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好撩
第36章 好撩
“這麽晚還沒睡啊?”
轉身的那瞬間, 周流光突然出聲叫住了夏薰。
夏薰懊惱的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心裏的悸動才轉過身:“這就睡了,你也早點睡。”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摁滅了煙, “渴了?”
她就站在餐桌前, 桌上有玻璃水壺。
她腳趾不自在的動了動,說:“我倒杯水就走。”
說完她拿了只玻璃杯,強裝鎮定的倒水,他忽然說:“也給我倒一杯。”
她的手頓了頓, 倒完了水,把玻璃杯放在桌上, 又去倒了另外一杯, 這杯倒完,她端着沒放, 說:“桌上這杯, 你自己來拿吧。”
說完,便要轉身進屋。
他卻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 兩步追上她:“讓你走了嗎?”
他拽她的胳膊, 她太想躲,手一抖,杯子裏的水全都倒在了衣服上。
真絲的布料,一沾水就貼皮膚。
周流光眼眸黯了黯, 呼吸止住了。
她的美麗就像一支箭,他來不及躲, 被射穿心髒。
其實從她剛才從卧室出來, 他就看到她了,那一眼, 無法形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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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漂亮,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實。但是她之前的漂亮是不摻雜某種複雜的誘惑力的,可這次她穿了浴袍,玲珑有致,帶幾分青澀的女人味。
黑暗裏懵懂而漂亮的小獵物,一步步朝他走過來。
他沒忍住,故意讓她發現了他的存在。
然後她就一直在閃躲。
不躲還好,一躲,就讓人有種撓癢癢的感覺。
更放不下了。
“夏薰,你緊張什麽?”他明知故問。
夏薰避開他的視線,同時把胳膊往外掙了掙:“我沒有,你快放開,我要睡覺了。”
周流光笑:“現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有點晚了。”
夏薰一聽,心裏又慌又亂,大腦一片空白,話趕着話說:“你別鬧了。”
“鬧沒鬧你心裏清楚。”他逼近了幾步。
她目光乞求:“周流光……”
周流光目光更沉:“……你別這麽叫我。”
夏薰呼吸一滞,感覺拿他沒辦法了。
他不知道,夏薰難為情的不僅僅是他們現在距離過近,更有他的美色“擾亂軍心”。
他也穿着酒店的浴袍,腰間的帶子系得松松垮垮,衣領敞到了胸口,可卻因為少年人的身型不胖也不過于瘦,所以只有三分的欲氣,恰好夠用。
最撩人的不是很會用技巧的人,而是素來深沉冷淡的人,偶爾流出的那一點點的性感。
就是這麽一點點性感,把夏薰看得兩眼發暈。
她莫名感覺很熱,求饒似的看着周流光:“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不會過線的。”
周流光一口氣沒提上來:“你挺會道德綁架。”
夏薰咬了咬唇,沒否認。
周流光看她臉紅的要爆炸,頓時有點心軟,想了想說:“放過你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可以。”
沒問什麽條件,直接就是可以。
她是真想逃啊。
周流光眼皮跳了跳,都有點後悔了。
夏薰偏偏瞪着她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看着他。
他心想罷了罷了,男子漢能屈能伸,頓了頓說:“等畢業,這裏借我用用。”
他說着話,點了點她的嘴唇。
夏薰呼吸紊亂。
他聲音有點顫:“我的也借給你。”說完,想了想又趕快補充,“我的也沒借過別人。”
夏薰已經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了。
“反正你已經說了可以,不能反悔,晚安。”
或許是這種話太肉麻,他說完也明顯不好意思了,揉了揉她的頭就轉身進了屋。
夏薰找不到一個準确的詞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這是,表白了嗎?
甩甩頭,覺得心裏又麻又脹又甜,這是從沒有過的感覺,讓她難為情,又期待。
心裏一邊大喊:誰來救救我啊。
一邊又腦補他所說的事情,真正到來那一天的場景。
腦補到關鍵點又瘋狂甩走思緒,要瘋了……
而另一邊呢,周流光一副面不紅心不跳的樣子進了屋。
進屋之後,迅速去盥洗臺,捧了把涼水往臉上撲。
他對着鏡子,失神好久,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後來渾渾噩噩睡着,早晨快醒的時候,迷迷糊糊做了個夢——
應該是在畢業後的盛夏,在一片花海中央,夏薰牽着他的手狂奔,花草馨香,陽光熾熱,笑意爛漫。跑累了,兩個人在鮮花叢中躺下,夏薰忽然湊近,嬌嬌怯怯說:“我們來做一點成年人做的事情吧。”然後就親了過來。
與此同時:“咚咚咚——”
門口有人有規律的敲着門,她在門口懵懂喊:“周流光,酒店送早飯來了,今天有豬豬包,很可愛,一口一個。”
周流光睜開眼,沒有花海,沒有太陽。
他想死的心達到頂峰。
後來直到吃完了飯,啓程回去的路上,他都一臉不爽。
夏薰還以為他是起床氣,就沒和他說話。
他們回程比來時還要複雜,因為車次對不上,需要高鐵轉高鐵再轉火車。
從酒店去高鐵站的路上,夏薰依依不舍的扒在窗戶上張望着外面的一切。
城市和縣城差別好大,來之前她想象中的差別不過是樓層高低,車輛多少,人們時髦不時髦。
來之後她才發現,真正的差別藏在細微處,比如這裏總是有很多24小時便利店,但小縣城裏只有小賣部,再比如縣城裏的網吧還是網吧,城市裏的網吧卻大多數都改叫了電競館。這些變化,都是電視劇裏展現不出來的,她親自來過,才感受得到。
回到家裏之後,夏薰和奶奶聊了很久很久。
她比着手語,每個動作都那麽舒展而飛揚,那一舉一動中,透出對繁華世界的驚嘆和對未來的渴望。
奶奶卻只是微笑。
夏薰問她:“您不想去外面看一看嗎?”
奶奶搖頭,說:“一點也不想。”
夏薰沉默了。
奶奶又說:“不過小薰去哪,奶奶就去哪,我會陪你的。”
夏薰聞言,動容的撲進了奶奶的懷裏,像小時候那樣。
去外面走一趟,回來後她學習也更用功了。
周流光說,她是被刺激了。
因為沒有生在羅馬,偏偏又去過羅馬,所以就更願意為了羅馬而努力。
夏薰深以為然。
她每天挑燈夜戰,掰着手指頭算期末考試的時間。
今年是二月份過年,期末考試也安排在二月。
夏薰記得,成績發下來那天縣裏恰好在舉辦中學生籃球賽,華夏的主力吃壞東西鬧肚子,周流光當天剛到學校,就被季天涯和商天冬兩個人拉過去救場。
所以發成績的時候周流光不在,沒能見證夏薰的高光時刻。
這次夏薰數學考了140分整,名列前茅,震驚全班。
這可把尤翔激動壞了。
他要求全班都給夏薰鼓掌。
這一次的掌聲整齊洪亮,沒人奚落,沒人取笑。
經過半年的相處,大家對她已經沒那麽大偏見了。
她生出一種“熬出頭”的感覺。
自從殷烏茜入獄的事情在學校傳開,之前關于夏薰的許多謠言便不攻自破。
事發之後,趙瀾還親自發帖澄清,向夏薰道歉。
夏薰知道,她的道歉不過是因為見到了殷烏茜的結局而害怕而已,她并不覺得遲來的澄清有用,聊勝于無罷了。
得到清白了嗎?
她這樣問自己。
随後又得出答案——她的清白一直沒丢啊,像脊骨一樣長在她的身體裏,使她無論何時都能挺直腰板。
只不過,清白的外面蒙了層塵。
還好,終于洗刷。
尤翔還在班裏激情演講了半個多小時,從:“大家要相信,不到高考那一天,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們千萬不能放棄。”
到:“很多老師都告訴我,這個階段應該多多關心學生們的心理狀況,但我還是那句話‘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只要不是要崩潰,大家還是要咬牙頂上來,因為咱們沒資格去照顧心理,咱這個地方太落後了啊孩子們,如果不咬牙考出去,我們怎麽出頭?”
最後又煽情一把:“別看你們現在平等的坐在這,等考上大學,你們的人生會重新洗牌,七八年之內就能看出明顯的差距,好的人會越來越好,差的人也就那樣了。你們覺得現在關系還不錯的同學,有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如果不是因為外面下起了小雨,而堆在教室門口等人的同學越來越多,尤翔恐怕還能繼續講下去。
放學之後,夏薰掏出靜音的手機,才發現周流光給她打電話了。
她回過去,他很快接通,那邊很嘈雜,應該還在球場。
“你還沒打完?”
“數學考多少分?”
他們幾乎是同時開口。
夏薰一怔,笑了笑說:“一百四。”
周流光也笑:“你真是一分也不多考啊。”
說着話,旁邊傳來商天冬的聲音:“不行啊,季天涯這會兒發揮不太行,等會教練應該會換你上場……打什麽呢,和夏薰打的嗎?神經病,什麽時候還膩歪……”
商天冬話痨的屬性夏薰再了解不過,聽他碎碎念,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說了,你忙你的吧。”她不想打擾他。
他忽然激動:“你敢挂試試。”
夏薰無奈道:“你要打球啊。”
他說:“不打球,打電話。”
“……”夏薰說着話已經來到車棚,看了眼外面的雨,說,“那也不行,我要趕快回家了,下雨了。”
這話伴随一陣歡呼聲,可能是那邊進球了。
周流光沒聽清她說什麽,問:“什麽?”
她莫名想到了什麽,想了想,問他:“下雨天怎麽辦?”
他這次聽清了,問了旁邊人一句:“下雨了?”
貌似是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他說:“待着別動,我去接你。”
他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不由想笑,想說什麽。
那邊已經挂斷了電話。
雨還在下。
夏薰推車出了校門,把自行車放在公交車站的亭檐下避雨,自己則坐在旁邊的長凳上。
來來往往的車輛在馬路上壓出長長的水轍,雨天開車出行的人不減反增,卻還是沒有穿雨衣騎電動車的人多。
學校裏陸陸續續出來許多學生,有人被家長打着傘接走,有人只能自己騎車沖回家,還有人沒帶雨衣,把校服蓋在頭頂上狂奔着來到公交車站。
把校服拿掉,抖雨的時候,夏薰才發現來人是白前。
她眼睛一亮,喊了聲:“班長。”
白前一見是她,眼睛也亮了亮,但不太明顯,問她:“沒走?”
她說:“等人。”
他“哦”了一聲,淡淡的,沒再說什麽。
沉默了一大會兒,他又開口:“還沒祝賀你數學考得這麽好。”
夏薰說“謝謝”,又說:“也恭喜班長,這次數學滿分。”
白前抿抿唇一笑,斂了眸,說:“可惜總分還是第二名。”
夏薰啞然,默了默才說:“和別人比,永遠有人比你厲害,但是和自己比,你永遠會比上一次的自己進步。”
白前微愣,随即搖了搖頭:“你真的很會安慰人。”
夏薰聳肩笑笑,說:“加油。”
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
白前頓了頓,從兜裏掏出了什麽握在手裏,猶豫了一會兒才伸出手,攤開手掌:“這個給你。”
是一顆草莓樣式的棒棒糖。
夏薰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接。
他忙說:“就是作為班長祝賀你考試進步,不想要也沒關系。”
他這句話說得很“避嫌”,夏薰想了想,最終還是接了過來:“謝謝班長。”
還是這四個字,她總愛這樣說。
白前沉沉說了聲:“不客氣。”
正是這時,忽然有輛出租車從面前停下,周流光從裏面走了下來。
夏薰的笑容瞬間成倍放大:“你來啦。”
周流光下了車,從雨裏走到亭檐下,視線冷冷的落在白前的身上,就像惡犬護食似的,濃濃的敵意和占有欲。
白前眼眸黯了黯。
有些事情,不留意也知道幾分,何況他一直是留意的那一個。
他沒說什麽,默默靠到了一邊——車怎麽還沒到。
夏薰沒注意到兩個男生之間的暗流湧動,靠前一步,走到周流光身邊:“你就這麽來了,比賽怎麽辦?”
他這才把視線落在她身上:“季天涯可以。”
“可是商天冬不是說……”
“他不信他,我信他,而你只需要信我就行了。”周流光有點臭屁。
夏薰忍不住笑,點了點頭。
恰好這時公交車到了。
白前默默上了車,夏薰看他一眼,說:“班長再見。”
但他好像沒聽,頭也沒回。
等車開走了,周流光一把奪過夏薰手裏的草莓棒棒糖:“喂,你背着我都幹什麽了?”
夏薰搶了一下,沒搶到,他把手舉得老高,她踮腳去夠,也沒夠着。
“一根棒棒糖而已。”她的語氣仿佛在指責他無理取鬧。
還而已?
周流光氣不打一處來,看了一眼,還是草莓的。
他知道夏薰喜歡草莓嗎?什麽時候看出來的?從她只戴了一兩次的草莓發夾上嗎?
周流光想說些什麽,可是一看夏薰好像對這事完全沒別的想法,又不想點透了。
默了默,他把這根棒棒糖還給了她,卻在回家的路上,到縣裏最大的超市裏給她買了很貴的新鮮草莓。
他指尖夾着煙,手裏拎着草莓,懶懶散散走向她。
看着他,夏薰心裏在想,該怎麽形容他呢?
她想到一首歌,《Strawberries&Cigarettes》。
你像香煙般危險,也像草莓般甜蜜。
你的危險讓我上瘾,甜蜜則讓我迷戀。
香煙和草莓,就是你的滋味。
可是,那一刻的她,還不知道,香煙有危害,草莓會腐爛。
現在讓她着迷的,不久後都會讓她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