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了不得的秘密
了不得的秘密
“姬塵影！若不是你诓騙輕羅，她怎會與你命定？！你又怎還有命回姬家？能保住小命，已是家中寬宥了，你要學聰明些才是！”
地上瞧着的是個小頭目，長得還挺周正，說起來姬家人倒多是好看的。
這人一臉厭惡地沖姬塵影啐了一口：“你還癡心妄想能娶輕羅，做姬家的主人？”
喲。這可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雲祁悄悄笑。
這人口中的“命定”，他是懂一些的，畢竟生前身在玄門派，跟着師尊還是漲了些見識的。
這是妖族的一種法術，取命定雙方的血液畫一道陣法，布陣再以妖血之力，将這二人的命運緊緊綁在一起，同生共死。
一方死，則另一方便不能獨活，是情深至極又極其霸道的陣法。
一般來說，是沒有妖族會與凡人綁下血契，将漫長的生命卡死在短暫的幾十年中，若雙方都是凡人，還需得尋妖類幫忙，但妖、人自古不兩立，更是聞所未聞。
倒在地上的姬家人，還拿劍指着姬塵影：“你還不說？獨目琉璃珠究竟在何處？”
獨目琉璃珠？雲祁一愣。怎麽全天下都想要那破珠子。
當年爹娘為了保護他，私自将珠子取出，讓他帶走了，以便日後有意外，他能用那顆珠子保自己一命。
後來他便将珠子藏在了荒山上。
爹娘被害後，他在上玄機山前曾去看過一次，那珠子仍舊在荒山的密室中，他便将爹娘的遺物也一同放在那裏了。
八年裏，他從未下過山，自覺大仇得報後，才有臉去爹娘的衣冠冢，不曾想竟是再也沒有機會去了。
做鬼三年，他也曾試圖去過密室，可是那處設有開光法器，他一個厲鬼無法接近，想來開光之物未被破壞，珠子應該也還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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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及獨目琉璃珠，姬塵影看着那人，終于用淡淡的語氣，開口說道：“我沒有。”
“你胡說！”另一人說道：“三年前雲家被屠盡滿門，你一聽聞便趕着去了雲州城，你素來與雲家無親無故，更無往來，為何而去，你自己心裏清楚！”
奇了。三年前在他屠殺雲奕等人時，姬塵影來過？姬塵影是來找獨目琉璃珠的？還是另有別的目的？是什麽時候到的？在他死前還是死後？他怎麽沒見過姬塵影？
雲祁心亂如麻，急都要急死了。
如若是為了那破珠子，其實倒也說得通，只是他在閻羅殿上看過那日厮殺時的場景，有幾個“雲家人”使的，是姬塵影在演武場上用的功法，卻并沒有姬塵影，難不成姬塵影是喬裝改扮了？
他與地上的幾個人都等着姬塵影回答，可姬塵影又不回答，只搖搖頭：“再說一次，我沒有。不要再糾纏。”
“若不是你拿走了，衆家在雲家怎會空手而歸？如今雲家被滅滿門，除了你，誰還知曉當日的情景？”
自然還有他，罪魁禍首的本人。雲祁暗暗想。不過關于姬塵影知道些什麽，連他這個本人都不知道，如若一切合情合理，他想知道的，也許也只有姬塵影一人知道。
想到這裏，雲祁便腳步微移，咳嗽了兩聲，從石頭後走了出去。
地上的人看到他後都有些驚訝，唯獨姬塵影，只擡眼淡淡看了看他，眼裏波瀾不驚，仿佛早就知道他在偷聽。
雲祁心中又是一緊。奇怪，這小子怎麽總是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模樣？年紀輕輕沉穩老道。
地上的姬家人喝道：“什麽人？！”
雲祁微微一笑，從容道：“小人物小人物，不足挂齒。來來來，麻煩讓一下讓一下。”
穿（踩）過地上躺着的七七八八，他來到姬塵影身邊，笑得有些谄媚：“大哥久等了，小弟沒有來遲吧？”
姬塵影轉眼，依舊用那雙淡漠都眼睛看他，并未答話。
也好，這種時候不言不語，反而顯得有氣勢。雲祁繼續笑得狗腿子：“大哥，小弟們都在山下等着呢，你老這裏若是處理完了，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
他說完，餘光看到地上的人面面相觑，均是臉色不善。
姬塵影與他對視，眼中沒有疑惑，更像是看戲一樣，只是态度不明，也不帶一絲笑意。
雲祁頓時覺得心中沒底，只好繼續笑得谄媚。
地上那些連姬塵影一個人都敵不過的喽啰們，自然擔心真的有人接應，為首的人更是咬牙恨道：“走！姬塵影，你給我等着！總有一日，我要将你趕出東海城！”
那一行人紛紛撿起地上散落的兵刃，相互攙扶，一邊叫嚣，一邊從洞口離開。
一群人打不過一個人，還有臉說這話，瞧這叫嚣的勁頭，怕是姬塵影留手太多次，叫他們有恃無恐了。
雲祁暗暗偷笑，轉過頭，正欲繼續拍姬塵影的馬屁，卻見姬塵影收了劍，也要從他身邊走了。
他連忙想叫住姬塵影，至少問問姬塵影當年去雲州城，都看到了什麽。
誰知道他手剛一碰到姬塵影的肩膀，還未發力，只是觸碰到衣料罷了，便被姬塵影抓住了手腕，頭腳倒轉，整個人給拎起來，在空中翻了個個，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喲……”雲祁疼得眼冒金星。
他怎麽就給忘了，這具身體是裴毅的，反應不及。
本想着姬塵影若是不說，就狠狠揍一頓，揍一頓可就什麽都說了，鬼生三年，這法子，身為鬼界大佬的雲某可是屢試不爽。
可這……這被揍，他是萬萬沒想到的。
“哎哎哎！大哥留步！”雲祁強忍着疼痛，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攔在姬塵影面前：“大哥，小弟名叫裴毅，字行簡，大哥以後就管我叫裴行簡吧。小弟家……家在無塵峰，無塵峰裴家。”
他才不管這裴毅和裴家究竟有沒有幹系，能想起裴家在無塵峰就不錯了，想來姬塵影也不會特意去調查裴毅這樣的無名小卒吧。
倘若真的查了，發現裴家沒有裴毅這樣的人，那也無妨，他在鬼界別的沒學會，偷奸耍滑樣樣精通，多的是別的悲慘身世等着姬塵影。
可姬塵影這次看都沒看他一眼，置若罔聞，繞了他身旁繼續走。
雲祁心中焦急，也顧不上臉面不臉面了，高聲喊：“大哥！小弟見過大哥您在演武場上的風姿，心生敬佩心向往之啊！大哥，你就讓小弟鞍前馬後地伺候大哥吧嗚嗚，還望大哥能罩着小弟！”
姬塵影還是不留步，眼見着就要走出山洞了。
雲祁繼續道：“實不相瞞，小弟在玄門派過得凄慘，實力不濟，方才您老也瞧見了，我那身子骨弱不禁風……常遭受同門弟子的欺辱，連新入門的外門師弟師妹，都可以随意使喚小弟！
小弟實在不|堪|淩|辱，如若大哥能罩着小弟一二，日後小弟一定為大哥獻犬馬之勞！小弟什麽都會！洗衣裳！做飯！撒掃！您看……”
他這番陳情，聲淚俱下之中就差掉眼淚了，說得自己都要信了，估摸着也是演得好，姬塵影停住了腳步，打量他：“……玄門派？”
雲祁一愣。
因裴毅不參加試武，出門又急，他便未穿門派的衣物出來，姬塵影看不出來也正常。
姬塵影面無表情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你是玄門派弟子？”
原來不是因為他演得好？也罷，不管怎樣，總算是抓住姬塵影感興趣的地方了。
“是的，小弟是玄門派弟子。”雲祁低着頭偷偷瞧了姬塵影一眼，姬塵影背對着他，轉了臉，他只能看到側臉，一瞬間似乎有些落寞，只是這不該出現在姬塵影臉上的落寞，轉瞬即逝。
姬塵影喃喃道：“玄門派……”
他不明白姬塵影為什麽對他的師門，如此介懷，也許是因為師尊德高望重，便高看兩眼？反正他也不在意，只要能達到目的，他自然是不擇手段的。
誰知姬塵影下一句竟是問：“你在玄門派裏，可認識一個叫雲祁的？”
好家夥，這可真是小毛賊問賊祖宗家在哪裏，問到點子上了。
他如今這麽出名了嗎？
雲祁只略思考了一瞬，便有了絕對不會出錯的答案：“這世上還有人不認識他的嗎？”
六大仙門世家之一的雲家，收養的孤兒，上山學藝八年，下山一朝屠盡養父母家滿門。
話是誇大了些，可卻不假。
三年前此事一出，有多少人罵雲祁狼心狗肺，嘆雲家夫婦心善被蛇咬，恨玄門派收了個這麽不是東西的逆徒。
若不是他師尊一向德高望重，受人敬仰，他下山前又請師尊逐他出了師門，不曉得多少江湖宵小，要看玄門派和師尊的笑話，亦或者生出什麽事端。
饒是如此，想必師尊也還是因他受了不少的恥笑，他一直覺得很對不住師尊。
下山那日，他曾問過師尊一個問題：人是否該順心意做事。
師尊對他說：不枉為人，便順心意。
這也是他一直未能參破其中深意的話。
姬塵影久未再說話，雲祁猜不透對方究竟想問什麽，試探道：“大哥……怎麽想起問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