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妖，人
妖，人
不大不小的洞中，除了她和玲，還有很多跟玲差不多年紀的孩子，甚至是更小的。
她與玲對人類都不是很熱絡，對比睡骨之前的狀況，他們現在也是屬于同一屬性的——都是被抓來的。
森川螢雖然作為其中最大，但受傷之後僅有的精力也只夠放在玲身上而已。
渾渾噩噩之間，森川螢聽到了鈴與那些孩子的争辯聲，聽着鈴說着人比妖怪更可怕的話，森川螢頗為贊同。
肩膀的傷口敷了藥，清清涼涼的，不算很難受。
森川螢坐起身，攬過坐在身邊的玲。
“沒事的，姐姐會一直保護你的，殺生丸大人也是。”森川螢眸光柔和，笑看着玲“有殺生丸大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玲怔怔的對上森川螢滿是星光的眼瞳，重重的嗯了一聲。
守在門口的妖怪聽到洞外有什麽聲音，便起身走了出去。
森川螢擡眼看去，還未看清洞外發生了什麽，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道男聲。
剛才聽見了妖怪的慘叫聲，看來那妖怪是被人給除了。
所有孩子略過她與玲跑向洞口，等在洞口的雲涯一下就被包圍了。
他蹲下身抱起最小的孩子，神情溫柔。
當詢問還有沒有人沒出來，之前跟玲發生了口角的幾名男孩就對雲涯說了之前發生的事。
雲涯神情微沉，躬身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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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就看見了早上才剛遇見過的玲。
看見雲涯，玲挨近了森川螢，“姐姐，他就是我早上碰見的雲涯。”
森川螢扶着肩膀坐直了身子，看着不斷靠近的雲涯，眼眸冷下來。
“這位大師，妖怪以除，稍後我們會自行離開，感謝你的幫助。”語氣中拒絕的含義表達的很明顯。
雲涯的搭救對森川螢和玲來說并不是什麽，他們，只要殺生丸來接他們。
“孩子，你已經受傷了，我送你回去村裏。”雲涯并未因為森川螢的話離開。
他對着兩人伸出手，臉上帶着不容拒絕的神情。
森川螢側眸避開了他的視線“我沒事，不需要，我們自己可以回去。”
雲涯沉默了幾秒，沒在勸，大步上前，一手撈過玲，一手拉住森川螢沒受傷的那只手，強硬的帶着人走出去。
“放！放開我！”森川螢本就受着傷，雲涯雖有了年紀，但修行之人最不缺的就是精氣神，因此也老當益壯。
森川螢與玲這點掙紮，在他這裏真不算什麽。
“不要！不要！”
玲被雲涯夾在臂彎抱出來，也在不停的掙紮着。
“喂！為什麽要掙紮！”雲涯很是不解。
“她說人比妖怪更可怕。”一名孩子指着玲。
雲涯一聽，詫異看向玲“什麽？！你說什麽胡話！在這個山裏，你可活不下去。”
“才不是胡話！沒有大人，沒有村子，我一樣能活！我為什麽非要依靠人類才能生存！”森川螢慘白着臉大聲反駁着，眼神堅定又篤定“人總是因為一些功勳利益就随意傷害同類，比起妖魔鬼怪，最可怕的就是人！”
雲涯一哽，他沉下眼，凝神打量着身前的少女。
也是這個時候，才突然發現了些許不同。
眼前的少女年紀依然不少，這個年紀的孩子能夠思考更多的事情。
可就在剛才，他從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樣的氣息。
那是…妖才能擁有的氣息。
“丫頭！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雲涯聲色嚴厲，抓着森川螢的手握緊。
森川螢吃痛，卻也不甘示弱。
她仰着頭，身子後仰着，另一只也顧不得傷口，拼命的扳着雲涯的手指。
“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在說什麽！也清楚的知道我喜歡妖，讨厭人類！放開我！放開玲！”
雲涯對她的掙紮完全不放在眼裏，将玲遞給自己的弟子。
“你是人類，就該生活在屬于你的世界，妖怪的世界并不是你能夠接觸的！”雲涯拿起手杖，看着森川螢，“你身上已經沾染了妖氣，我來給你清除。”
森川螢一聽，更加掙紮的厲害，“我不要，放開我！為什麽是我！為什麽非要這樣對我！”
雲涯強硬的态度，讓森川螢不由回想起被她可以遺忘的前世。
被肆意欺辱的恨意與痛苦，在這一刻将她淹沒。
雲涯不經意對上森川螢的眼神，在接觸到她眼底翻滾的恨意不由的一愣，後知後覺背後一涼。
“孩子，你在狠我……不，你在怨恨着人類。”雲涯下意識的以為是他強硬的态度讓眼前的少女有了怨恨，但對上她并無焦距的視線，才反應過來少女的眼神并非是對着他的。
森川螢收回視線，低垂着頭輕聲呢喃:“我沒事的，我沒事的，只要跟着他……”
“他……”雲涯敏銳的聽到了森川螢口裏的這位“他”，思緒稍微運轉，回想到女孩剛開始說的喜歡妖……“孩子，他是妖，對吧。”
“是又如何！”森川螢紅着眼道。
“你說喜歡的，就是他吧。”雲涯看着突然冷靜下來的少女。
“比起人類，我更喜歡他！我不想回到凡人的村子，我不想回去，殺生丸大人，殺生丸大人會來接我的！”
“殺生丸大人？”雲涯詫異。
“殺生丸大人！殺生丸大人！”森川螢仰着頭，拼命的呼喊着殺生丸。
她相信，殺生丸一定會跟以前一樣，在她出現危險那一刻将她帶走。
暗處，一直躲在樹後的殺生丸聽着耳邊不肯放棄的呼叫聲音，終是故意露出了一直隐藏的氣息。
雲涯對妖怪的氣息極為敏銳，在殺生丸氣息将将出現那一刻，雲涯瞬間朝着殺生丸所在丢出法器。
法器與妖氣碰撞，掀起一陣煙霧。
殺生丸的身影，也随着煙霧的逐漸散去暴露在衆人面前。
“殺生丸大人！”
森川螢看見他身影那一刻，剛還暴躁的小老虎模樣一下乖順下來，像是終于找到媽媽的小奶貓，喵嗚喵嗚的尋求着安慰。
雲涯不動聲色的觀察者森川螢的反應，心裏惋惜又沉痛。
這個年紀，她本該快樂的生存在人類的世界，而非是被妖怪迷惑了心智，憎惡人類。
今日，他說什麽也要除了這妖，将少女帶回去。
雲涯雖如此想法，但他那身修為放在其他妖怪身上，那自然是可行的。
但放在殺生丸這裏，卻是一點不夠看。
手裏的法杖被徹底摧毀，雲涯也因此脫力跪坐在地。
森川螢總算扒開了他的手，就要跟玲一樣追着殺生丸身影而去，雲涯再次拉住了她。
“等等！那是怪物，是妖怪！凡人不可以跟去！”
“放開我！”森川螢用力甩開，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要跟上去。
“住手！人和妖所在的世界是不一樣的！喜歡上妖，終不得圓滿！”
森川螢腳步微頓，笑容淺淡下來。
「人與妖怪，終究不能一直在一起，在還未陷入太深之前，盡早的抽身吧。回到屬于你的，人類世界。殺生丸，并不是你能夠喜歡的。」
樸仙翁說的話與雲涯的不期重合，森川螢回過神，轉過身對着雲涯露出真摯的一笑。
“謝謝你。”
雲涯怔愣的看着森川螢離開的背影，這一刻，一直堅定的內心也因為這發生的一切有了動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