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地同享(he結局)
天地同享(he結局)
夜深時霧氣更濃。
相柳一身鮮血回到竹屋,他抹了抹濺到頰邊的血,腳步踉跄,往阿九身上倒。
“大哥,別裝了。”阿九穩穩抱住他:“我鼻子很靈,是你的血還是別人的血,一聞就知道。”
何況區區人族,對大妖而言不過是開胃小菜,她輕輕拍了拍相柳的背:“你要不要洗澡?”
騙不到她,相柳有些失落。
他在窗邊坐下,想不明白自己怎麽總被她騙,或許一開始就是心甘情願。
他低垂着頭,自嘲笑了笑。
阿九擰幹熱水裏的帕子,彎腰湊近,一點一點擦幹淨他頰邊的血:“那是我的罪孽,你不該沾染的。”
“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相柳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懷裏帶:“你我之間,不要說虧欠,也不要言謝。”
阿九的心緒有些亂,她從他懷裏退出來,笑道:“下次想騙我,至少裝得再像一點。”
相柳看着她,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為什麽要幫小金?”他突然問。
阿九從木匣子裏翻出一袋已經融化的喜糖,淡聲道:“退隐前,我殺人要收千金,躲到這小鎮後,我挺沒骨氣的,被幾顆糖就收買了。”
那是她剛來茶塢古鎮,躺在床上養傷,哪也去不了,是小金總來陪她,給她摘山上新鮮的果子,還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糖留給她,悄悄放在她枕頭底下。
Advertisement
一個孩子把她當孩子哄。
阿九沒心沒肺地笑了笑:“兩顆糖,買兩條命,我覺得很劃算。”
她在笑,相柳卻目露心疼,他明白她,無論是阿玉還是阿九,都是別人待她一分好她要還十分的人。
他握住她冰涼的指尖,輕聲問:“還有多少仇家?”
阿九微微一愣:“就算我闖了彌天大禍,你也要幫嗎?”
“我又算你的什麽人呢。”
相柳想起從前,朝她笑道:“姑娘你……是一個小妖怪沒有力量也想保護的人。”
在死鬥場,在防風家,在日日夜夜,在他的心上。
阿九沒有把這話當真,承諾太輕,是虛無缥缈的東西。
她照常過着自己踏踏實實的生活,等着仇家尋上門來。并且随時準備跑路,以免給鎮子裏的人帶來麻煩。
但一年過去,依然相安無事。
她動用了從前的人脈,總會透露風聲,卻沒仇家來找她麻煩。
阿九想不明白,直到冬至那日,天氣漸寒,她在學生家吃完飯,提着燈籠往家回,遠遠就看見了倒在她家門口的人。
橫七豎八一片屍首,都是跟她結過仇怨的江湖人,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有幾條不幹淨的人命,死了也不冤。
阿九平靜地跨過屍體,推開小院門,結果裏面也躺着一個。
和外面那些随随便便擺着的不同,這個躺得格外潇灑,且還活着,漆黑的鬥篷下露出他半張側臉,蒼白又俊美。
除了相柳又能是誰。
可惜她不是個好人,當殺手後守的第一條門規就是:路邊的人不要随便亂撿。
阿九閉上眼睛,繼續往前走:諸天神佛在上,祖師爺作證,我真的沒看見這裏躺着一個活人。
她回到房間,關上門。
相柳的眼睫動了動,他從地上起來,盤腿而坐,整個人氣質沉冷,躲在樹上的毛球落到了他肩頭:
“主人,都說了,裝可憐是沒用的。”
“那塗山璟這麽做為什麽有用?”相柳撐着膝蓋起身,敲了敲門:“姑娘,你看看外邊那些,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就算是人族,他一個一個殺也挺費勁的。
“以後,你都不用逃了。”
他們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因為我把他們都殺了。
“哐”的一聲,門從裏面打開,阿九讓路道:“進來睡吧。”
相柳眉梢一喜,他拉住她的手腕,把一只精致的墨玉镯子套了上去,阿九發現,他手腕上也有一只刻着同樣紋路的,卻是純白得像雪一樣的顏色。
此物名為“陰陽镯”,按東方随的說法,一陰一陽,可共享壽命。
他還有一萬年,比起長生,他更願意和她共渡五千年。
他們早逝的養母說過:身邊有愛,即是長生。
為了弄到這镯子,他還闖了一趟五神山,身上受的傷也不是假的,他實實在在闖了結界,打了一架,是以面色蒼白。
只是這些,不說也罷。
相柳脫掉鬥篷,他一身黑衣和束成馬尾的墨發,襯得臉色愈發白,人也有些脆弱。
阿九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拉了拉他的衣袖,帶到床上:“你睡裏面,好好休息。”
她彎下腰,又在床底下翻了片刻,拿出了壓箱底的傷藥,塞到他懷裏:“吃吧。”
“不夠我再去尋。”
相柳拉住了她的手,微紅的眼眶帶着挽留:“別走,就陪在我身邊。”
再也不要離開了。
阿九脫了鞋,坐在床邊。她想起當道士時,師父說:妖類吸人的精血可以療傷,她沒有猶豫,把衣領往下拉,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脖頸,湊到他面前:
“你咬吧。”
“我要叫一聲我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