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魏嬰嘆了口氣,這處新亂葬崗存在的意義如果說是為了向姚宗主複仇,那麽魏嬰其實是不太想管這件事的。姚宗主這個人憑借其三寸不爛之舌和那張無敵厚臉皮到處賣慘哭窮,連藍氏都參與出資幫助他重建宗門,現在他又成為堂堂一門宗主,還娶了新的妻子。魏嬰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如果不是擔心複仇者使用詭道術法損身又損心,魏嬰真的不想管了。曉星塵、宋子琛、藍湛也不是很積極,溫寧更是只聽他家魏公子的。

藍曦臣想了想,“那複仇者應該是姚氏一族真正的幸存者,但他的身份究竟是誰?如果他想複仇,他只要站出來說明真相,姚宗主肯定就能身敗名裂,仙門百家容不下這樣的小人,他為什麽會選擇如此冒險的這條路呢?”

“大哥,你見過姚宗主的家人嗎?我印象中,他從來沒有帶他的兒子出席過清談會,我和江澄都曾跟着江叔叔出席過幾次,可他家孩子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家也沒資格舉辦清談會,所以,他家孩子好像……我們都不認識吧?”魏嬰仔細回想過很多次,他作為蓮花塢親傳大弟子和少宗主江澄都曾陪着蓮花塢宗主江叔叔多多少少出席過幾次大場合。姚氏這種小門小派每次都是姚宗主一人出席,他說孩子還小,有時候即使帶人,也是帶他的大弟子。反正魏嬰一次沒見過他的孩子。

藍湛也沒見過,溫寧回想溫氏時期也舉辦過不少清談會,姚宗主每次都出席,和現在不一樣的是,那時候他非常低調,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總是躲在人群後面,很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藍曦臣也回想了一下,的确是沒見過姚宗主的孩子。所以,魏嬰的判斷應該是正确的,那孩子僥幸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也沒用,他說的話沒人相信,他證明不了自己的身份。

“我請溫情鑒別過屍骨,溫情把每個人受的傷都記錄下來。根據那些傷口痕跡的對比,屍骨中沒有那個九歲的嫡子。共情中看到的畫面上,那個孩子被一箭貫穿左胸。這樣的傷勢如果能活下來,我懷疑那孩子可能心髒偏右側,所以最後才幸運活下來的。只是活下來後看到滿門屍首,再聽說自己的父親到處宣揚姚氏被滅門。那孩子……大概是走極端了吧。”魏嬰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那孩子還活着,對那孩子再倒下前還讓他大師兄快點跑,別徒勞為他家丢掉性命。對那孩子而言,僥幸活下來是好事嗎?如果他真的要靠修煉詭道術法才能複仇,也許……唉,這孩子何其不幸。

“我們還是要管此事,阿羨,我們要救的不是姚宗主,是那個當年才九歲的孩子。他如果還活着,現在已經二十多了。會選擇用詭道術法複仇,應該是這麽多年實在找不到更可靠的辦法。阿羨,我們要救這個人,姚宗主他不是一個稱職的門主,也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但是這孩子如果要殺了自己的父親,他背負的罪行就太大了,我不能看着他走上絕路。”藍曦臣現在也是一名父親,他的女兒剛剛三歲多,最是可愛的時候。繁忙的一天工作結束,回到寒室看見女兒的笑臉,他覺得自己付出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他甚至不想讓妻子再生孩子了,首先是不願妻子再受一遍苦,其次,他覺得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他的心都會有所偏向,對孩子既然沒辦法真正平等,那就只要這一個好了。他有信心培養自己的女兒成為一個優秀的宗主。

同樣是父親,藍曦臣想到姚宗主的所作所為就覺得不齒,他想拯救的是那個被抛棄的孩子,他不應該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可是阿羨說得對,上次共情得來的信息,并不能作為真正的證據,可惜那個大弟子的殘魂在共情後就消散了,要不然帶到仙門百家面前共情一次,姚宗主就再也別想留在仙門百家了。

“我們就潛在暗處跟着他吧。”藍湛提出建議,“既然已知對方要找他複仇,與其滿世界找複仇者,不如直接跟在姚宗主身邊,他就是最好用的魚餌。”

“可以。”藍曦臣認同這個提議。

曉星塵和宋子琛對視一眼也一起點點頭,他們同意拯救那個複仇者,至于姚宗主這樣的人,跟在他身邊期間,他們不介意順手收集點他的罪證,終有一天,一定要把他的醜惡嘴臉揭露出來。

只有魏嬰遲遲沒有表态,他也覺得那個複仇者更值得拯救,但這件事吧,他就是提不起勁,渾身乏力,精神都有點潰散。可是這件事他不出馬還真不行,能對陣詭道術法的只有詭道術法,既然現在大家都想去,那麽他也一起吧。魏嬰按着桌子站起身體,正準備說話,忽然眼前一黑。衆人就看見魏嬰閉上眼睛身體脫力,軟倒下去。藍湛一個跳步來到魏嬰身邊将他接個滿懷,兩手分別抱住他的腿彎和後背将他直接抱在懷裏。藍曦臣反應也很快速,幾步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讓藍湛抱着魏嬰盡快回房。一路上藍氏的弟子都看見魏前輩暈着被含光君抱回房間裏,思追和景儀已經沖出門尋找醫師去了,其他人也憂心忡忡為魏前輩擔憂。

魏嬰被藍湛安置在床上,藍曦臣此時在藍湛身邊講什麽他都聽不進去,藍曦臣也放棄了,只是在旁邊守着,曉星塵、宋子琛和溫寧在門口守着,其他的藍氏弟子們則守在客棧和院子裏,大家連說話聲音都壓得小小的。氣氛很沉悶,直到景儀背着醫師沖進客棧,思追則背着藥箱緊随其後。

還沒喘勻了氣的醫師就這麽被送到魏嬰床前,藍湛的眼光吓得醫師連話都不敢說就搭上魏嬰的脈,還是藍曦臣及時拖了把椅子過來,讓老人家坐安穩了。醫師一手撫着胡子一手搭着脈,眉頭慢慢皺緊,還時不時嘆口氣,搖了搖頭。看到醫師如此做派,藍湛的臉色比躺在床上的魏嬰還要難看,醫師放下手擡起頭正準備說話,結果被藍湛的臉色吓到。一疊聲的讓人趕緊扶着藍湛躺下,別下一刻,這個人就要倒下了。

藍曦臣很沒形象的抹了把自己的臉,然後一腳把他弟弟踹到一邊,陪笑着對醫師說:“先生您不用管他,他一向臉比黃瓜綠,您還是說說阿羨吧,阿羨他剛才忽然就暈了過去,他到底怎麽了?要不要緊?需要什麽您只管開藥方,只要是您開的處方,我們家一定能提供全上面的藥材。”

“姑蘇藍氏怎麽也跟蘭陵金氏似的財大氣粗了,這不是你家的風格啊,”老先生居然還有心情調侃幾句,“好啦,老夫也不賣關子了。魏公子是靈力和體力過度消耗導致的虛弱,再加上這段時間一直跟邪祟接觸,多少會有點邪氣入侵,這才昏迷過去。不過問題并不嚴重。先讓他好好睡一覺吧,接下來讓他注意休息,适當吃點補充靈力的靈藥或食物都可以,他不願意吃的話,讓他多休息一段時日也能恢複過來。沒必要開藥方,魏公子底子很好,不要緊,年輕人嘛,消耗快,恢複也快,不用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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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曦臣送了一口氣,藍湛的臉色也和緩了很多,思追在旁邊小聲嘀咕,“那您剛才又是皺眉又是嘆息又是搖頭的,也太吓人了吧。”

“老夫那是因為你們兩個臭小子,”醫師氣得胡子不小心都抓掉了幾根,“你們兩個臭小子火急火燎把老夫抓過來,老夫還以為出了生死攸關的大事,一路上吊命的方子都想了好幾個。結果過來一看就這麽回事,老夫是在哀嘆自己又被吓白了好幾根頭發。”

聽到這話,所有人下意識把視線轉向老醫師的頭頂,老醫師倒也不算很老,皮膚上沒什麽皺紋,但是頭發的确星星點點,花白了不少。藍曦臣很上道,馬上就表示會奉上藍氏收藏的百年何首烏作為診金,老醫師這下笑得都合不攏嘴了,也就不追究被思追和景儀粗魯對待的事情了。

思追和景儀将老醫師送出門,這邊藍曦臣拍拍藍湛的肩膀,也離開了。曉星塵和宋子琛跟着一起走了,溫寧猶豫了一會會,也出去了。一會兒之後,屋子裏傳出熟悉的《清心音》。藍曦臣聽到後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不用去協調了,等阿羨醒了,他們的小矛盾也就差不多過去了。阿羨這招苦肉計使得不錯。

其實當藍湛抱起魏嬰大步走出去的時候,魏嬰在藍湛看不到的角度向其他人做了個鬼臉。除了木讷的溫寧張口想說話,結果被曉星塵眼疾手快捂個正着,其他幾人都對魏嬰的小心思心知肚明。藍湛啊,這輩子是栽定在魏嬰手裏了,不過他也是心甘情願就是了。

曉星塵和宋子琛邊走路邊閑聊,曉星塵覺得自己這便宜小師侄實在是鬼馬精靈、智勇雙全,某種程度上,和師姐藏色散人比起來是有過之而不及,藍湛也如同當年的魏長澤,甘之如饴,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道侶的身邊。這兩人,實在是絕配。

“要是師姐和魏大哥還活着就好了,”曉星塵感嘆道,“如果他們看到自己的兒子這麽幸福,他們一定會非常非常欣慰的。”

“如果他們還活着……”宋子琛想的比曉星塵多得多,“很多事都會不一樣了吧,不過這兩人牽絆這麽深,就算很多事會變,但他們依然還會在一起的。”

“我也這麽認為,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适合在一起的了,看到他們就覺得人生值得。”曉星塵點點頭,雖然一開始他對于自己師侄的道侶是個男的是有點意難平,但這段時間的接觸,他早已放下芥蒂。對于這兩人,他看到的是美好,這樣的兩個人就應該在一起。

“你呢?你想過自己以後的道侶嗎?是阿菁那樣的,還是阿羨這樣的?”宋子琛忽然提出完全不相幹的問題。

曉星塵愣了一下,他還沒從假如師姐還活着的讨論中走出來,完全不明白話題怎麽就能轉到自己未來的道侶上去了。還有啊,什麽叫阿菁那樣的和阿羨這樣的?這兩人有什麽關聯性或者可比性嗎?這兩人一個女孩一個男人,他他他……

曉星塵忽然自己腦補出一個離奇的答案,他恍然大悟看向宋子琛,“子琛,你是想問我未來想找一個女修還是男修當道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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