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打算
第49章 打算
一直到假期結束,岑骁淵再沒有離開過。
兩個人在鄉下過了近乎荒唐的半個月,因着第二次實踐的成功,嘗到了甜頭的岑骁淵幾乎天天都要逮着繭綏做。
有幾次繭綏找了借口擋掉了,半夜還是會被纏住,以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Alpha上手扒掉他的衣服,嘴上說着“我看你太熱了,給你降降溫”,結果以更熱的懷抱欺上來,在房子的各個角落都試一遍。
精力旺盛、無事可做的Alpha有多恐怖,繭綏簡直不敢再回想,只有在白天盡量拉着岑骁淵在外面逛一大圈,逛到他自己精疲力竭,走不動路,岑骁淵一面說他廢物點心,一面半蹲下身,拿寬闊的脊背對着他。
“你要背我嗎?”繭綏不可思議道。
“不然我抱你回去?”岑骁淵說。
一路上繭綏都把頭埋下去,消耗Alpha的體力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除了這種笨拙的方式,繭綏想不到其他。
烈日要把人曬得化掉,走到半路,繭綏忍不住出聲:“還是把我放下來吧,我休息好了。”
岑骁淵的額頭上挂着汗,聞言雙臂收緊,颠了一下繭綏,繭綏吓一跳,環在岑骁淵脖頸上的手臂不敢放松。
“不放。”
繭綏不知道他在較什麽勁,伸出手給岑骁淵扇了幾下風,又把手掌遮在他的額頭前面。
“你在做什麽?”岑骁淵問他。
“給你擋擋太陽。”
換來岑骁淵不屑的哼聲,繭綏早就習慣了,當沒聽見,手又接着扇了兩下。
錄像帶的事情已經過去許多天,那段回憶被塵封起來,誰都沒有再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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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臺放映設備留了下來,供給兩個人在無聊的日子裏打發時間,老電影看了一部又一部,有從前共同看過的,也有沒看過的。
繭綏無意種下的那幾顆菜苗也在繼續生長,只不過照不到太多的陽光,長勢很慢很慢。
岑骁淵看到他的成果時充滿不解,“這要長到什麽時候才算完,你想要,可以直接找人拿現成的。”
繭綏對于這個回答沒有絲毫意外,他本來也沒對此抱什麽期待。
是他先揭開岑骁淵的傷口,雖然岑骁淵看起來并不在意。
那段模糊的童年回憶,家人為岑骁淵慶祝生日,錄像帶的種種都在說明,這曾經是個幸福的家庭,如果不出那場意外,岑骁淵的父母還活着,岑骁淵不會長成這樣別扭又扭曲的性格,也不會和他一個Beta糾纏不清。
B區的教育資源雖然沒有A區那般優秀,但也不差,岑骁淵會過很不錯的一生,而不是早早為了生存摸爬滾打,遍體鱗傷。
繭綏漸漸接受了岑骁淵把他看得很重要這件事。
有時候只是早起了十分鐘,從衛生間出來,Alpha已經坐了起來,眼神直勾勾盯着他,手指勾一勾,繭綏走得慢一點他都急躁,起身把人拉過去,扣住他的手半天不松開。
繭綏想說自己沒有要去哪裏,又知道不管說什麽岑骁淵都不會再相信。
他是他這麽多年裏唯一能夠掌控的,如果連他也脫了軌,岑骁淵就再沒什麽可以抓住。
岑骁淵人生的錨點是他。
這太可悲了。
繭綏後頸已經結痂,也上過了藥,倒是岑骁淵的腺體,身為Alpha,被Beta的牙齒磨得腫脹一片,時常散發出濃郁的信息素,繭綏想要他用阻隔貼遮一遮,被岑骁淵拒絕了。
“你幹的好事,還不想承認了?”
岑骁淵的語氣就像他是個提褲子就跑的渣男,但明明受罪更多的是自己,接納承受的也是自己。Alpha是體力怪物,撞擊的速度和力道都大的驚人,繭綏常常覺得自己會散架,或者已經散架,整具身體是拼裝起來的。
可岑骁淵的後頸确實是被他咬的,烏木沉香的氣息浸透他,漸漸就對苦味習慣了,嘗在嘴裏也能接受,甚至能吞咽下去。是Alpha主動把弱點暴露出來,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悠,他不咬上一口都不合适。
繭綏漸漸害怕起那種滋味,只要岑骁淵一進入,他就會條件反射一般自動圈緊雙臂,埋頭在Alpha的腺體。
當真變成Alpha養的小狗,喂一口食物,擡一次爪子,尾巴甩個不停,嘴上也吭叽個不停。
離假期結束不剩幾天,繭綏終于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得想辦法消耗岑骁淵的體力,就像對待家裏養的貓,不能讓其睡得太足吃得太飽,白天養精蓄銳,晚上就會折騰起來沒完沒了。
于是他拉着岑骁淵在山上田間兜好大一圈,走路走到腿肚子打顫,Alpha依舊沒事人一樣。
“我走不動了,我太累了。”
他又像小狗一樣吭叽,坐在山坡随意一塊草披上,擡頭用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看岑骁淵,更像了。
岑骁淵蹲下身時他睜大眼睛,直到攀上Alpha的背,兩條腿晃在半空中,他都還沒能緩過神。
頭頂的日頭和緊貼在胸膛汗濕的脊背把他夾成薄片,兩面都炙烤着,身體和心靈都經受着拷問。
路走了大半,他良心不安,給岑骁淵扇風,指腹蹭到Alpha的臉頰。
岑骁淵:“你是想趁此機會扇我一巴掌?”
“沒有。”繭綏幹巴巴地說,“我怕你熱。”
“扇也沒關系,我現在騰不出手,只能受着。”岑骁淵說着,臉頰挨上繭綏的指尖,繭綏的指尖一彎,整個指節都貼上去。
繭綏:“那、那你不累嗎?還是把我放下來吧,別累着了,萬一中暑就不好了……”
岑骁淵:“是你先跟我說你走不動,現在又要我松手。什麽都是你選的,你選了,我就要遵循,你把我當什麽?嗯?岑點心,現在學會指使我了?”
他的手松下來,趁着繭綏雙腳落地調整姿勢,先一步拽住對方的手腕,拉到身前。
“我現在騰出手來了。”他低下頭,呼吸間皆是熱氣,“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繭綏擡起頭,對上Alpha琥珀色的眼睛,鼓起勇氣。
“你累嗎?”繭綏問。
“一定很累了吧?”他自己回答。
“你看,你都這麽累了,咱們今天就早早睡下,上了床就閉上眼睛,一覺睡到天亮,你說呢?”他跟岑骁淵讨商量。
岑骁淵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勾起唇角。
“可以啊,聽你的,今晚一上床就閉眼,一覺睡到天亮。”
見Alpha這麽好說話,繭綏還蠻開心的,安心了,不存在的尾巴在身後甩兩下。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他被岑骁淵弄醒,搖搖晃晃還以為自己在船上。
一睜開眼,岑骁淵已經在勤奮耕耘了,海浪一翻接一翻地拍打上岸,浪尖直沖下來,繭綏一個激靈徹底醒了,聲音被一個吻堵在喉嚨裏,又成了哼唧。
假期的最後一天,繭綏為那幾顆發芽的小苗最後一次澆水。
岑骁淵站在一旁看他澆,說:“你要把它澆死了。”
繭綏手沒停下:“反正等我們走了,它也會枯死,不如現在喝飽一點……”
“誰告訴你我們走了之後就沒人管了,你以為園子裏其他蔬菜是自己憑空長這麽大的?家裏雇了人,等下次再來估計它們也長大了。”岑骁淵看着幾乎要被淹沒的嫩芽,“現在就說不準了。”
繭綏怔了怔,“下次?”
岑骁淵危險地眯起眼,“不然呢,你在想什麽,以後再不回來了,所以留個紀念,澆死了也無所謂?”
“不是……”
繭綏确實這麽想了。
他們又不能随時随刻出學校。
“它不會枯死?”繭綏又問一遍,心裏産生了一點希冀。
岑骁淵面無表情:“它不會枯死,但是要被澆死了。”
沒有如果。
沒有可是。
在遇到繭綏之前,岑骁淵的生活就是固定的。
他的父母會死,他會被岑広瀾接到A區,他會在試煉中頻頻受傷。
真正的改變是在遇到繭綏之後。
他不再滿足于自己作為工具被肯定價值,他有了除厮殺以外的事要去做。
過去是一層布蒙蓋下來,遮住眼前。
真實是繭綏帶給他的。
他有為兩個人的将來做打算。
只是繭綏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