:“那個匿名捐贈軍饷的人,是不是你。”

阿玉一愣,把金銀捧進懷裏,護食道:“多的再沒有了。”

相柳偏頭,難得笑了笑:“防風玉,算我跟你借的。”

她眨眼:“幾分利?”

“你要幾分?”相柳的語氣柔和了許多,似哄人道:“日後我還要替你準備嫁妝,總不會讓你吃虧了去。”

阿玉:那你真是個好哥哥。

一想到相柳的錢都是當殺手打黑工攢的,她就不好意思收利息,擺擺手道:“好好好,都給你。”

讓你去養着那群只進不出的吞金獸。

相柳也沒想到小氣鬼妹妹這麽大方,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不管你怎麽想,我一日是防風邶,你就一日是我妹妹。”

我會護着你的。

他整個人看着冷冰冰的,掌心的溫度卻是暖的,阿玉眸光微閃,想起了在防風家的日子。

她并非真正的防風小姐,是那個溫柔卻不長命的女人收她做了養女,在九曲紅塵給了她一個家。

她貪戀這一點溫暖,甘心做世家庶女,謹小慎微,當個軟骨頭,也算是夾着尾巴做人了。

但嫡小姐防風意映還是會欺負她,罵她下等人,阿玉覺得好笑,她當人上人的時候,防風意映還沒出生呢。

算了,她是只大度的狐,不想跟小輩計較,凡事忍一忍,再哭一哭就過去了,但相柳不一樣,他要阿玉挺直脊背,堂堂正正的活。

他教她箭術,讓她有自保之力,他給她撐腰,讓她有人可依,雖然嘴上罵她是軟骨頭,行為上還是個好哥哥。

相柳說的最多的就是:“你傻嗎?被人欺負也不知道還手。”

阿玉:別罵了別罵了,你信不信我硬起來嘎嘎亂殺?

她不需要人護着,但有人護着的感覺,還挺不錯。

阿玉回過神,摸摸被他揉亂的發,這只妖怪不會安慰人,也不會養妹妹,更不會表達喜歡和親近。

她擡眼道:“哥哥,要是你喜歡那個小醫師,就不要再欺負她。”女孩子都喜歡溫柔。

相柳冷哼一聲:“你少胡言亂語,我跟她只是交易,談不上別的。”

阿玉:“哦。”

她假裝信了,但實際上,某個家夥悄悄去了一趟回春堂,只想确認玟小六的傷好了沒。

過年這天,清水鎮下了場大雪。

醫館裏是彌足珍貴的紅塵煙火氣,相柳就站在窗外,不聲不響看着,是身外客,局外人。

雪皎潔,他亦皎潔。

雪孤寒,他也一身孤寂。

也許某一刻,他也想融進這樣的熱鬧裏,但如冰如雪的人,靠近溫暖會化成一灘水,無異于自取滅亡。

相柳微勾唇角,自嘲笑了笑。

他轉身離去,身影如霧消散在冰天雪地裏,從何處來,歸于何處。

路過鎮口時,相柳的餘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一處漏風的茶棚,茶棚一角擺了張破桌子,寫着“算命”二字,還揚言算不準不收錢。

在這樣寒冷的冬日裏,排隊的人還不少,連玱玹都在湊熱鬧,他出手闊綽,讓那算命的姑娘笑彎了眼角。

姑娘的眼睛很漂亮,像一彎月牙,像他的妹妹阿玉。

那就是阿玉。

相柳擡手揉了揉額心,既生氣又覺得好笑,他不讓她再做殺手,她聽了,轉過頭就出來擺攤,坑蒙拐騙,一點好的都不學。

更可氣的是,她連玱玹都敢騙,她以為玱玹是什麽好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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