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我(番外)
你我(番外)
阿九失算了。
大魔王沒有咬她,卻吻在了她頸側,酥麻的感覺從皮膚處傳來,比殺了她還要煎熬。
更奇怪的是,她心裏沒有抗拒,就好像哪怕忘了這個人,身體的本能還是在接納他。
也許他沒有騙她。
他們以前都是彼此很重要的人。
阿九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像秋日枝頭熟透的海棠果,相柳也沒好到哪去,耳尖紅得似滴血。
屋外風聲呼嘯,吹得枝葉簌簌而落,毛球躲在樹縫裏,簡直沒眼看。
它用小翅膀遮住眼睛,心裏的想法有了質的改變,從“我的主人天下第一”到“主人和姑奶奶就是最甜的”,它要磕暈過去了。
屋內燭光昏黃,那一吻纏綿,氣候在冬日裏也溫暖如春。
阿九把自己捂進了被子裏。
她呼吸急促,沒臉見人,說來也是奇怪,她殺人斬妖的時候手都不抖,卻被他弄得方寸大亂。
男人,果然會影響拔劍的速度。
她深呼吸,開始念劍訣。
相柳怕她悶壞了,試圖去揭她頭頂的被子,阿九捏得死死的,道:“你別扒拉我啦。”
她無意識地撒嬌,語氣也比平時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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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忍着笑意,怕她不高興,他往床裏面挪了挪,不再搶被子。
能有今日,已是他三生有幸。
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相柳側躺着,目光一刻都沒有挪開,不知過了多久,阿九伸出一只手,偷偷把被子往他那邊拉了拉。
他生病了,會覺得冷。
阿九側過身,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像團漿糊,就這麽稀裏糊塗睡着了。
她的睡姿一向是不太老實的。
相柳在防風家時就知道,沒少在深夜裏替她掖被角,怕她着涼,只是他們從未同床共枕過,也沒像今日一樣,阿九一個翻身,滾進了他懷裏。
她的臉貼近他胸膛。
如果她醒着,一定能聽到那壓抑着的震耳欲聾的心跳。
他喜歡她,願意與她共享餘生,以日月為盟,與卿朝朝暮暮,雪□□白頭。
*
新學堂建成後,書院裏多了一個夫子,但以小金為首的孩子們更愛叫他“師娘”。
畢竟先有阿九夫子,再有阿寶“師娘”。
這位新來的“師娘”箭術很好,但脾氣不好,沒什麽耐心,只有夫子能鎮得住他。
發現“師娘”的軟肋後,孩子們也開始放肆,敢和他開玩笑,敢拿酸果子捉弄他,萬一不行,就往夫子身後一躲。
這就是最好的保命符。
相柳從不在孩子們面前露出尖尖的獠牙,至多是回到家中,找阿九讨回來。
他很好哄,親親抱抱就消氣了。
為了把阿九養得白白胖胖一點,相柳特意去找福伯學了做菜,他沒什麽天賦,好在阿九不挑食,他做的她都笑納。
然後說實話:“難吃。”
相柳:“……”
他對自己的廚藝心裏有數,沒指望能養好她,只能從其他方面彌補,比如喂藥,還有渡靈力。
說起喂藥,相柳就來氣,不管是阿九還是阿玉,都是個大犟種,而且根本不怕死。
一天到晚挂在嘴邊的話就是:
“藥那麽苦,我為什麽要喝?”
“反正人遲早要死,我寧願疼死也不要苦死。”
“你再給我喝那些苦兮兮的東西,我就弄死東方随。”
來送藥的東方随:“?”
挺好,又背鍋咯。
我也是你們游戲的一環嗎?
他放下那些珍貴的藥材,良藥苦口,可惜小狐貍最怕苦。
他照例替阿玉把了把脈,又把鍋甩回給相柳:“你行不行?這麽久了她體內的靈力還是很微弱。”
相柳寒聲道:“我會想辦法。”
東方随搖了搖折扇,潇灑離去,他現在可受歡迎了,因為“東方胡為”那個筆名,他在哪都能碰到崇拜他的人。
有些狂熱的,還給他拉橫幅:
“妙手回春東方随,童顏不老東方随,才高八鬥東方随。”
“随随放心飛,我們永相随。”
他失去了一朵花,卻多了一整個花園,好像還不錯。
被人追捧總是好的,他從一開始的質疑,到理解,再到超越,還學會了給人簽名,反正打不過就加入。
只要活着,總有希望。
東方随會心一笑,擡頭往前走,不再回頭望。
竹屋內,碗裏的褐色湯藥已經涼透。
相柳看着廊下,正坐在搖椅上聽雨的女子,忍住吵架的沖動。
正如毛球所說,他吵又吵不贏,真的超常發揮吵贏了吧,還得他哄。
“姑奶奶,你別鬧了。”相柳用靈力溫熱那碗湯藥,端了過來:“我答應你,等你好了,帶你四處去玩。”
阿玉皺了皺眉:“不喝。”
相柳閉了閉眼,他是清高自傲的人,脾氣從來不好,卻對她總是溫柔。
但他的溫柔也是有限度的。
“塗山玉,我最後問你一遍,喝不喝?”
阿玉搖頭,恃寵而驕。
相柳被氣笑了:“好。”
他擡手給自己灌了一口湯藥,低下頭,攬住她的脖頸,把她帶到自己面前,重重一吻。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藥渡完,相柳用指腹抹了抹她的唇角:“東方随說我不行,今天夜裏,你不準睡。”
不知是因為藥,還是因為他的話,阿玉的臉頰有些泛紅,像染了世間最好看的胭脂。
她伸手攬住眼前人的脖頸,用鼻尖親昵地碰了碰他的鼻尖:
“別聽他瞎說。”
“他不懂。”
你所有的好,我都知道。
庭院裏,古老的合歡花樹在風中搖曳,而他們,還有好多好多個百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