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05、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摩托車開到半路,身後的人突然叫了一聲,“停、停一會。”

車子立馬停在路邊。

周盛回過頭,輕聲詢問:“怎麽了?”

“......”嚴然閉了閉眼睛,無奈的吸了口氣,說:“裙子壞了。”

周盛眉頭跳了下,扭過身看向她的衣服,長長的裙擺被車輪和其他的東西刮的抽絲,不成樣子了。他腳擡起踩下站腳,下車拉過她的裙擺看了下,上面很多的泥灰,搓了搓,沒搓掉,反而更髒,似乎是油漬。

嚴然皺着眉頭看着周盛的發頂。

灰蒙蒙的,亂糟糟的,發絲粗硬,看起來就很紮人。

“改天我買一件賠給你吧。”

“不用了。”嚴然幹巴巴的回,偏過臉,身子微微往後倒,雙手撐在後座的鐵杆上,“我餓了,你請我吃東西吧。”她半仰着,頭發垂了下來,露出小巧的耳朵。

周盛沉沉地看着她,半會兒才回:“好。”

小吃攤。

大槐樹下,紅色帳篷外面露天餐桌。

周盛和嚴然面對面坐着,一起仰着頭看着大槐樹。

“好餓,為什麽還沒有吃的?”嚴然仰着脖子看着綠黑綠黑的樹葉問。

周盛轉過臉,看向忙碌的不行的老板娘,“要等很長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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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然垂下腦袋,擡起胳膊放在冰涼又油膩膩的木桌子上,歪着腦袋,用手撐着,懶洋洋的目光掃在周盛的那張完全是男性荷爾蒙的面孔上,眼睛微微眨動,褐色的眼珠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發黑,她看着他,移不開目光。

“那個......”嚴然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懶洋洋的,帶着軟糯。

周盛擡起目光,看着她,“嗯?”

“你......”嚴然擡起另一只手,翹着食指晃動,說:“那個時候,你給我濕巾,是因為我不好看嗎?”眼睛微微眨動,漸漸合上,又緩緩睜開,重新看他。

周盛定定地看她,唇角漸漸揚起,因為本身笑起來唇角有些歪度,在她眼裏這樣笑起來反而有了些大男生的味道,男人和大男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好像是漩渦一樣在吸引着她。

“醜嗎?”她擡起手拿起勺子捏住,輕輕地敲了下桌面。

周盛依舊在笑。

這時候,老板娘端着一瓶白酒和一些小菜過來。

“唉,上次那個女孩子沒來了呀!”老板娘笑眯眯的,“這個長得好看哩。”

周盛沒做什麽回應,只是笑笑。

嚴然盯着他,在他要開了酒瓶蓋後迅速拿了過來,倒了滿滿一杯。

周盛皺了皺眉,卻仍在笑。“你會喝白酒?”

嚴然捏住小杯子,仰頭就灌了下去。

辛辣的感覺,辣的臉都燒起來了。

周盛望着她的目光漸漸柔了下去。

“我從小就會喝白酒!”這是謊話,喝不了多少,一會兒她就得暈了。

他看着她泛紅的臉頰,柔聲問:“好喝嗎?”

嚴然半睜着眼睛,拿起酒瓶又倒滿了一杯,仰頭又灌了一杯下去。接着,渾身都開始泛熱了,她想,她應該是着魔了,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正一點一點的侵蝕着她不安又脆弱的心。

“剛剛,那老板娘說的什麽?上次那個女孩子?”嚴然問着,自己先笑起來,“你這種人,有女孩子追嗎?”

周盛似乎是看她,又似乎不是,視線停在她身上某處,似笑非笑的樣子惹得她非常不快。

她皺着眉頭,佯裝出生氣的樣子,惡劣的問:“喂,問你呢!”

“你問這個做什麽?”周盛低着頭,倒了杯酒喝了半小口。

“你回答我就是。”

周盛笑笑,便回答:“我這種人,是不是有女孩子追,我就得感謝天感謝地的娶了她?嗯?”

嚴然頓時啞住,幹巴巴的說:“也不是啦。”

“那你說,我是哪種人?”

嚴然垂下目光。

“髒兮兮的農民工?又窮又邋遢的男人?”周盛随便說了幾句,喝了幾口,再擡眼看嚴然時,她已經喝的滿臉泛紅,她打了個嗝,對周盛說:“對!你又髒又邋遢!”

周盛挑了挑眉。

嚴然抱着酒瓶,撐着下巴,繼續說:“可你身上有時候香香的......”

周盛大概是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問:“......什麽?”

嚴然的臉頰紅彤彤的,她笑着,指着周盛的臉,又指了指他的衣服,說:“你這種人!”說着,她突然起身,朝他俯過身子,戳着他的胸口、肩膀,“你這種怎麽這樣啊!”

脖子往前伸了伸,看着他,片刻後,她坐了回去,頭漸漸的往桌面貼過去——

他飛快的伸出手,她側着腦袋,貼了上去。

她臉頰的火熱,他溫涼的手心。

這才幾杯酒,就倒了?

他低聲笑起來,推着她腦袋,起身繞坐到她身側,看着她泛紅的臉頰,用手心撐着她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風涼涼的,酒意也會很快散去。

周盛掏出口袋裏的那塊手表,看了眼時間。

現在才19:08分。

時間還早。

他坐在那裏,一點一點的喝着酒,吃着小菜。

時間緩緩過去。

身邊的女人似乎沒有一點要酒醒的樣子,無意識間嘟起嘴的樣子有些可愛,一點兒都不像阿津說的那樣讨厭。回想她先前問的問題,他才想起那天在火車站附近的便利店的相遇。

女孩子哭的眼妝花的黑乎乎的,皮膚即便再粉嫩,也被這黑乎乎的眼妝弄的特別狼狽。

她問醜嗎?

他想了想,大概是很醜的。

快八點了。

嚴然掙紮了半天睜開了眼睛。

被風吹的酒醒了一半,她用冰涼的手貼着自己又紅又熱的臉頰,動了動腦袋,用額頭抵着他的肩膀搖晃着,晃着晃着就掉進了他的懷裏。他用胳膊撐着她,手裏的筷子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嚴.......然?”周盛低着頭,喊了聲。

她哼唧了一聲,臉頰貼着他的大腿,粗糙的布料惹得她皮膚不舒服,于是她蹙起眉,蹭了蹭。周盛臉色微微變,身體某處漸漸開始不正常了。

“嚴然。”他低着頭,在她耳邊小聲卻用力地叫她的名字。

她毫無反應,卻突然擡起頭,後腦勺用力地磕上他的下巴。他痛的往後仰了仰。

嚴然迷迷茫茫的看着周圍,接着又倒在他腿上。

周盛又痛又笑。

小攤的大部分顧客都是附近的工人,很少有看起來像嚴然這樣的人過來吃飯。像嚴然這樣的人和看起來髒兮兮的工人坐在一起,足夠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有的甚至是打趣的問周盛:“哎,你女朋友啊?”

周盛喝了小口酒,沒有理會那些人的話。

嚴然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這個時間段,小攤的客人越來越多,也有幾個人認出了周盛,上前打招呼。

“嘿,周盛……這?”大肚子的男人站在桌子邊,眼神暧昧的指了指嚴然。旁邊幾個也瞧着看,甚至有幾個開始打趣起來:“周老板啥時候找了個這麽嫩的姑娘啊?”

周盛抽出一支煙,遞到大肚子男人身前,“大肚子,改天再聚吧。”他推了推身邊的女人。

“行呗。”大肚子點燃煙抽起來,粗聲粗氣的。

嚴然睜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周盛,轉過臉時,她聽到周盛的聲音。

“醒了?”

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嚴然覺得自己站起來都是虛浮的,鼻尖的酒精味又刺激着自己。

她說:“你送我回家。”

周盛笑了,“嗯。”

結了賬,周盛就送嚴然回家。

嚴然坐在他摩托車後面,開始還是好好的,後面車子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發出難聽的聲音,颠簸了幾下就熄火了。

周盛抽出香煙,叼在嘴裏咬着,下了車檢查車子哪兒有問題。

嚴然揪着裙子蹲了下來,耳邊的碎發滑到了前面,她忽然直勾勾的看向周盛,盯着他嘴裏的香煙,忽然伸手就拿過他嘴裏的香煙,自己抽了起來。

舌尖輕輕舔舐到了煙頭,麻麻的刺感,接着吸了口,嗆的喉嚨有些疼,嘴裏一股直入胸腔裏的味道久久不散。

周盛盯着她。

嚴然用中指無名指夾着煙,皺着眉看着,“你第一次抽也這樣麽?”

“沒……”後面那句話他說不出來,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沒她這樣勾人的抽法。

“噢,那你繼續抽。”她捏着煙,重新放進他嘴唇間夾着。

上面濕潤的感覺讓周盛手心發汗。

花了半個多小時弄摩托車,期間嚴然一直蹲在他旁邊,安安靜靜的,一聲不吭。風吹的她頭發亂糟糟的,她身上的清香在他鼻前悠蕩。

“好了?”

嚴然盯着他烏黑烏黑的手指頭。

周盛擰了擰車手把,聽着聲音,回:“可能高壓帽壞了。”他掃了眼嚴然,看向前面昏暗的路。

“那我怎麽回去?”嚴然抓着車後座問。

周盛看了下時間,“現在還有公交。”

“公交車站離我太遠。”

周盛扔掉煙蒂,踩在腳底下。“嚴小姐,你這是故意的?”

嚴然擡了擡臉,“沒有啊。”

她捋了下耳邊的頭發,“我醉了,你得送我回家。”

因為酒精,女人的臉和嘴唇粉的勾人。

周盛別過臉,不再看她。推着車往前走了一步,“要不要坐着?”

嚴然點頭,跨腿就坐在後座上,裙子半掀,露出裏面的純色安全褲。周盛無意間看了眼,下意識的避開。

她勉強拉了拉裙擺,雙手撐着坐墊,晃了下腿。

那白嫩的腿晃啊晃,最後晃的踢了下他的膝蓋後窩。

只踢了一下,就夠了。

嚴然的耳朵漸漸的由粉變紅。

周盛握着車手把的力度緊了緊。

接下來,平安無事,二十幾分鐘後到了目的地。

嚴然坐在後座那兒,嘴唇彎彎的,似乎是醉意,又似乎不是。她緊緊抓着周盛的衣服後擺,好久都沒動。

周盛轉過身,看着她,也好久沒動。

直到不遠處有車燈照過來,他才停止他不正常的目光,叫她:“嚴小姐,到了。”

嚴然睜開眼睛,暈暈乎乎的。

“......什麽?”

“到家了。”

嚴然“哦”了一聲,松開他的衣服,跨開腿準備下車。因為她的不注意,內裏的安全褲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不規則的長裙擺刮在腳踏上,嘶啦的一聲——裙擺扯爛了。

他蹙着眉頭,抓住她胳膊,俯下身,扯了扯刮在腳踏上的裙擺。

嚴然低下頭,突然往他的後背趴了過去。

“嚴然。”周盛捏着她的裙擺扯到另一邊,抓着她胳膊的手微微松了松,緩緩起身,推着她站直。

“嚴然。”他叫她,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無奈,彎了彎唇角,扶着她,面對面的看着她那張臉蛋,目光停在她粉嫩的嘴唇上。

他舔了下自己幹燥的嘴唇。

鬼使神差的,他看着那張粉嫩的嘴唇,最後親了一下。

就那麽一下,短暫的一下。

他恢複鎮定後,輕輕搖着嚴然的身子,“嚴小姐,到了。”

嚴然睜開眼睛。

“噢。”她看了眼只留了門燈的表店,醉意讓她沉沉欲睡。

“今天,謝謝了。”她對周盛揮了下手,然後進了屋子,直到燈光滅了,他才離開。

周盛回過頭,看着自己的破車,無奈苦笑。

又要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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