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幹打雷的哭戲
幹打雷的哭戲
雲祁忙道：“自然不是！自然不是，我只是不理解，大哥既然喜歡她，為何不向家中求娶她？”
“……”姬塵影盯了他片刻，估摸着是看出他很認真，問：“喜歡，便要求娶？”
“那是自然，哦，也要兩情相悅才圓滿，你二人顯然是啊，那不成親還等什麽？當心夜長夢多。”
“……”
他實在參不透姬塵影的目光：“大哥？”
許久，姬塵影才說話，語氣中帶着無限的蒼涼感：“這世間，兩情相悅難。”
雲祁心道，你這吃得到葡萄的，對我這吃不到葡萄的說酸，算什麽事……
姬塵影又說：“我不會同她成親。”
此人很少主動說自己的事，雲祁也就不懂了，既然願意以姬輕羅為命定之人，與她生死與共，卻又不願意娶她，這是什麽道理？
後來，他才隐隐約約覺察出一些端倪。
聽說是姬塵影的爹犯了錯，被逐出了家門，姬塵影也是好不容易才在家中立了足，卻一直不受家裏人待見。
這些都是外頭的風言風語，随便打聽打聽就能知曉，但姬塵影爹具體犯了什麽錯，外人就不曉得了。
那與姬輕羅的事，便是家中不允了。
雲祁瞧着姬輕羅那姑娘，實在是很在意姬塵影的，姬塵影那廂雖然瞧不大出來，可願意以一生命定一人，便可知其情深義重，站在成年男子的角度上分析，雲祁認為姬塵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
爹是家族罪人，自己在族中無甚名望，只憑實力頗強勁，也只能讓同族畏懼忌憚，并非尊重，即便家中同意他娶姬輕羅，日後也定會讓她吃苦受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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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如放手。
雲祁對這些情|事沒什麽經驗，可戲本看多了，在家中又耳濡目染了許多官家大小姐配窮酸書生的戲份，至少要比姬塵影懂得多些。
若是沒有那種奇特功法的糟心事，他倒挺欣賞這小子的，想來命與運都有定數，實在可惜。
試武最終結束後的一日，他在房間中看着街上人熙熙攘攘，想着如何做成這樁煤。
趙岚的聲音自方才他回來起，便開始吵鬧，他也不去理會，自顧自地想着些有的沒的，卻不知怎的，聲響突然沒了。
只是那一瞬間的事，他還在思慮趙岚怎麽不罵娘了，樓下突然傳來桌椅板凳噼裏啪啦的聲音，好像有人打起來似的。
“再敢胡言亂語半句，我殺了你。”
這最後四個字中蘊含的殺氣，幾乎透過門傳進來。雲祁一愣。這怎麽這麽像是姬塵影的聲音？
不對，這就是姬塵影的聲音！他趕緊站起來，打開門，看到姬塵影正背對着他，右手執劍，左手手掌中的波痕還未完全消失。
“你！你是姬塵影？我認得你！你是姬家的那個……你為何突然出手傷我師妹！”雲祁一看，說話的正是蕭映，站在樓下扶着嘴角流出絲絲血跡的趙岚。
還真給他惹事了啊。雲祁扶額，剛想縮回頭，蕭映便看到了他：“裴毅！你給我站住！是不是你？這些天姬塵影總來找你，是不是你指使他的？”
趙岚敢怒不敢言，只會捂着胸口瞪着他們。
姬塵影也回頭，雲祁注意到他将左手縮回了身後，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想要藏起東西一般。
“呵呵，都在啊……”雲祁左右為難，說不是，那便是要撇清與姬塵影的幹系，日後想套近乎，面子可就抹不開了；說是，怕是他在玄門派可就回不了頭了。
原本打算此間事了，再回師尊門下孝敬他老人家一段時間再走的，現下恐怕是不行了。
電光火石之間，抉擇已定，雲祁索性站在姬塵影身邊：“大師兄，前些日子我已與塵影兄結拜為兄弟了，我現下是他的小弟，大哥自然是在為我出頭，什麽指使不指使的？”
回頭卻驚愕：姬塵影微微蹙眉，似乎有點不滿，但又克制着這份不滿。
……？這極其細節的情緒，沒能瞞過他的眼睛。他有些郁悶，怎麽？是他說錯話了？
“大哥，我說錯了？”他盡量輕聲細語地對姬塵影說，再配合一點微笑。
姬塵影轉過臉不去看他，沒吭聲。
嗯？現下他是兩邊都得罪了？？他思索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方才那一番話，表面上是說和姬塵影結拜了兄弟，那麽姬塵影為他出頭很正常。
可叫旁人聽了，倒好像是他在撇清自己，弄得姬塵影是因為收了他這小弟，一廂情願來替他出頭的，日後玄門派或趙家來尋仇，姬塵影就是只出頭鳥。
因為除此之外，也沒法解釋姬塵影這種反應了。
雲祁心中頓時覺得，此人心機比想象中還要深沉得多，若不是自己技高一籌，怕怎麽得罪姬塵影的都不知道。
反正現下臉也不是自己的，要與不要沒甚區別，索性他腿一軟，又癱坐在地上，抱着姬塵影的腿便開嚎：“大哥，你來得可真及時！”
餘光中，蕭映和同門們看他的眼神：“……”
不好說。
“你怎麽……快起來。”這招果然好使，姬塵影連語氣都變溫柔了，彎腰去扶他。
他醞釀的情緒不退反增，哭嚎道：“大哥啊大哥！小弟的命好苦啊。小弟上山拜師學藝，原本想安安分分地留在師門，可是不知怎麽的惹了趙岚師妹，竟讓師妹不順心。
師妹對小弟每日動辄打罵，小弟皮糙肉厚，又是個賤骨頭的，讓她打罵出氣便是了，她舒心了，小弟也就安心了，可是她今日不知怎的又惹了大哥，叫大哥如此生氣……”
這麽一說，便是趙岚先惹了姬塵影，趙家并非仙門六大世家之一，怎麽也得給姬家些薄面，日後姬塵影也不至于因今日為他出頭而受制。
啊，我簡直是奇才。雲祁在心中自我陶醉。
“裴毅你！你在胡說什麽！師妹什麽時候對你動辄打罵了……就算、就算是罵了你兩句，那也只是罵了，沒有動手！她年紀小，又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你一個男子！心胸怎會如此狹隘？！”
打沒打雲祁不知道，罵得确實難聽，既然敢做，蕭映又敢這樣恬不知恥地護着她，那今日不妨便趁此機會，撕破臉皮，反正他又不怕。
于是他繼續嚎：“天可憐見啊，各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師大爺們，你們看看我的這雙手……”
他舉起裴毅那雙布滿傷痕的手，底下的人驚呼一片，他心中頓時有種給裴毅出頭的快感：“這都是給她洗衣服洗的……”
他偷偷瞧一眼趙岚，趙岚眼中雖有怒火，卻沒有反駁，看來他猜得沒錯。
他在心中嘆道：裴毅啊裴毅，做人做到你這個份上，也真是太次了，都叫人欺負成這樣了，毫無尊嚴可言，還洗破了手，那浣衣女也不至于把手洗破啊。
“你們再看我的背……”這火燒得還不夠旺，他是個不嫌事大的，作勢要去拉衣服，下面的幾個師妹連忙擋住眼睛，忙說不要呀。
其實雲祁并不打算給他們看，別說身上本就沒有傷，就是有，大庭廣衆之下也不能耍流氓啊，他不過就是看氣氛到了，戲上瘾了。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姬塵影。
姬塵影居然在扒拉他的衣服。
“你幹什麽？”雲祁瘋狂地給姬塵影打眼色，抓着衣服不松手，低聲道：“來真的？”
姬塵影愣了愣，立刻收回了手。
幸好，差點就叫這小子把衣服給扒拉下來了，露餡可不是好玩的。雲祁趕緊把衣服拉好。
被姬塵影這麽一攪和，他的戲也做不下去了，把臉側回去，面朝裏面，繼續抱着姬塵影的腿幹嚎：“大哥啊，你可要給我做主呀，啊啊……”
下面沒了聲音，鴉雀無聲，尴尬至極。
越是尴尬，雲祁反而越是上瘾：“小弟若是再回玄機山，怕是要被他們報複，死在師門裏了啊嘤嘤嘤。”
趙岚氣得直跺腳：“你！裴毅，你在胡說什麽！你給我住嘴！”
“胡說？”姬塵影的聲音冷冷道：“有你們這般對待同門的？”
下面又沒聲了。
雲祁歪頭想了想，這個大哥雖然處處提防着他，可在外人面前，還是很給他面子的，不管是不是因為他如今是小弟，小弟受辱，大哥的面子也挂不住的緣故，至少總是不錯的。
只是今日事之後，他算是與玄門派的同門撕破臉皮，不日師尊便會知曉了吧。
兩次，兩個人，同是他，給師尊添麻煩啊。
“來，起來。”姬塵影蹲下身，溫聲将他扶起來，他啜泣着低聲對姬塵影道：“大哥，日後小弟還想回師門……”
姬塵影點點頭：“你放心，看在你師尊的面子上，我不會太過分。”
雲祁心中美滋滋，二人不再搭理下面的衆人，回了房間，剛一坐下，姬塵影便問他的傷勢如何。
哪來的傷勢？他想了想才明白，姬塵影是在問他背上的：“大哥，我哪裏有傷啊，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對付他們那種人——”
姬塵影認真地看他，眼神考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