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Chapter 3.
陸今朝又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便讓田歲歲先回家了。
師父說讓回家。
小徒弟哪敢有二話。
回家的路上，田歲歲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拉聳着腦袋，幹脆把一次性口罩當眼罩戴。
她生平第一次發現。
自己遜斃了。
她真的是遜斃了。
大中午的，公交車裏也沒幾個人，她閉眼假寐，旁邊還有兩三個小學生在打手機版吃雞。
……
“哎哎哎，主城那山坡，我看見空投啦。”
“三級頭？給我給我。”
“我去！我拿到AWM了。”
“雪地吉利服誰穿？！”
“我不要我不要，下一波毒圈肯定在城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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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聽不懂啊。
這兩年電競大火，一般人多多少少都玩過接觸過。
田歲歲生無可戀地用腦袋撞了撞座椅的靠背，一咬牙，一跺腳，用手機流量下載了一個跟那幾個小學生玩的一樣的手機版吃雞游戲。
進入界面。
大概就是個槍擊類游戲。
可以組隊，可以單排。
游戲的場景是3D全景，有城市，有荒野，随機匹配到100個人即可開始游戲，互相打打打、殺殺殺，活到最後的一隊（或人）就是最終贏家。
嗯……
看游戲介紹也不是很難嘛。
不過……地圖上這兩個會突然變小的圈圈是什麽？
田歲歲伸長了脖子，悄悄地偷看了一眼旁邊小學生的手機，那小家夥手機上的紅圈和白圈都比她的要小。小學生原本就是慘血，那紅圈一碰到他，他就倒地上了。
“我去，我被毒死了！”
田歲歲瞬間展露出一個心滿意足地微笑。
哦~
原來這個是毒。
弄清楚了玩法，田歲歲也就不着急啦，她看準站牌下車，在家附近的小攤上買了一串糖葫蘆吃，紅彤彤的山楂裹着晶瑩剔透的糖衣，外形就很賞心悅目。
小丫頭一邊吃糖葫蘆，一邊單手刷微博，實時熱搜第一，某某某男星又出軌了。
娛樂八卦的評論區下面，一連串的“渣男，不要臉！”田歲歲眼珠滴溜溜一轉，賊兮兮的，挨個點贊。
恰巧，手機屏幕頂端彈出來一條短信。
“歲歲，你又吃糖葫蘆！媽媽說了多少次外面賣的糖葫蘆很不衛生，太甜太酸的食物對牙齒也不好……”
“……”田歲歲突然失明，突然耳聾，突然什麽都不知道。
她閉上眼睛，收起手機，假裝是瞎子一樣摸索着走進了自家樓下的單元門。
田媽媽站在陽臺裏，咬牙切齒地盯着那個古靈精怪的自家閨女，她掐好時間，走出去，田歲歲恰好蹑手蹑腳地打算從客廳進卧室。
“一大早就不見人影……說，一上午都跑哪兒去啦？”
田歲歲摸摸腦袋，支支吾吾，她想當明星的事兒她家裏人都不同意。模特和演員她一家人都理解不了，更別說她現在又突然想當個打游戲的……
“我、我去學校附近逛了逛，下周就開學了，我去買了點學習用品。”
“買什麽啦？”
“糖葫蘆。”
“你！”
田媽媽被她氣得火冒三丈，田歲歲偷笑了一下，扔掉雙肩包，腳底抹油快速地跑進了卧室。
一轉眼，田歲歲過了年也快滿十八了，她現在也在讀大學，不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了。田家的家教雖嚴，但實話說，她确實也該有點私人空間啦。
田媽媽站在她房門口，想了又想，到底沒敲門。“姑娘大了，當媽的管不了！”
田歲歲躺在床上，高興地翻了一個滾。
她掏出手機，打算看看剛才看到一半兒的熱搜，懵懵地發現，就在她上樓的幾分鐘裏，有一個陌生的號碼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加我微信。”
“……”小丫頭有點茫然地皺了皺鼻子，翻出微信看了一眼好友申請備注——
陸今朝。
“師父！我還以為你不想要我了呢！”
她激動地點了同意，又迅速地敲了一行字過去。微信裏所有能表達高興的表情，她挨個都發了一遍。
電話那邊，陸今朝正在替人打排位。
他手機就放在休閑區的桌子上，十秒鐘內響了将近二十遍。
裴陽瞅瞅桌面，拿起手機，給陸今朝遞了過去。
“啧啧啧……朝哥，哪家的姑娘這麽熱情？”
玩孫膑拿了個五殺，一盤剛好結束。
陸今朝掃了一眼屏幕，笑了。“就剛剛那個。”
“小徒弟？”
“嗯。”
新朋友的賬號，連銘文和出裝都不對，陸今朝點開銘文界面，把四級以下的銘文都批量賣掉，檢查出裝，又給對方配了一套适合新手玩的裝備。
裴陽在他面前放了一杯水。
沙發另一端，三寒摘下了眼鏡，正用眼鏡布擦鏡片。
裴陽踢他一腳，三寒低着頭笑了。
“哎，說實話，陸兒，你為什麽要同意帶她啊？她明明什麽都不會。”
今天上午，在工作室門口發生的事兒，三寒可都親眼看見了——裴陽是怎麽拒絕的田歲歲，陸今朝又是怎麽把她給帶回來的。
人家小丫頭明明都心灰意冷，不打算來了，他倒好，主動撩人過來，連聲招呼都沒打，就私自敲定了人家是第一批招生的第100號。
讓一屋子的人陪他演戲也就算了，想潛-規則，也該分個對象不是。
喜歡陸今朝的女人大有人在，像田歲歲這種素面朝天還不會打游戲的小丫頭，那還不滿大街都是。更何況那小丫頭還一直戴着口罩，哥幾個連臉都沒看見，三寒承認，那雙眼睛确實是挺漂亮的，只不過看田歲歲那一身衣服，他們都懷疑那小丫頭成年了沒有。
“哎，陸兒，你可悠着點，摧殘祖國的未成年花朵，那可是犯法的。”
“滾！”
陸今朝難得罵人，裴陽和三寒悄咪咪地對視一眼。
「哎，有戲。」
陸今朝嗤笑一聲，懶得解釋。他把手裏的電話扔還給新來的朋友，接回自己的電話，按下微信裏的語音鍵。
“下一個《絕地求生》。”
“呦呦呦……瞧一瞧看一看啊，普天同慶，喜大普奔啊！萬年老光棍的我們朝哥終于開葷要帶妹啦！”
工作室還沒正式營業，新來的朋友被打發走，休息區就他們三個人。
裴陽對着空氣扯嗓門，陸今朝連眼皮都不擡。
微信那邊，田歲歲同樣對着空氣點頭。
“好，師父等我一會兒。”
“嗯。”
五分鐘後。
“師父，這游戲在哪兒下呀？”
。。。。。。
“電腦！”
哦哦哦哦哦……
田歲歲連忙收起手機和ipad，翻身找筆記本。
粉嫩嫩的電腦包搭配粉嫩嫩的鍵盤，一臺完全少女系的超薄筆記本被小丫頭翻箱倒櫃的掏了出來。這筆記本是她讀大學新買的，配置還不錯，田歲歲除了平時在學校的時候看電影和綜藝節目基本上很少用到，所以雖然用了半年多，但裝的東西很少，整體也挺新的。
游戲是付費的，價值98RMB。
田歲歲一想起她今天早上辛辛苦苦了那麽久，就只賺了75.5元，現在玩一個游戲就要花掉98……
不不不，她不能這麽想，她今天好歹中了價值一萬五的特等獎，再者說，沒有投資哪兒來的回報呢！
田歲歲忍住不哭，付了費。
陸今朝還讓她下了一個加速器，這個只要30RMB，她興沖沖地去下了。
“師父，然後呢？”
“進去。”
“嗯。”
“體驗一下。”
呃……
“體驗啥？”
“你玩一把就知道了。”
“哦……”
小丫頭懵懵懂懂地點擊了開始鍵。
又五分鐘後……
微信裏一聲驚嚎。
“師父！！！為什麽有十多個扛槍大漢追着我打啊！！”
有開車的、躲草叢的、站屋頂上的……田歲歲所到之處，無不響起一片槍聲。
《絕地求生》這游戲俗稱吃雞，就是田歲歲中午在公交車上下載的那個手機版槍擊類游戲的原版模型。她那時候只是看了一遍教程，外加看人家玩，沒發現這地圖上的人口有這麽密集啊。
陸今朝眉梢微動。
“你有什麽感受？”
“好害怕啊……”
“還有呢？”
“好害怕啊……”
“還有呢？”
“師父我真的好害怕啊！”
陸今朝無奈地扶額笑笑，這真的是扶不起來的阿鬥。
“你就不想打回去？”
“我我我……我一個人打不過那麽多人。”
“那再加上我呢？”
田歲歲猶豫了一下。“……你？”
陸今朝踹了一腳旁邊的裴陽。“開電腦。”
裴陽立刻起身。
“嗻。”
田歲歲抿抿嘴巴，看了一眼微信上聊天對象，又想起今天上午那個濃妝豔抹的小姐姐跟她介紹過的陸今朝的英雄事跡……
所以說……
師父現在是打算給她展示一下絕世槍法了嗎……
微信那邊安靜了一會兒。
陸今朝坐到了電腦前面。工作室的電腦沒裝YY語音，他直接用微信給田歲歲發了一個語音邀請。
田歲歲立即點進來。
陸今朝讓她退出游戲重來一局。
“來，我教你這游戲的另一種打法，叫做……”
“嗯。”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徒弟是傻子，師父是瘋子。反正都不是啥正經人啊……
☆、第4課
Chapter 4.
在槍戰類游戲中。
正常的基本操作無非是追空投、搶物資、殺人，但在100人一場的游戲中，彼此水平不同，玩法也因人而異。
技術高的，多數正面鋼槍。
技術差的，喜歡茍來茍去。
田歲歲先前以為，像陸今朝這樣的大神，應該會像科幻片電影裏的男主角一樣，不穿防彈衣不戴頭盔，扛着一把最絕世的先進武器，站在屋頂上閉眼掃射，子彈用之不盡，小弟成群遍地，所到之處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不過跟陸今朝玩了一局之後，田歲歲有了一點改觀。
首先，這位大神師父确實是不穿防彈衣不戴頭盔，更加令人欽佩的是，落地之後，他竟然連一把槍都不撿。
然後，接下來……
坐車，颠簸的山路，田歲歲都快被晃吐了。
田歲歲控制的女性角色老老實實地坐在汽車副駕駛的位置上，毫無作為。“師父，我們開着這輛棺材車，要去哪兒啊？”
“堵橋、封路。”
？？？
“這是這游戲的額外成就嗎？”
“不是，是借刀殺人的一種手段。”
小丫頭摸摸腦袋，一頭霧水，因為沒槍又不用開車，她連鼠标都省得按了。陸今朝在橋的附近挑了一塊岩石。
“丫頭，你就趴那兒後面看着。”
“好的，師父。”
田歲歲乖乖下車，躲在石頭和大樹的縫隙裏面，自由躺平。田媽媽正好敲門給她送牛奶。小丫頭慌裏慌張地藏起電腦，将手機的音量調成靜音，她期間又被老媽念叨了幾句，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重新回到游戲界面，屏幕上顯示——
剩餘存活人數34人。
？？？
明明從落地到現在也就一波毒圈的功夫，她剛剛看好像還有60多個，田歲歲端着水奶杯驚奇。
“師父，你殺人了？”
微信那邊語氣平靜。
“沒有啊。”
“那那三十多個人是怎麽死的？”
“被毒圈毒死，外加菜鳥互毆。”
田歲歲摸摸腦袋，第一波毒縮小的速度明明很慢，而且像她這樣的頂級小菜鳥還活着呢。“對了，師父，你剛剛讓我趴在這兒看什麽呀？”
“就是讓你看他們具體是怎麽樣被毒圈毒死外加菜鳥是怎麽互毆的啊。”
一轉身，陸今朝又不知道從哪兒撿來了一把AK外加八倍鏡，他把槍扔到地上讓田歲歲當望眼鏡用。
他告訴她看左邊山坡，田歲歲就看到了一排盒子。
他又告訴她看右邊的橋，田歲歲便又看到有一車的人正在變成盒子。
游戲的另一端，陸今朝點了一支煙，夾在手指間，深吸了一口。
“這一局游戲的航線很特別，毒圈的範圍也夠缺德，沿路的車都被我給開走了，剩下的人為了加速跑毒，從學校那邊過來的人必走這一條橋。我再用車把橋給堵上，哪怕是有人從更遠的地方開車過來，到這兒也得下了車來用跑的。”
于是乎，方圓幾裏地就只有陸今朝一個人開着輛棺材車滿地圖兜風。
橋附近那邊的盒子，大多數是因為沒車沒船，跑毒來不及，被毒圈給毒死的。
山坡附近的盒子，則是因為他開車拉槍線，扛槍的人便忍不住打他，幾夥人一旦開槍暴露了位置，那不用陸今朝自己動手，其他的人就會像菜鳥一樣傻到家了似的，互相拼子彈、搶人頭。
“……”
田歲歲放下牛奶杯，張大了嘴巴，揉揉眼睛，像是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師父，那以後我也都這麽玩，是不是我就能保進前三十了啊！”
陸今朝嗤笑一聲。“每一局裏，每一張地圖、每一條航線和每一個毒圈都會影響這一局的具體玩法，我今天這麽帶你，教你的第一堂課，就是在告訴你一句話——玩游戲要動腦子。”
鋼槍、撿裝備、磨技術。
時間長了，傻子都會。
真正的職業選手，玩一局游戲不在乎于殺人多少、輸出多少，而是在于對于整局游戲的整體把握。
“腦子裏要裝東西，頭腦靈活一點，以後才有出路。明白嗎？”
田歲歲連連點頭。
“嗯嗯，明白啦！”
微信語音的質量一般，隔着一個手機軟件，陸今朝總覺得聽田歲歲的聲音沒有現實中那麽軟綿好聽。
不過小丫頭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像她這樣的嗓音，放在普羅大衆的電競圈子裏，會有多少宅男為她瘋狂着迷。
思及此，陸今朝揚唇笑笑。
“走吧。”
“去哪兒啊？”
“帶你吃雞。”
“啊？可是我們就只有一把AK啊！”
田歲歲吞吞口水，又掰掰手指頭，這場上還有三十多個人呢。
陸今朝不以為意。
“一槍一個，夠用了。”
陸今朝沒說大話，玩這種游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教田歲歲怎麽跑怎麽爬，又拿敵人的敵人當槍線，全場下來，他用一把AK秒了一路的對手。
路邊一排盒子，人家有什麽，他就讓田歲歲撿什麽，自己依舊是輕裝簡行，不穿防彈衣不戴頭盔。
等到最後關頭，全場就剩三個人，他向茍在房子裏的田歲歲要了一顆手-雷，開門，朝房頂上一扔，和對手來了個同歸于盡，還真應了他在臨開場前說的那句——“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但田歲歲還活着。
她的電腦屏幕上顯示——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贏了？第一次玩《絕地求生》，她竟然贏了？
“師父，師父！我覺得這個牛我能吹一輩子！”
田歲歲抱着筆記本，開心得在卧室裏直轉圈圈。
因為是組隊模式，陸今朝的電腦屏幕上同樣顯示的是——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他輕笑一聲，将煙按滅。
“你小點兒聲，光天化日，就不怕被別人聽見？”
老媽今天剛好休息在家，田歲歲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敲敲腦門，連忙捂住小嘴。
陸今朝關掉電腦，深郁的眼睛瞥了一下不遠處休息室的沙發，裴陽和三寒笑得一臉猥瑣。
好哥們之間，向來也沒那麽多顧忌。裴陽和三寒忽地坐起，十指緊扣，四目相對。
“師父，為了報答你帶我吃雞，我打算以身相許。”
“你讨厭。”
“你才讨厭。”
“人家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好的呀好的呀。”
“……”
倆爺們掐着嗓子說話，九成九像太監似的。陸今朝聽着都惡心。
還好他反應快，先他們一步關掉了微信的語音通話。
窗外正在下雪，紛飛的雪花
如蘆花、柳絮，密密麻麻。
陸今朝看了一眼時間，将兩條腿搭在桌子上，捏起手機，在微信裏打字。
「下午還有點事兒，不玩了，今天的課就到這兒吧。」
田歲歲原本還納悶他怎麽突然就下線了呢。看到文字，小丫頭瞬間釋然。
她甜甜的微笑，低頭回複。
「好的，師父，那我們什麽時候再見面呀？」
田歲歲說的是游戲裏。
今天她剛學會吃雞的玩法，還不着急上第二堂課，只不過她心知自己的師父是位大咖，她下一周就開學了，新開學肯定也不清閑，她提前跟陸今朝敲定好時間，才好把自己的時間專門空出來給他。
人家是大神師父，總不能讓人家來遷就她吧……田歲歲如是想着，心裏面美滋滋的，實話實說，她還覺得自己挺成熟挺懂事兒的呢。
陸今朝眉梢微動。
見面？
「我今天下午要去綏城參加一個講座，返程是明天下午六點的飛機，最快也要晚上八點才能到家。」
田歲歲暗暗點頭。
她心忖道，原來電競行業已經火到可以去外地開講座了啊，像師父這樣的級別，開講座肯定賺的也不少吧。
小丫頭晶亮的黑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腦海裏飄過了一連串閃閃發光的小錢錢和軟妹幣，思緒越飄越遠……
陸今朝等了一會兒，眼見着微信那端沉默良久。
他眯眼，用食指摩挲了一下左側的眉骨，難得主動地問道。
「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田歲歲迅速地回過神來。
「有啊。」
大一的寒假期間，除了田歲歲自己給自己沒事找事兒地找了一家模特經紀公司，她整個人的狀态已經是比一條鹹魚還閑了。
陸今朝嘴角微揚，噙着笑意，他單手按着手機屏幕，好半天過去，田歲歲的手機才又亮了一下。
小丫頭都快等睡着了，她迷迷蒙蒙地揉了揉眼。
超厲害的師父大人：
「那下一堂課就定在明晚吧，我把我家的地址給你。你到我家裏來，我請你吃晚飯，順便手把手教你。」
……
「你家？」
「嗯，我家裏沒別人，就我們兩個。」
田歲歲：……懵。
她連忙又确定了一遍，确認自己沒看錯。
「你家？」
「你微信出bug了？」
「不是不是……」
小丫頭緊張地吞吞口水。
想問……又不太敢問。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
☆、第5課
Chapter 5.
明晚……
家裏……
兩個人……
通訊結束，田歲歲呆萌萌地躺在床上，仰面看天花板數星星。
小丫頭眨眨眼睛，濃密纖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不知怎地，大神師父給她發來的的那一段文字還久久地萦繞在她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田媽媽從外面敲了敲門。
“歲歲，梁靜來找你啦。”
“……哦。”
小丫頭翻身起來。
她看了一眼擺在書桌上的鏡子，鏡子裏的自己，薄薄的劉海碎落在眉上，長發微卷着垂落在肩頭一側，不戴口罩的她，沒有化妝，眼睛清澈如泓，肌膚白皙，鼻尖精致玲珑，唇色透着天然的粉嫩。
田歲歲自知自己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大美女，但身邊的朋友和朋友都誇她，是個清新可人的小美人。
“呦，小美人又自戀照鏡子呢？”梁靜撬開了一點門縫，探頭進來。
田歲歲笑笑。
知道她故意逗她。
小丫頭從桌上拿了一個淺色的頭繩，将長發紮起。
“梁靜靜小同學，你最近不是忙着給你表弟補英語的嗎，怎麽今天這麽有空？”
梁靜瞄了一眼身後，蹑着腳溜進來，關嚴了門。“對呀，我最近可忙了呢。我表弟要去國外讀高中，可他英語奇差，我小姨和姨父天天拽着我讓我糾正那小子的英語語法和發音，不過他自己不争氣，一天天吊兒郎當的，我這個當表姐的也真是無能為力。這不是嘛，我今天中午剛到他家，書還沒掏出來，這小子就假裝自己腸炎犯了，裝着裝着，結果還真犯病了，疼得滿頭大汗，被我小姨和姨父直接送到醫院去了，我生氣，沒去，左右一琢磨，就過來找你聊天了。”
田歲歲點頭，又驚訝地張張嘴巴。
“這麽小就有腸炎呀？”
“對啊。”
“嚴重嗎？怎麽搞的啊？”
“就他天天沒日沒夜的打游戲嘛，手機、電腦、ipad，在他家裏，這三樣東西就沒有清閑的時候。重度宅男、網瘾少年，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到現在從來都不好好吃飯，為了打游戲經常性暴飲暴食，還總愛喝冷飲，那腸胃能好的了嗎？”
“……”
田歲歲眼睛眨眨，乖巧地坐到了床上，安靜如雞。
梁靜跟着坐到了她的身邊，摟住了她的肩膀。“所以說啊，歲歲啊，在現在的這個社會啊，像我們這種不會打游戲又不愛打游戲的健康少女，愈發彌足珍貴，已經不多啦。”
“嗯……”
田歲歲低頭，抿緊了嘴巴。
梁靜接着說道。“你說那電競游戲有什麽好玩的？打來打去，說白了不也就是個游戲嘛。而且像我表弟，他還往游戲裏充錢。我聽說像他這樣為了玩游戲花錢的人還不在少數，當人民幣玩家，為了一個游戲角色買皮膚買衣服，我覺得那都是些腦子壞掉了噠！”
“……”
作為一個剛下載了一款市值98RMB游戲的人民幣玩家，田歲歲慫慫地攥着裙擺，瑟瑟不語。
梁靜拉住了田歲歲的手腕，大眼睛忽閃忽閃。
“歲歲，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嘛？”
田歲歲鼓足了勇氣，看她一眼，嗯……
“其實，我覺得吧……”
梁靜眉梢微動。
“你覺得他做得對？”
“沒有沒有，像你表弟那樣沉迷游戲過度的情況我肯定是不健康不提倡的。我只是覺得說……打游戲也是個愛好，這兩年這個電競行業發展的也還不錯，靠電競起家的人也不少，其實……對于這個圈子可能我們之前也是不了解，但是……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全部的人，這裏面或多或少，肯定還是有人在做好事的。”
田歲歲難得一臉正經，她坐直了身子，認真專注地看着梁靜。
電競這個圈子，她今天剛剛入門，還什麽都不懂，她也不是刻意為了這個圈子說好話。她只是覺得，作為一項連亞運會都認可的競技項目，從事這個行業的人應該收獲到一些圈外人的尊重和理解。
“玩游戲的也不全都是在浪費時間，為了游戲花錢的也不全都是腦子有病。我們應該尊重別人的喜好，适度游戲，合理消費，只要不太過分，我覺得我是都能理解的。”
梁靜思索了一會兒，微微地點頭。
“嗯……聽你這麽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對吧對吧~”
“不過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上個月說想買奇跡暖暖的月卡你為什麽還一直攔着不讓？”
梁靜一臉冷漠地看着田歲歲，田歲歲有點心虛。
小丫頭掰着手指頭，小聲嘟囔。“咳……我、我那不是想讓你能省則省嘛，而且月卡領鑽石你又可以買新衣服了，你就權當是我小心眼羨慕嫉妒恨行不行……”
“哼。”
梁靜一扭頭，傲嬌地揚起了下巴。從小玩到大的閨蜜，誰還不了解誰呀。
“我不信，你突然變卦，肯定是有事兒瞞我！”
田歲歲心一哆嗦。
她确實是有事兒瞞梁靜。
她突然想通，或多或少還是與今天上午發生的事兒有關，但是她報名電競培訓班的這事兒她目前還沒打算告訴梁靜。她想成名，想賺錢，想當明星，她身邊認識的朋友和家人起初就都不同意，她連簽約模特公司的事兒都沒敢跟她們說，更別說她現在又破天荒地報名了一個電競明星的培訓班了……
菜鳥如她，當一個電競明星對于目前的田歲歲來說更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她要努力，要積極，她想等到她真的成名的那一天再告訴大家。
小丫頭抿唇一笑，忽地翻出微博熱搜，轉移了話題。梁靜這個姑娘是出了名的八卦心重記性又差，兩個人三句話說到娛樂八卦，她就腦子裏裝了黑板擦，咻咻咻地就把剛才的聊天內容都給忘了。
臨走前，梁靜還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啥。田歲歲連忙從冰箱裏翻出了一堆好吃的，她堵住了梁靜的嘴巴，梁靜的腦子也就不轉了。
田媽媽從廚房出來。
“梁靜走啦？”
“嗯，走啦。”
“歲歲，你明天有沒有時間，要不要跟着媽媽一起去店裏幫忙呀？”
春節剛過，正月還沒出。家裏的小粥鋪明天開張，店裏的夥計還沒從鄉下回來，店裏人手不夠，田歲歲又正好閑着沒事兒。
“好呀好呀。”
“哎呦，我們家歲歲真乖。”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小區街頭的小粥鋪的粥鍋已經翻騰起滾滾的熱氣。
新鮮出爐的包子、馄饨，裝在玲珑精致的竹木籠屜裏，香氣撲鼻。田歲歲偷吃了一個燒麥，被奶奶照着右手背輕輕地打了一下。
田奶奶假裝生氣。
“嘴饞的小花貓，想吃去屋後吃！”
田歲歲開心地笑了一下，捧着一籠熱燒麥，樂颠颠地往屋後跑。
清早五六點鐘，每天這個時候，來店裏光顧的大多是出租車司機和讀初高中的學生，田家的這家粥鋪在這個街口開了二十多年，顧客們都是店裏的常客，街裏街坊的，大家也都認識她。
“歲歲，你別走啊！跟我們一塊兒吃呗？”
“不了不了，奶奶嫌我嘴饞，我都快成年了，要面子。堂堂的大學生，我可不能落人話柄呦！”
她一個偷偷地吃，不讓人瞧見，誰能證明她嘴饞？明明誰都看不見。
一屋子的人哈哈地笑了，田歲歲這小丫頭，鬼機靈着呢，從小就是個活寶，性格可愛，模樣又好看，街坊們誰碰見她都喜歡的不得了。
擱以前她沒讀書那會兒，大家幾天見不着她，那就會想咯，前前後後地念叨着。後來田歲歲讀了初中，按照學校要求就開始住校了，而且女孩子嘛，田家還是想富養的，這才在店裏漸漸地少見她了。
不過田歲歲本人可是很喜歡來粥鋪幫忙的。
她從小就喜歡跟店裏面的這些叔叔阿姨聊天，還有那些穿着各式校服的哥哥姐姐，每天每一個人都會跟她說起一個不一樣的故事，她好像就能生活在那些陌生人的生活裏一樣，她還喜歡喂粥鋪後面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的貓狗，她小學的時候最輝煌的成績是一天喂了15只流浪狗和18只流浪貓，她還給那些流浪的貓貓狗狗起了名字，她記在兒時的日記本裏，到現在還能如數家珍。
“歲歲，早上忙過了，你下午就別來啦。”
田爸爸心疼女兒。
田歲歲搖頭。“要來的要來的。你看這個箱子和櫃子，奶奶她們都搬不動的。”
說是小粥鋪，是因為人手少，但實質的面積可不小。一百多平米的店，一天流水的顧客數好幾百呢，哪怕是幫忙點單招呼客人，田歲歲也想盡一份力。
下午，小丫頭還在店裏。
傍晚，小丫頭還在店裏。
……
臨打烊前，田歲歲搬着凳子，忽地回身。
“奶奶，你說我是不是到年紀了，記性就不好了？”
“咋了？”
“我總覺得我好像忘了點啥……”
“忘了點啥呀？”
“對呀，忘了點啥呢？”
田歲歲左思右想，搖搖腦袋，想不起來了。
——她只是覺得自己好像把一件挺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
幾公裏外，在市區繁華的黃金地段中，一道颀長的身影正依靠着銀白色的窗框抽煙。
客廳的關着，只有他兩指間夾着的香煙冒着點點猩紅的火光。陸今朝又深吸了一口煙蒂，微眯着眼睛，俯瞰街景。
街對面的地标性建築變暗。
十點半了。
人還是沒來。
他回頭，又看了一眼餐廳裏涼透的飯菜。
呵，田歲歲……
“你可真有能耐。”
“……”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哼哼，小徒弟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追哦~
陸今朝：滾。
☆、第6課
Chapter 6.
從粥鋪回到家裏。
小丫頭經歷了簡單地洗漱，軟軟地趴在床上。今天上午在店裏還算清閑，她用手機看了一會兒視頻，手機下午就沒電了。
充電、開機、解鎖。
未讀信息七條。
田歲歲撲棱一下就坐了起來。
小丫頭腦子一片空白，完蛋啦，闖禍啦，她就說她好像是忘了一點兒什麽事兒嘛。師父一定等了她好久……
恰時，手機震動起來。
田歲歲吞吞口水，接起。
“師父，我……”
“上線。”
陸今朝簡明扼要。
說完兩個字，幹脆利落地挂斷了電話。
他等了田歲歲一整個晚上，現在也不想聽什麽多餘的解釋，這期間他給她也打過電話，那幾通電話都是關機。這幾次相處下來，他能感受到小丫頭不是那種會刻意放人鴿子的性格，很明顯，她沒來，根本就是因為她把他完全地給忘了。
……
難得他也會被人忘得幹幹淨淨。
陸今朝嗤笑一聲，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扣開拉環，仰頭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