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5章

琴酒看了他兩秒,打量着他的神色,然後就像沒聽到一樣,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我去給你叫醫生。”

但烏丸和光沒有錯過琴酒剛才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很肯定琴酒聽到了,只是假裝沒聽見。

他感到了不高興,揪了揪手裏的發絲,想讓琴酒靠近一點自己。

琴酒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又或者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總之琴酒低下了頭。

銀色的長發垂下,鋪下來的陰影把烏丸和光籠罩在其中,琴酒伸出手,指腹在烏丸和光的臉上擦了一下,很快便拿開了。

[他又在玩什麽,我才不會親他。]

琴酒看上去很認真地問:“你有感覺頭疼嗎,是不是失憶了?”

聽上去像是關心他。但烏丸和光不信,隐隐覺得琴酒要說什麽讓他不高興得話。他沒好氣地說:“沒有。”

琴酒聽聞就重新站直了身體,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烏丸和光,雙手盤起抱胸,說:“那就好,我還以

為你忘記了自己說的話。我們只是普通上下級,請您不要說這種超出正常社交的話。”

烏丸和光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面露懷疑,沒有掩蓋自己的錯愕,他問:“你真的是琴酒?”

他多少年沒聽琴酒說過這種話了?這種陰陽怪氣,這種夾槍帶刺。

就算是前段時間琴酒有意避開自己的時候,他都沒聽琴酒這麽說過話。

“……”琴酒沒理他,這次真的轉身走了。

烏丸和光躺在床上,努力偏頭看他離開的背影,心想琴酒現在一定很生氣。

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把計劃告訴他,讓他毫無準備地看着自己受傷。又或許是因為自己一醒來就提出了過分的要求。

不對。烏丸和光皺眉,他的要求根本就不過分。

只是一個親吻,他們之前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還在意這個?

琴酒憑什麽敢在這裏生氣,他應該感到高興。

應該生氣的是他自己。烏丸和光開始生氣了,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琴酒拒絕。而且這一次,琴酒不但敢拒絕,還敢說陰陽怪氣的話。

烏丸和光看着天花板,心想,沒人可以違抗自己的命令。

沒過多久,琴酒就回來,身後跟着戰戰兢兢的醫生。

琴酒冷着臉,低氣壓,周身環繞着殺氣,站在一旁,手裏握着槍,再加上醫生很清楚面前這兩位是什麽身份,也難怪他給烏丸和光檢查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我,我可能要給您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醫生說。他過去只是組織的外圍成員,從來沒想到過會有一天被委以重任。

烏丸和光看了眼琴酒,琴酒不等他開口就說:“我在這守着。”

烏丸和光本意也是如此,他此時重傷未痊愈,一個人待在這裏接受檢查顯然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

醫生背上全是冷汗,但也只能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專注地做自己的事。

房間裏很安靜,只有醫生檢查時用的設備聲響。

“大概要多久?”烏丸和光打破了沉默。

醫生渾身一抖,結結巴巴地說:“可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因為只有我一個人。”

烏丸和光看着他手上的動作,忽然問:“我的心髒有沒有檢查出什麽問題。”

醫生以為他在懷疑什麽,趕緊澄清:“手術很成功,您的心髒沒有任何問題。”

烏丸和光當然知道手術成功,不然他怎麽會好好地站在這。

還是琴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問:“你感覺心髒不舒服?”

烏丸和光沒理他,而是又問了醫生一遍:“我是問,我的心髒有沒有別的什麽問題。你給我做的手術,應該很清楚。”

醫生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回答:“您受傷的地方距離心髒有一定的距離,按照檢查報告來看,子彈并沒有對你的心髒造成任何傷害。”

他以為這個回答會讓烏丸和光滿意,卻沒想到烏丸和光皺了皺眉,問:“受傷前呢?我記得我在幾個月前也做了檢查。”

醫生一怔,他反應了過來,不明白烏丸和光為什麽要問這個——如果是說幾個月前的那次檢查,他那個時候就為他說明了情況,沒有絲毫隐瞞。

但他不敢問,只好又重新說了一遍:“如果您指的是之前的話,那麽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烏丸和光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一會兒沒說話。

醫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敢去仔細琢磨,見他不說話,只好繼續手上的動作。

琴酒在這個時候問:“什麽時候的事?之前沒聽你說過。”

烏丸和光終于分了一點注意力給琴酒,他懶洋洋地說:“我以為,我沒有必要什麽事情都跟你說。”

他沒忘記琴酒剛才對自己的态度,因此現在說起話來也很不客氣。

“醫生。”烏丸和光問的是醫生,但是眼睛卻盯着琴酒看,他問,“有時候我的心髒會出現莫名加速跳動的情況,似乎不是很正常?”

烏丸和光看着琴酒,沒有錯過他臉上出現的一瞬空白。

他過于熟悉琴酒,因此甚至不需要接觸也知道對方此時心裏在想什麽。

果然,他那天喝醉酒的時候,是說了類似的話。

烏丸和光揉了揉太陽穴,雖然醉酒導致了他斷片,但在後來零碎的記憶片段也偶爾會浮現在腦海。

比如他隐約記得自己似乎對琴酒說過什麽“不喜歡,因為心跳從未改變”之類的話。

酒後吐真言,他也确實是怎麽想的。

只是那個時候說出來刺激了琴酒,而這個時候說……

琴酒就算聽懂了,也大概不會信了。

無所謂,他也不需要在意琴酒的想法。

烏丸和光扭頭看向醫生,等待醫生的回答。

醫生思考了一下,謹慎地回答:“如果您有經常熬夜的話,這大概是正常。”

“沒熬夜呢?”烏丸和光想了一下,頂多算是晝夜颠倒,畢竟有時候組織經常有事情發生在淩晨,需要他去處理。

琴酒在這短暫的時間裏已經回過神了,他極快地從複雜的情緒中抽離,認定烏丸和光不過又是在玩一種新游戲,又或者是心髒真的有不正常——算了,還是前者吧。

他聽見烏丸和光說的話,在旁邊嗤笑了一聲。

醫生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什麽意思,他欲言又止,只好說:“從您的檢查報告上看,您的心髒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您下次出現類似反應并且感到不适的話,可以立刻去查一下是怎麽回事,那樣會比較準。”

烏丸和光沒再說話。他并不滿意醫生給出的答案。

他當然并不覺得自己的心髒出了問題,相反的,他很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

也正因為清楚,所以不是很願意接受,想給自己找到別的原因。

屋內重回安靜,烏丸和光閉上了眼,卻能感覺到琴酒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他身上。

“別盯着我看。”烏丸和光閉着眼說,傷勢未痊愈,只是簡單說了幾句話他也感到了無比的疲憊和困意,于是對琴酒說,“我睡一會兒。”

醫生感受到了琴酒鋒銳的視線,趕緊說:“這是正常的,多休息也有助于恢複。”

琴酒這才低低地應了一聲,視線重新回到烏丸和光身上。

烏丸和光剛才在和他說話的時候顯得很精神,以致于他幾乎要忘記烏丸和光受了傷,還剛經歷了一場手術。

現在烏丸和光睡着了,呼吸逐漸變得緩慢而平穩,琴酒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從遠遠的一旁走到了烏丸和光面前。

他并不喜歡看見烏丸和光一臉蒼白地躺在這裏,心裏這麽想着,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手指落在了烏丸和光的臉上,想要掐下去。

但最後還是沒有掐下。

琴酒彎腰俯身,唇落在烏丸和光的臉頰。

醫生在旁邊心驚膽戰地看着,手裏的儀器都要握不穩,他內心大駭,覺得自己恐怕是卷入了組織高層的感情風波中。

這這這,早就聽聞琴酒和組織BOSS有着說不清楚的關系,他之前還嗤之以鼻,覺得這種能傳到外圍成員耳中的信息絕對是假的。

結果現在眼前的一幕告訴他,之所以他作為外圍成員也能聽到這種八卦,不是因為是假的。

正相反,這恐怕真得不能再真!

自己真的不會被滅口嗎?醫生心中的恐慌越來越大。

琴酒看了他一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聲音很低,怕吵醒烏丸和光,他威脅道:“做好你自己的事,不然我很難保證你的家人會不會出什麽事。”

醫生倉皇地低下頭,連忙應到是。

烏丸和光睡着了,但其實還能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一點外面的動靜。

臉上忽然落下了很輕的吻,烏丸和光遲鈍地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是琴酒的吻。

這不能怪他反應慢。烏丸和光想。只是他幾乎要忘記,琴酒的吻也有這麽安靜、沒有雜念的時候了。

好像有琴酒在身邊的時候,他的警惕心都會下降。

也不知是好是壞。

帶着這種說不清楚的心緒,烏丸和光沉沉地陷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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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一開始烏丸和光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他走在沒有人的街上,天色黑沉沉,頭頂上挂着圓月,路上沒有路燈。

是很合适的暗殺時間。烏丸和光想。

伴随着這個想法,他感覺自己手上好像握着什麽東西,熟悉的手感讓他不用低頭就知道是槍。

他低頭看了眼手裏的槍,也就在這個時候,輕微的腳步聲從另一條路上傳了過來。

烏丸和光擡起頭,他覺得自己應該要把槍舉起來,但不知為什麽,他的手紋絲不動,平靜地放在身側,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來者是否會對他造成威脅。

很快,他就知道為什麽了。

腳步聲停頓了一下,大概是看見他了,但很快就變得急促,快步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烏丸和光擡起頭,看見少年模樣的琴酒朝着自己走來。

十五歲的琴酒。

不知為什麽,這個準确的年齡跳進了他的腦海中。

銀色的明月,沒有人和燈光的街道,還有十五歲的琴酒。烏丸和光忽然意識到這是過去某個時間。他很清楚地記得這個晚上發生了什麽。

自己應該是在做夢。烏丸和光想,夢到了過去的事。

夢裏的琴酒向他走來,神色并沒有多大變化,但不知道為什麽,烏丸和光感覺他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很明顯變得開心了起來。

烏丸和光遠遠地喚他:“阿陣。”

琴酒飛快地過來了,站在他面前,問:“你怎麽來了?”

十五歲的琴酒還沒有長得那麽高,銀色的腦袋就在面前,微微低頭就能看見,烏丸和光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說:“來接你回去。”

烏丸和光注意到琴酒被他摸腦袋的時候僵硬了一秒。

烏丸和光沒好氣地說:“怎麽,長大了就不給碰了?”他不但沒有放開手,還使勁蹂/躏一下,把琴酒的腦袋弄得亂七八糟。

“沒,沒有。”琴酒說,他頂着被烏丸和光揉亂的頭發,擡頭問,“是明天還有什麽任務嗎?”

“沒任務,不願意跟我回去?”烏丸和光微笑着,語氣卻變得不善,“我記得你現在還沒有能力買自己的屋子,我也沒有給你買過。酒店比我家要好住?”這個時候的琴酒除了跟他一起住以外,就是住在酒店裏。

“我沒有這麽想。”琴酒很快地否認,他眼神閃爍了一下,看起來想說點什麽,但最後他只是伸出手,對烏丸和光說,“我受傷了。”

烏丸和光有點驚訝,他确實看見了琴酒手臂上有傷口,但是不嚴重,他以為琴酒不會跟他說,就像以前那樣,選擇性地把小傷隐瞞不告訴他。

“我以為你不會告訴我。”烏丸和光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問了。

琴酒別過頭,不太敢和烏丸和光對視,他低聲說:“不是您要求的嗎?我……我是屬于您的。”

烏丸和光眯了眯眼睛,意識到了琴酒身上出現的微妙的變化,但這裏顯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他笑了笑,回答:“你以前可沒有這麽聽話。”

琴酒嘟囔了一句哪有。

不,确實有變化了。以前雖說是聽話,但是不會像現在這般溫順。烏丸和光心想。

烏丸和光笑了一下,說:“不是很嚴重,我回去幫你處理吧。”

兩人回了家。

傷口并不嚴重,烏丸和光檢查了一下琴酒的傷口,拿出酒精幫他消毒。

琴酒的手被他握住,烏丸和光的指尖悄然按在他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捏着棉簽,按在琴酒手臂上的傷口處。

“阿陣。”烏丸和光忽然開口。

琴酒猝不及防地擡頭,和烏丸和光對視。

烏丸和光揚了一下眉,溫溫和和地說:“阿陣,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脈搏暴露了,琴酒下意識地想要收回手,短促地說:“沒有。”

烏丸和光卻抓住了他的手腕,棉簽用力地在傷口上按了一下。

酒精刺激地琴酒哆嗦了一下,他眼神閃躲,避開了烏丸和光的視線,像是怕烏丸和光不相信,他聲音擡高了一點,重複了一遍:“我沒有什麽瞞着你。”

烏丸和光慢條斯理地幫他把傷口消毒完,然後才松開手,把繃帶扔到他面前,說:“自己包紮一下吧。這個應該就不需要我來了。”

琴酒默不作聲地拿起了繃帶。

但就在他伸手的時候,烏丸和光冷不丁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個問題……自己是不是在什麽時候問過?烏丸和光腦海裏好像有類似的畫面出現。烏丸和光皺了下眉,他的記性很好,一般不會忘記什麽事,除非是喝了酒……不對,自己喝酒的時候琴酒并不在身邊。

琴酒剛拿起繃帶的時候手不易察覺地一抖,他想要強裝鎮定,卻被烏丸和光一眼看出。

烏丸和光不再去想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問過琴酒同樣的問題,他失笑,伸長手揉了下琴酒的腦袋:“緊張什麽?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他用手托着下巴,打量着琴酒難以掩蓋的慌亂。

以上帝視角看過去回憶的烏丸和光忍不住感慨,十五歲的琴酒真是可愛啊,什麽反應都比現在要外露多了。對比一下現在,回頭看還是以前有意思,很真實的被說破心思的小孩。

比起現在對什麽都不為所動的琴酒要生動多了。

不過琴酒畢竟是琴酒,他在最開始的慌亂後,很快就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重歸平靜,只是眼神還有點閃躲,不敢和烏丸和光對視,假裝認真地給自己纏繃帶。

烏丸和光覺得這小子的反應過于冷淡了,戳了戳琴酒的臉,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琴酒的聲音裏帶了一點怨氣。

“哪有,我今天才發現的。”烏丸和光輕快地說,“不過早就有所預料。”

琴酒終于願意和他對視了,他語氣古怪,問:“什麽叫早有預料?”

烏丸和光笑吟吟地和他對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擡手撫摸琴酒的臉頰,這是個暧昧的動作,氣氛變得旖旎了起來,但烏丸和光說出來的話,卻很破壞氛圍,他說:“好好學習吧,等過幾天,我找人給你上課。你還是個學生的年齡呢。”

琴酒神色迅速變冷,他拍掉了烏丸和光的手,諷刺地說:“你不會還要說什麽不要早戀的話吧,送我上學?你在想什麽?我不需要。”

烏丸和光被他拍掉了手,有點不高興,但聽到琴酒的話又笑出了聲:“我可從來沒說過讓你不要早戀,暗戀算什麽早戀。”

在琴酒不滿的視線下,他止住笑,嘆了口氣,說:“你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嗎?”

他又一次伸手,這次是捏了捏琴酒的後頸。

他說:“之前你都是跟着我學東西,現在讓你去認識多點人,從別人那學點知識,認識更複雜的世界。然後——”

他拖長音調,靠近琴酒,在他耳邊輕聲說:“然後更加用力地來喜歡我。”

烏丸和光很缺愛,他從來沒有被人愛過,部分人對他只有利用的情緒,另一部分人把他當作死物研究。

越是沒有什麽,就越想得到,他想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很多人的愛,那就要一個人身上全部的愛,全心全意的在意。

所以他把琴酒撿回來,費盡心思把琴酒養大。

朝夕相處,琴酒是他用心血澆灌的武器,用心雕琢的所有物,琴酒的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進行,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都被他潛移默化的影響。

所以說他早有預料,并且很肯定,琴酒會喜歡上自己的。

烏丸和光退開了一點,欣賞琴酒流露出的神情。

琴酒看起來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臉上的驚訝掩蓋不住,但很快變成了憤怒。

……等等為什麽會是憤怒。

烏丸和光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琴酒頭上突然冒出了惡魔的角,連帶着背後也突然出現了巨大的惡魔翅膀,尖尖長長的尾巴猛地勾住了烏丸和光的手臂,三角形的尾巴尖深深地紮了進去,那對黑紅色的翅膀把他整個包裹在其中,化身巨大惡魔的琴酒俯視着他,低吼:“那為什麽你不喜歡我?”

“為什麽不喜歡我?”

“為什麽不能喜歡我?”

“為什麽不喜歡我卻總是要做這些事,說這些話?”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質問一聲接着一聲,聲音充斥着整個空間,還帶着回聲,烏丸和光被他的聲波攻擊弄得頭暈目眩,想要說點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惡魔在他面前扭曲了起來,然後兇狠地撲了過來。

“我要把你吃掉!”

“f**k!”烏丸和光被驚醒了。

他猛地想要從床上坐起來,起了一半,被一只手按住了。

他遲鈍地扭頭看過去,剛才還是惡魔的琴酒皺着眉頭看着他,說:“在抽血,不要亂動。”

烏丸和光下意識低頭,看見手臂上連着抽血的管子,鮮血正在往外面流。

他喃喃道:“難怪……惡魔尾巴那麽疼。”

“什麽?”琴酒沒有聽清。

烏丸和光逐漸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在做夢。

夢中的內容從真實的過去轉變為魔幻的劇情,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什麽。”烏丸和光回答,“沒睡好。”本來還有點懷念以前的琴酒的,但一想到夢中最後惡魔琴酒的質問,烏丸和光就蔫了。

“很快就結束了。”琴酒察覺到他精神不是很好,猶豫了一下,飛速地伸手摸了下烏丸和光的頭——就像烏丸和光經常對他做的那樣。

烏丸和光看了他一眼,什麽反應也沒有,沒有說他沒大沒小,沒批評也沒拒絕,當然也沒有高興。

看來他确實很累。琴酒心想。

烏丸和光在心裏嘆氣,心想自己不是累,只是突然發現在這世界上,人心是最難控制的。

幾年前的他不會想到琴酒對他的喜歡會逐漸失控,而幾個月前沒有想到自己也會失控。

情感果然是危險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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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又過去了好一段時間,生活重新回歸平靜。

琴酒重新投身于組織的事情中,烏丸和光這個做BOSS的倒是因為養傷而更加清閑了起來。

琴酒再沒有從烏丸和光口中聽到過關于心髒異常跳動的話,因此更加确信那不過是烏丸和光的新把戲。

但其實,烏丸和光不過是在耐心等待傷口痊愈的時候。

他并不喜歡拖延解決問題的時間,只是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比如再一次做夢夢到琴酒的這天。

“阿陣。”烏丸和光推開門走了進來。這裏是他家的書房,為了他的安全,這段時間琴酒都住在他家,白天如果不用出去做任務,便待在書房。

琴酒擡起頭,目光在他捧着的玻璃杯上停留了一秒。

烏丸和光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輕快地問:“你知不知道——”

琴酒警覺地打斷了烏丸和光的話:“我不知道。”

“……我還沒開始說呢。”烏丸和光無語。

琴酒卻有種莫名的預感在對他預警,告訴他接下來烏丸和光絕對不會說什麽好話。

他靠在了椅背上,後背緊緊貼着椅子,飛快地低頭看了眼手機,試圖找個什麽理由離開這裏。

烏丸和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圖,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沒好氣地說:“別看了,沒有理由能讓你立刻離開的。我命令你好好坐着聽我說。”

帶上了命令就是代表不允許任何理由拒絕。琴酒不情不願地坐在那。

烏丸和光把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合上了,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玻璃杯裏的牛奶,他沒有看琴酒,但知道琴酒一定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

“上次我跟醫生說的那些話,你聽到了。”烏丸和光說,目光和琴酒對視。

現在的琴酒可不是十五歲的琴酒能比的,他冷靜甚至是冷淡,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等着烏丸和光繼續往下說。

烏丸和光放下手裏的玻璃杯,手托着腦袋看着琴酒,笑眯眯地問他:“黑澤醫生,有時候我的心髒會出現莫名加速跳動的情況,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琴酒和這雙深藍色的眼睛對視,對烏丸和光的話嗤之以鼻。

明明心髒總是會莫名加速跳動的人是他。琴酒很清楚這是什麽意思,但是他不明白烏丸和光說這句話到用意。

他告訴自己這不過是烏丸和光新想出來折騰人的玩意,克制着,平靜地回答:“我不是醫生。醫生讓你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立刻去檢查,你現在要去嗎?”

“不需要。不配合就算了。”烏丸和光撇撇嘴。

配合什麽,配合玩角色扮演嗎?琴酒心想。

烏丸和光收起臉上的笑,突然變得認真,問琴酒:“你能不能給我說一句表白的話?”

“?”琴酒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他猜不到烏丸和光在發什麽瘋,因此逐漸變得不耐煩,但他想着感覺解決,然後讓他做別的正事,于是敷衍地問:“你想聽什麽。”

“什麽都可以。”烏丸和光說,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抓住了琴酒放在桌子上的手。

烏丸和光俯下`身,低頭和琴酒對視,他們挨得很近,琴酒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我的眼睛好看嗎?”烏丸和光忽然問他。

琴酒沒有回答。烏丸和光的眼睛很好看,開心的時候帶着笑意;生氣的時候蘊藏怒意,像翻

滾的海;時而冷酷,大部分時間無情;極少的時候含着淚,在發不出聲音的時候求他停下。

他很喜歡……任何一種。

他不說話,但烏丸和光什麽都知道。

他露出了真切的笑意,藍眼睛裏亮起開心的神采,他握着琴酒的手按在自己心髒上,然後問琴酒:“阿陣,你有沒有感覺我的心髒跳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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