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8章

說實話,伏黑甚爾對于少女的印象十分淡薄。

中半段就好像被刻意抹消掉般,不過真正對上時倒是一瞬間全部想起來了對方的事情。

是術式的緣故嗎?

他雖然記不清男人的臉,但僅憑少女那張見過一次想忘記也難的臉和出手闊氣這點,身為資深牛郎的伏黑甚爾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過……

在徹底榨幹利用價值以前。

所以他更傾向于對方很有可能最初就是抱着某種目的過來接近,中途發現他與那兩名同伴撞面之後存在暴露的可能,于是立刻采用術式模糊了他腦海這段相處的記憶,并且那之後再也沒有主動找來。

委實伏黑甚爾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不詳的預感大部來源于直覺。

腦海裏有個聲音告訴他,或許之前提早接近她的少女便在自己身上動了手腳,全然為着二人會對戰上的這天做好準備。

會有這種可能嗎?

總之先試探幾輪。⊿

一個。

兩個。

三個。

雖然出來的都是些沒見過的奇怪……式神?(不過為什麽是紙做的),但是意外地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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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了嗎?

眼神明顯發生了動搖,節奏和呼吸也都亂套,破綻太多了。

這小鬼如果有老師的話,那麽教她應付體術的,想必是個失敗教師吧。

真是……雖然直覺大多數都準确,不過或許眼前這個尚且稚嫩的小鬼還真不足以成為構成他威脅的存在。

也許真的是他想太多。

之前的相遇沒準不過僅僅是簡單的“咒術師少女不願私下會見牛郎之事輕易暴露因此動用術式嘗試隐瞞”這種戲碼。

“還要繼續嗎?會輸哦?”

許是受之前那段相處記憶的影響,不自覺連語氣都帶上上揚。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對指明過我的小姑娘下太狠手啊。”

這句話倒是不假。

雖然就連伏黑甚爾也不想承認,少女之前那在他面前展露的不谙世事又愚鈍呆笨的性格,确确實實讓他想起了……某個人。

那是一段現如今想起來美好到都仿佛不屬于他這種人的記憶。

其實最開始是想要個女孩來着,雖然出生于那種家族,他可沒有那種可笑又落後的思想,單純只是覺得女兒若是像媽媽一樣柔軟溫良、就算不是非常聰明倒也不錯。

啊,是不是想得有點太多了?

現在的狀況應該是如果不排除掉眼前這名少女的話,被她用術式庇護在那口堅不可破棺材裏的星漿體就不可能得手吧?

對方要的是屍體,就算強行拿口棺材交差恐怕也是不行的。

于是乎,排除掉了所有類似式神一樣東西的阻礙,見對面依舊沒有屈服主動認輸的意思,伏黑甚爾揚了揚眉,鬼魅般鑽進破綻迅速逼近,便打算給予面前疏于防備的萬俟最後一擊。

“是嗎?真可惜,那你也去陪那小子吧?”

回應了對方最後一句對于六眼死亡的質疑,男人毫無感情地,毫不遲疑地舉起雙臂,刀刃揮下。

“嗤——”

【叮鈴——】

“?”

——鈴音。

像是直接從腦海深處蕩漾開來的鈴音。

……

不詳的預感在此刻應驗了。

從刀下少女被切成兩半的身體間一瞬湧出決堤般大量的紅色浪潮。

那不可思議遠超于一個人類體內分量的鮮血于一聲聲伴随着鈴音惡意而起的笑聲中,頃刻間将男人淹沒。

……

覆蓋住瞳孔與整個視野的血紅褪去後,伏黑甚爾再一睜眼,猛然察覺自己身處于某個陌生山林的濃霧中。

是高專山腳下的那片山林嗎?

之前潛入結界時他有幾分印象……所以說是瞬間轉移一類的移動術式?

“……啧。”

手上的咒具和脖子上的武器庫咒靈都不見了,還是往幻術這一方面思考比較靠譜,剛才那奇怪的鈴音,沒準

就是發動的預兆。

必須做點什麽……想要擺脫的話,在幻境裏自/殺就能回到現實吧?

哼,不過也不排除是刻意誤導的可能性。

總之先往濃霧深處走走看吧。

正當伏黑甚爾心态平靜地打算好好看看基本無法視物的古怪場景中接下來會出現什麽未知的威脅,剝開矮灌在目睹到寬闊山道上所發生的奇異一幕時,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也稍作遲疑地愣在了原地。

視野範圍裏,道路兩旁正相對行進着兩波人馬。

以右往左的一波,所有行進的人群身穿鮮紅的裝束,面孔被頭頂垂下的紅色帷幔嚴密遮擋,隊伍尾端的幾人合力擡着一架鮮紅的花轎。

以左往右的另一方隊伍,行進的人群身穿白衣,死氣沉沉一語不發,隊伍的最末衆人合力擡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那委實是一副既詭異又肅穆的場景,所有人一律都陰森森的看不清表情,連周遭的色調都好像暗了好幾個度,就像是從什麽年代久遠的老電影中摳挖下來的圖層,看久了好像連自己也會被拉入那個時空。

縱使是經驗老道的伏黑甚爾也被這完全沒見過的架勢震懾到了,一時竟沒作出準确判斷下的舉動。

伏黑甚爾:“……?”

這些人在幹嘛?

他看不太懂,但本能感覺到胳臂上的寒毛全都根根豎起。

那大約是某種他長此以往在危險當中摸爬滾打形成的直覺,所感受到的本能的危險。

也便是在這猶豫的關頭,眼前,極致的紅與極致的白兩支詭異隊伍擦身而過,穿着沖撞兩色的人們交織在一起,花轎與棺材上下交疊的瞬間,腦海內的鈴音再次響起。

【叮鈴——】

仿佛某種咒法生效的信號,伏黑的視野再度一花。

再睜眼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以仰躺的姿态被困進了一口狹小漆黑的密閉空間。

是棺材裏面嗎?

皺了皺眉,男人擡起肌肉虬結的手臂用力朝頭頂揮去。

好在對他來說薄如脆紙的棺材板立刻被他用蠻力輕易破開。

迅速撐起身子跳到上層的空間,發現視野完全被昏暗的鮮紅所取代,他立馬意識到這是在那架花轎的內部。

透過印有“囍”字的簾布隐約可以看見外邊起起伏伏交替出現的紅白身影……這些都不是重點,他将視線投擲到自己身邊、端坐于花轎上的那名紅衣女子。

全身鮮紅并非是霓虹本土的華裝,臉龐罩在厚厚的紅色蓋頭中,不知是死是活,一動不動端坐在那。

……故弄玄虛。

見狀伏黑甚爾剛想一伸手連帶着紅布将人腦袋一起擰下,只是,在動手之前,還是鬼使神差地掀開了那層遮羞布。

然而在看清蓋下那人清秀熟悉的面容時,心中一陣大駭。

“!!”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腦內一瞬間鈴音大作,紛擾的聲音像是瘋了般要将他的顱腔全部占領。

男人交替地看着蓋頭下對他柔美微笑的、再熟悉不夠女人和閉眼時被無數交織與晃動鈴铛包圍的鮮紅而高大身影,沉默地站立許久像是聽懂了某串密語後……終于于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呵,是這樣嗎?”

他垂下的手代表着他解除了最後的警戒姿态。

“那就——”

在主動放棄生的意志的瞬間,男人擁抱住那件空蕩嫁衣的身影,被沖入轎中的濃霧徹底吞沒。

……

…………

*

“傑!醒醒!醒一醒!”

“呃……”

将找到的夏油傑從草地裏搖醒,見人沒有腦震蕩看起來沒事後,我總算松了口氣。

“琪?”

他醒過來時還有點懵,撐起身頭頂和制服上沾了一大片的草屑都沒顧得上去摘,立刻像連接上了斷片前的記憶,瞪大眼睛聲音提高:

“那個人他——!?”

話說一半顯然看到了我身後被叮囑要乖乖跟上的“那人”。

夏油傑的表情一瞬變得兇厲起來,擡起手剛作了個預備召喚咒靈的手勢,被我撲過去一把摁下。

“你先聽我說!那個人已經不是之前的人了!”

我将我新掌握的領域(其實是向謝必安貸款消費的)大致告訴了夏油傑。

連帶把伏黑甚爾放棄生命而将自己身體的使用權也交給亡故妻子的事情也解釋了。

看着對方大為震撼驚疑不定打量我身後老實而又拘謹站着的黑發男人,我得知一番說明算是起了效果,好歹讓他放棄了繼續攻擊的念頭。

“你說的……是真的嗎?”

他仍有些不确認問。

探究的小眼睛在上下打量過已經是甚爾太太靈魂所以雙腿并攏以少女之姿站住的伏黑甚爾時,其中警惕的情緒少了一半,怪異的內容卻多了不止一成。

我理解他的震愕。

雖然外表上還是一樣的,但殼子裏确實是換了個人,因此表現出來的樣子看起來截然不同。

饒是瞎子都可以看出,現在給人以柔弱無害印象的男人(女人)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伏黑甚爾了。

“那個,我現在還很混亂,請問……”

正在我攙扶着夏油傑起身時,旁邊一直很不安的甚爾太太(我現在就這麽叫吧)遲疑地發言了。

“抱歉,關于您的狀況我之後會再好好解釋,在此之前能請您暫時跟在我們身邊嗎?”

而我對于她的問話也只是這麽應付了一句,甚至沒有過多回複夏油傑的疑問,因為很顯然現在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确認。

——五條悟。

他現在到底怎麽樣了,是死是活?

謝必安有沒有履行承諾成功将被伏黑甚爾殺死的他用生死簿救活?

複活後是不是仍然維持着重傷的狀态……

這些都需要我親眼去确認。

“傑,我之前被你帶過來不認識路,你現在可以帶我去你們當初和悟分開的那個岔道嗎?”

轉過頭,我對被我架着胳膊的黑發dk說。

聽到這個,夏油傑的表情果然也凝重起來。

他沒有再問其他,只是輕輕“嗯”了聲

随後一語不發在接下來的一路上為我指引着方向。

看來他也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

而當我們找到那處周圍建築和地面已經被徹底損壞、很顯然是歷經了一場無法想象惡鬥的現場時,本來都做好心理準備的我還是忍不住捂住了顫唞的嘴唇。

“悟……”

比我想象得還要慘烈。

——地面仰躺的少年就好像被惡意毀壞一般,原本白淨的面頰、雪色的頭發、睫毛全都血淋淋的沾滿了凝固的污穢。

以往這家夥特別雞賊,遇到不對就會開無下限抵禦,于是以前我和夏油傑經常會想象他哪次要是沒來得及開無下限被咒靈揍到滿臉是血的樣子,我們要如何拍照嘲笑、落井下石。

可是真正看到對方這樣可憐兮兮的景象,發現實際上一點不好受,哪裏笑得出來

而且仔細一想,就會明白之前先前我們搞成那樣,這個家夥肯定也沒有真在取笑。

圍着我們轉圈也指不定是在用六眼掃射我們實際受損的狀況,怎麽可能真的像表面那樣幸災樂禍。

“……悟!”

以前相處時的記憶全部湧現出來,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我不顧地面髒污在對方躺着的身體旁直接坐下。

抑制不住的眼淚全部順着垂頭的動作掉落到dk緊閉雙眼的臉頰上,見狀又趕緊手忙腳亂替人擦掉上面那粘連起來的一大片重新被水分打濕的血跡。

額頭上有一塊驚心動魄的豁口,像是被利器直接捅.進去又搗鼓了幾輪才猛抽出來……

只要稍微想象一下當時對方所承受的痛感,我的腦袋就嗡嗡作響咕嚕嚕的感覺腦漿都震蕩起來。

擡手輕輕撫摸着脖頸處那塊已經沒有血再流出來的可怖裂口,噴濺出來的血液想必當時就灑滿了整個領口,內裏的襯衫也因此染紅得血跡斑斑。◎

這樣的慘狀讓我想到小時候偶然間看到的一只被流浪犬咬斷脖頸的家貓,那時那只可憐小動物的雪白色蓬松皮毛也是這樣一下子被浸潤成了大片的紅色。

好過分……好生氣……

早知這樣,我就應該在幻境裏讓那個男的死得再痛苦些……

讓他也體會一下頭顱捅穿脖頸切割手足折斷的滋味…不,幹脆大卸八塊身子全部搗成肉泥好了。

啊啊,好後悔。

為什麽沒有讓他在經受過足夠的痛苦再自願去死?

憑什麽這樣戲耍和羞辱我身邊重要的人?

“……咳。”

一聲沉悶的咳嗽拉回了我在濃重血腥氣中變得有些不正常的大腦。

我感受到手掌輕微覆上的地方隐隐傳遞來細微的跳動,立刻從混沌昏沉的狀态下回神。

“五條悟?”

急不可耐地叫喚了聲,我瞪大眼睛去看下方人那張像是套了個血甲面具的臉。

驚喜地發現剛才還阖起雙眼的對方,此刻重新睜開,倒映出流動雲影的蒼藍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視着頭頂的天空。

“悟!?”

旁邊原本不語的夏油傑此時也驚喜地喚了聲。

似乎被我們的動靜所吸引,剛才還處于某種恍惚狀态的五條悟這時維持着頭部未動的姿勢,将被沾血雪睫包裹的瞳孔微微向側旁挪移了一寸,斜着眼朝我們看來——

他的眼底,是令我陌生的、仿若封凍了萬年冰層般的寒意。

帶着一股王者般的威嚴與對衆生的蔑視簡單來說就是欠打,像那樣冰冷如鋼刀的視線尖銳地從下往上射來。

我還未來得及顫動喉嚨激動地道出一語,dk浸潤滿血紅的大手便已突兀地擡起,緩緩朝我的臉旁談來……

不。

不對。

他不是要觸碰我的臉又或者什麽。

他直接錯開了那裏,手指張開,對着我的身後,手勢凝合,朝向同樣望向這邊好奇地打量狀況的甚爾太太發去了一擊——

【轟!!!!!!】

劇烈的響動。

不可思議的力量碾平了從指尖射出的咒力彈所經的所有地方。

不是在拆遷就是在拆遷路上的高專某處此刻又多了一處誇張的大坑。

“丫的我就知道你會來這麽一手!”

我一把撲過去抱住重新變得活蹦亂跳又能拆家的五條悟,沒忍住用着泣音罵了一聲國粹。

……甚爾太太自然沒事。

有事的是我缺了腰部以上所有部件的替身紙人。

之前夏油傑下意識打算攻擊時我就留了個心眼,剛好冷卻時間到了我就直接作為預備開着了。

這下果然被五條悟這個笨蛋玩壞了。

“嗳?什麽?”

看清面前狀況的dk愣了下,有些茫然地瞪着那具只剩下下半身也仍兀自在燃燒的焦黑紙

人。

“別管那個了!你個笨蛋!”

我打斷了剛醒看起來還不太清白的白毛,還扭着腦袋尋找目标的樣子,又施加了力道用力收緊了一下将他攔腰抱住的舉動,有些惱怒道:

“你看看我呀!我在這裏啊!”

他總算看起來放棄了深究……又或者已經看出了伏黑甚爾身上一言難以解釋的情況,藍眼睛終于轉向低水平方位的我,慢半拍地應答:

“嗳、我知道……早看到了。”

感受到後背試探性地被那只重新帶上溫熱的大掌覆上,我不争氣鼻子一酸,将腦袋埋進對方血淋淋的懷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

“反轉術式嗎?”

等我好不容易收斂了些情緒,大家也都稍稍從剛才的一系列事件調整過來,夏油傑才問出了具體的情況。

“啊,對,”五條悟一邊仍舊維持着拍撫着我後背的動作,一面解釋,“實際上,在那個時候,也就是臨死之前,我……”

他們對此聊了一會兒(完全聽不懂),不過我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時還坐人身上,怕把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剛出來的五條悟又給給壓壞了,就打算動身起來。

結果這時,有個與我對抗的力道反拽了我下,沒能成功,就又被拉着手臂按着背重新栽回到對方身上。

反應了一下我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坐起身有點困惑地擡頭看人,白發dk垂着眼,毫無遮擋的蒼藍色眸子剛好與我對視。

“……你在玩什麽?”

我有些生氣地皺眉。

都什麽時候了,這人腿上我記得有傷都還沒好全吧?

怎麽可以因為會了反轉術式就亂來?

“快點放我下去!”

我嘴上說道,身體卻不敢動。

怕萬一姿勢不對又坐到哪又弄疼他傷口了怎麽辦,也不知道這種時候這家夥的無下限還開不開得動。

“不——要——”

與平常正常時沒什麽不同的語氣,五條悟拒絕了我的要求,反而另一只手也繞過我搭上我後背,像是樹懶抱住樹幹一樣将我給箍緊了,不知道要搞什麽。

我剛想叫他真的別玩了,沒個輕重的…頭頂便傳來了悶悶的聲音:

“讓我抱抱,剛剛好痛。”

心髒像是被什麽小刺戳了一下,一股難以排解的苦澀蔓延開來。

而我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對方便已是得寸進尺把下巴也抵了上來,我頭頂頓時傳來一點點輕微的壓力。

“你也,偶爾像這樣,稍微安慰我一下啦。”

他一字一字地說得緩慢,通過觸感和發絲摩挲的聲音,我有感覺到他現在很可能埋着頭,貓咪那樣開始在用臉頰輕輕蹭着我的腦袋。

偶爾感應到有些溫熱的呼吸,說不定還在那裏胡亂地嗅來嗅去。

這……

只能說得虧我昨天洗了頭嗎?

這傻狍子。

面對這種狀況,很想像平常那樣頂着死魚眼面無表情吐點槽。

不過不知為何,剛剛才收斂平複下來的情緒,這會兒好像又被他剛那句“好痛”給戳到了。

再爾後不受控制地眼角再度濕潤,由最初的還能壓抑的無聲流淚,變得沒辦法掩蓋地小幅度抽噎起來。

說到底,我根本沒有改變。

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控制不了眼淚的愛哭鬼。

這會兒好了,說是想和我撒嬌被我安慰的dk結果到頭來又反過來安慰起了我。

“喂,好啦好啦,別哭啊——”

他的手指和掌心不斷在我臉上、睫毛、鼻尖和下巴來回擦啊抹的,因為擦拭的速度根本趕不上我生産眼淚的速度,因此竟是還顯得有些許狼狽。

“行啦,就這麽不想我死嗎?”

最後可能也是真拿我沒辦法吧,他放棄了,直接捏住我的雙頰向外拉扯了下。

我仰着頭任由他捏着,眼淚還是一個不停地往下掉。

“當然了!”

抽抽噎噎、斷斷續續地訴說着心裏的恐懼:

“平常總是活蹦亂跳的家夥,突然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真的很可怕啊!我心理陰影面積很大的好不好!”

倒是出乎我意料,五條悟這回沒有插科也沒有搞怪,很認真地聽着我說着,時不時“嗯”、“嗯”地點頭。

“抱歉,下次不會了。”

他說完這話之後頓了頓,似乎是看到了旁邊也默默紅了眼眶的夏油傑,忽然來了句:

“傑也要抱抱嗎?”

“你這家夥啊……”我聽到夏油傑難得有些哽咽的聲音,不用看這時肯定是哭笑不得的表情,“笨蛋嗎?”

我再也受不了,情緒又湧了上來。

現在可不是讓傑傲嬌的時候!

我一把摟住正要後退的黑發dk,強行把他掰過來湊成一團和我們一起貼貼。

只稍微抵抗了下的黑發dk很快就放棄了抵抗,三個人額頭碰着額頭,互相取暖的三條狗一樣緊緊貼着對方。

我總感覺現在這種氛圍應該是要說點什麽的,動漫裏都是這麽演的。

但奈何我一張嘴只顧得上嗷嗷哭,所以還是夏油傑替我完成了這個念想,溫和又總結性地道了一句:

“不管怎麽說,悟,歡迎回來。”

很快五條悟也回以夾帶着笑意的爽朗聲音——

“啊,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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