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10、
隔日,一大清早的,周盛幾個人就去了別墅那邊。
到了那邊,周盛才想起窗戶那事兒,跟阿津說:“你去把二樓窗戶釘幾個條子。”
別墅那邊的地基,僅僅兩天的時間只完成一半,廚房衛生間的都還沒弄成。這兒地基本來就比較淺,濕氣重,必須打深點,尤其是靠海方向的廚房和衛生間。
客廳那兒都用門檻墊着板,從這頭到那頭的門檻上。地面還沒徹底凝固好。
“水泥夠不夠?”周盛問。
“夠,昨個送來了二十幾包,夠了吧。”唐清回。
趁還算涼快,幾個人開始和水泥,搞混凝土把廚房和衛生間的地基填好。唐清和阿津澆築,周盛穿着膠靴,提着混泥土振動器,跟在他們後面。
水泥的味道像是上了鏽。
振動器的聲音嗡嗡的不停。
做完廚房這邊的,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從六點多搞到現在,衣服濕透了,頭發也濕的紮脖子了。
周盛脫掉膠手套,用沾滿水泥味的手使勁地撓了撓脖子。
阿津摸着自己的平頭,說:“盛哥,你這頭發也忒紮眼了吧?”
周盛想了想,“回頭吃午飯去剪個頭發吧。”
十一點的時候,熱的不行,幾個人就坐在客廳外頭走廊那邊,拿着紙殼子扇着風。
周盛坐在小椅子上,一邊抽煙,一邊想......昨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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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津扇着風,突然問了句:“哎呀,嚴小姐咋沒來了呀?前兩天不是跑的忒勤快麽。”
周盛偏過臉,看了他一眼。
後面,誰都沒聲了,只剩下蟬鳴。過了一會兒,嚴先生突然打電話跟周盛要求,必須把靠海那邊的窗戶擴大,最好是弄成落地窗,說是女兒很喜歡。
周盛便想起嚴然第一次來這兒的那一天。
涼鞋、連衣裙、指甲油、白皙的皮膚,還有她這個人。
一切都好像故意出現在他面前的,以他最喜歡的模樣出現的。他這個人從頭到尾就有那麽一個癖好,就是喜歡皮膚白的嫩的出水的那種女人,再加上一雙又白又直的腿。
“盛哥,嚴先生說啥?”
“沒什麽。”
周盛抽完最後一口煙,起身,“我去剃個頭。”
“行呗,還是老地方等啊。”
外頭熱的很,光走在地面上,腳底隔着薄薄的鞋墊都覺得燙人。走一條街,就有一家理發店,外邊兒還有個集貿市場,理發店裏頭倒是簡樸的很,正經牌子都沒有,就一手寫的“大衆理發”牌子。
空調開着,涼快的很。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正在剪指甲,聽到門開的聲音,頭也不擡,問:“剪頭發還是洗頭發呀?”
“剪頭發。”
女人放下指甲剪,擡起頭,看了眼周盛,“唉喲,頭發這麽長,先洗個頭發吧,不然不好剪。”她領着周盛坐在水池邊,一邊拿毛巾一邊問:“坐着洗還是躺着洗啊?”
“就這麽洗吧。”他坐在那兒,低着頭。
女人過去,放水。
洗好頭,女人拿着毛巾使勁地擦着他頭發,領着他坐到鏡子前。“剪什麽樣的?”
周盛想了想。
“圓寸吧。”
他以前就這頭,怪喜歡的。
十幾分鐘後,頭發剪沒了,幹淨利落清爽的圓寸出來了。
女人一邊收拾一邊頻頻打量周盛。
先前看起來還邋裏邋遢的男人,剪了個頭發,整個面孔都變清晰了。眉眼深邃,濃眉英氣的很,鼻梁高挺,嘴唇雖然薄,也怪耐看的,還有那眼神勁兒真是十足的男人。
“看不出來啊,一剪頭發整個人都變了。”女人笑了下。
周盛付了十五塊,頂着圓寸去老地方找阿津。
人一進屋,裏頭熱氣朝天的。
阿津一邊喝着冰鎮啤酒,一邊叽叽咋咋不知道說什麽玩意兒。擡眼瞅見周盛,吓了一跳,“哎喲媽呀!周盛?!”
周盛看了眼挂在牆壁上的菜單牌子,沖裏頭的服務員喊:“來一碗煲仔飯!”
他一坐下,阿津不停地問:“盛哥?你這頭......你咋又弄這頭啊?”
周盛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豬耳朵,說:“人家理發店姑娘說好看呗。”
“草.......你跟那嚴小姐沒戲啦?”
周盛沒吭聲。
這一天都在水泥味中度過。結束這一天的時候,嚴然也沒來這兒,阿津就猜測着,盛哥是跟嚴小姐翻了?難怪昨個晚上那麽大的火氣!
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嚴然才交上漫畫稿的最後一話。
編輯跑來問:“你上次給我看的那個新漫畫,開頭那男的有原型麽?”
她一怔,打字回:“沒有。”
編輯發了一個壞笑的表情,“騙人的吧?你咋會畫一個農民工?還搞工地的,髒的要死!”
——髒得要死......
她莫名其妙覺得不耐煩,幹脆就沒回複了,直接關了電腦。
她出了趟門,去附近的超市買零食水果。
回來的路上,上坡的路口邊停着一輛摩托車。她覺得眼熟,就多看了幾眼,還沒看清楚,她突然被人拉到樹影底下。
昏暗的光線。
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擡眼,見到的卻是陌生的臉。
周盛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抵在樹幹上。
角落裏,什麽都沒有,路燈也沒照到這兒來,樹葉足夠茂盛,也足夠擋住他們。路人經過,也沒發現他們倆。
她推了下周盛。手裏的東西很重,推了幾下,手裏的東西便被周盛拿走。借着他拿東西的時候,她退開了幾步,站在路燈下,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周盛。
他剪了頭發?!
那一頭紮眼的頭發沒了之後,看起來是舒服了很多。
他将東西挂在摩托車的手把上。
“嚴小姐。”他喊她。
漆黑的角落裏,周盛的表情她也看不清楚,只覺得這一聲“嚴小姐”好像變了味道,比起以前,味道是真的變了。
她不吭聲,周盛便煩躁,摸了摸頭,新剪的頭發,還刺手的很。他說:“你說個話成不?”
嚴然看着他,轉頭就要走。
正好有路人正要往這兒走,周盛心急又不耐煩,直接拉着她胳膊,往樹影底下鑽。嚴然用腳踩他,眼神透着股倔勁。
“你再動你看着辦!”他聲音沉得厲害,嚴然聽着愈發不受控制。
“你再動你看着辦!”嚴然盯着他眼睛,腳下的力氣踩得更狠,“你昨晚沒爽夠?”
周盛看着她。
陰影下,她皮膚的白還是清晰可見。
他吐出一口粗重的氣息,好半會才說:“昨天晚上,對不起。”
嚴然眯了眯眼。
“噢,對不起啊?爽了後就對不起啊,然後呢?”
她這語氣惹的他不快活了。周盛扣緊她的腰,用力在她耳邊說:“我說,對不起,你不懂啊?!”
嚴然斜着眼看他。
“我不懂你這什麽對不起!你可別碰我!髒!免得我又要洗澡!”
周盛氣的咬牙,抓着她胳膊。“你別惹我!”
“是你惹我的!”
周盛無可奈何,突然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頭頂上,說:“嚴小姐,你喜不喜歡我這個頭?”
頭發又短又硬,紮手的很。
嚴然挑了挑眉,沒回應,手倒是回應了,短短的直接直接對着頭皮狠狠抓了下。
“握草——”
周盛急了,拉下她的手,緊緊捏着。
他憋着氣,又不想發。
好一會兒,他問:“你不喜歡?”
“你放手行不行?!”
嚴然挪開腳,準備扯他手的時候,他突然問:“嚴小姐,你喜歡海麽?”
“周盛,我警告你,你再不放手你自己看着辦啊!”她的聲音漸漸放大,路人也注意到了。
周盛被昨晚那件事情搞的心虛,脾氣即便再大也不敢再随意發,他心想着嚴然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脾性,如果是和自己一樣的,那他總得讓一些,這麽一想,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明明對方的一切他什麽都不知道,偏偏就想/上/了。
他看着嚴然那張臉。
明明還是一張屬于學生的臉,稚嫩稚氣的,壓根就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挪不開眼。可能真被阿津說中了,先是被她的腿給勾着了。
“周盛,你這是/性/騷/擾!難不成,你覺得你一農民工能泡到我這種人?”嚴然挑着眼,語氣淡淡,像是生氣,又像是說笑。誰知道呢?
周盛也不生氣,低着眼神看她。
“嚴小姐,是你先勾我的。”
“放你爹的屁!”嚴然破口就是髒話,周盛微微意外,卻覺得有趣。
“你每次來,都穿裙子,露胳膊露腿的給我看,還用腿蹭老子,你說,你沒勾我麽?”周盛壞笑了一聲,“你穿褲子也挺好的,屁股就好看。”
他松開她,後退了一步,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拿過摩托車手把上的袋子遞還給嚴然。
嚴然拿了東西,轉身就跑,跑了一半,她停下來,從袋子裏面拿出一罐鋁裝啤酒,開了口仰頭就灌,一邊往上坡走,一邊回頭看了眼,喝完了,那罐子随手就朝周盛那邊扔了過去。
罐子落在周盛腳邊,一直滾到停為止。
他轉身,盯着她的大屁股,突然說了聲:“禍害。”
嚴然回了家。
新漫畫人物已經在電腦裏成了型。男主原型的确是周盛。她大概是沒得東西畫了,才會畫那種人。
同學聚會群的消息還躺在Q消息欄裏,一直閃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