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須有的隐疾
莫須有的隐疾
雲祁試探道：“大哥的師父是什麽時候離世的？又是如何離世的？葬在哪裏？有空小弟便去探望，也替大哥盡盡孝心，這不上快趕上中元節了嘛……”
姬塵影抿了抿嘴：“不必。”
在他愕然的眼神中，姬塵影擡起頭：“……逝者已逝，不必再去打攪。”
這就是不願意多說，繞了個彎把問題抹過去了。
想想也是，姬塵影與裴毅這張臉、這具身體和他這個人，才認識短短半日，怎麽會把真心話全盤托出？是他操之過急了些。
不急不急，只要抱住了姬塵影這條大腿，日後有的是機會問出他想知道的：“也是。”
頓了頓，姬塵影問：“方才你說你叫什麽？”
“嗯？哦，裴毅，字行簡，大哥就叫我裴行簡吧。”
姬塵影點點頭，又問：“你在玄門派受人欺負？”
“嗯！”又到演戲的時候了，雲祁急忙伸出手給姬塵影看，适時地賣些慘以博取強者的同情，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出來：“大哥你看。”
其實裴毅的這雙手，在他醒來時便這樣了，布滿傷痕，一看就是粗活做得特別多。
姬塵影低頭看了看，皺眉：“是誰？”
“啊？”話雖說到這裏，雲祁卻沒想到姬塵影會問他是誰幹的，就算他想也說不出來啊，更不想惹事：“其實、其實有些是同門師兄弟們為了磨練小弟，才讓小弟多幹些活……小弟沒事。”
方才還想殺他，如今看他這麽了解雲祁，就将找八寶法器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了，突然這麽獻殷勤，若他是那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還真的有些感動了。
他在心中暗自笑：這小兔崽子未免太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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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姬塵影依舊不能釋懷的樣子，怕姬塵影給他惹事，趕緊又勸：“過去的事便都過去吧，如今小弟有大哥撐腰，只要今後沒人敢欺負小弟，小弟便心滿意足了。”
姬塵影愣了愣，很是鄭重地回答了一個字：“……嗯。”
雲祁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過程雖然有些波折，但還好計劃達成，他二人自山洞一起回去後，他甚至久違地睡了一個好覺。
沒想到只一次便抓住了姬塵影的軟肋，姬塵影想要八寶法器，他想要知道姬塵影知道的事，彼此利用，待事成便離去，豈不快哉。
昔年爹娘大恩不得不報，這仇更是必定得報，為了達成目的，他什麽都可以犧牲。
自那日算是相識過後，姬塵影常來尋他，并不做什麽，也能在他房中坐着喝一下午茶。
他也試着旁敲側擊，再問關于師父的事，姬塵影一開始還會編些理由給他，什麽師父只教了功法，別的私事并不了解雲雲，後面幾次索性直接閉嘴了。
他暗道這小子心機城府頗深沉，連自己的師父哪年死的，都說得含糊不清，絕對有鬼！可他又不好逼迫，萬一撕破了臉，前面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
他想了想，主動提出帶姬塵影去幾個“雲師兄可能藏珠子的地方”，獻獻殷勤表表忠心，叫他們兄弟間的“感情”增進增進。
自然，屁的感情，毛都沒有。
可姬塵影又說不急，一日不急，兩日不急，三五日還是不急，他娘的日日不急，眼見着神山試武都要結束了，雲祁這才明白過來：好嘛，這小子原來還是防着他的。
難不成是怕他下套？
既然姬塵影并不信任他，那必定是不會跟他去什麽藏珠子的地方了，他必定是表不了這個忠心了。
他嘗試着同姬塵影溝通，姬塵影倒是願意同他講話，只是聽得多，說得少，幾日下來，他編造出的裴毅的底細，被姬塵影摸了個一幹二淨，他對姬塵影卻還是一知半解。
這麽下去可不是事。
他雖然惱怒，可又沒有辦法，想起那日同姬塵影一起從馬車上下來的少女，這幾日也見過幾次，便是山洞裏躺在地上的那群人口中說的“輕羅”。
姬輕羅，姬家本家的四小姐。
姬輕羅是姬家的天才少女，同姬塵影青梅竹馬一同長大，二人的感情極其深厚，自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幾日姬塵影每每來他房中幹坐喝茶，這姑娘也都會來找上姬塵影幾回。
可惜姬塵影如今一心只顧着尋找珠子，又生性多疑不信任他，于是每日賴在他這裏不肯走，對姬輕羅來找的暗示，一概罔顧，冷落佳人。
這小年輕還真是不懂憐香惜玉。不過，雲祁卻有了想法，特意挑了個姬塵影回去的時候，悄悄去敲了姬輕羅的門。
這幾日姬塵影常與他在一處，客棧裏的姬家人見了他，像見了瘟疫一般，避開都來不及。
他心想，哪日若是空閑着，定要逮個姬家人問問，這個姬塵影是怎麽回事，令他們如此畏懼。
但今日去找姬輕羅，卻不是為那些瑣事。姬輕羅開門見是他，愣了一瞬，将他請進了屋子。
“姑娘不必客氣，我就不喝茶了。”他謝絕了姬輕羅的茶，開門見山：“我來，是想問問姑娘與塵影兄的命定。”
姬輕羅似乎有些慌亂，手中的茶壺差點打翻，強作鎮定道：“裴公子別誤會，那只是——”
雲祁笑得很含蓄：“不必解釋，我都懂的。”
姬輕羅看着他，很疑惑：“真的嗎……？裴公子懂……什麽？”
“是的，我懂。”雲祁臉上揚起胸有成竹的笑容：“我懂你與塵影兄兩情相悅，你是女子，害羞也是正常的，這沒什麽。”
姬輕羅眨了眨眼睛，好像有點哽住：“嗯……”
“我來就是想問問，既然如此，為何你二人還未成婚？”
姬塵影與姬輕羅同年歲，均是弱冠有三，按理說這個年紀，孩子都該上街打醬油了，他二人卻還未成親，怕是之間有什麽難言之隐。
雲祁的如意算盤打得極好，他若是在中間把這樁親事促成了，那可是抱得美人歸的好事，所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此等大忙，姬塵影若是還不把他當兄弟，有理說去嗎？
絕對沒理，所以姬塵影肯定會的，到時候再喝點小酒，套套小話，便什麽都搞定了。
他這頭正兀自開心，誰知姬輕羅聽他這麽說，突然一口茶水噴了他滿臉，他還沒說什麽，姬輕羅倒是慌張起身，窘迫道：“啊！對不住對不住，裴公子，對不住……”
他從姬輕羅手中，拽過她慌忙給他擦臉的帕子，自己胡亂一擦：“……無妨，你冷靜些。”
“是、是……”
這姑娘當日見還挺穩重的，如今……看來每個姑娘家提到嫁人這種事，都是會害羞的啊。雲祁暗暗想。
“你都這般大了，從未想過嫁與他嗎？”他有些無言：“既然兩情相悅，何不趕緊把婚事給辦了？咳咳，自然，我這麽說，并不是圖什麽，只要你們能記得我的心意，我就算沒白忙活。”
姬輕羅看上去很是為難：“這……”
“……”難不成果真有什麽問題？雲祁試探道：“難道是塵影兄他……”
姬輕羅望着他，目光呆了呆，然後臉紅了：“既然你已知曉他——”
雲祁拍案而起：“有什麽隐疾？！”
姬輕羅咽了下口水：“……”
看這姑娘的反應，難道他一次便猜中了？這……這些日子瞧着姬塵影除了有些老頭做派，板正得要死之外，別的一切正常，想不到年紀輕輕——
正想着，房門突然被人大力推（踹）開了，他和姬輕羅被吓了一條，雙雙看去，姬塵影站在門外，眼神不善地看着他們。
……或者說是不善地看着他一個人。
姬輕羅反應極快，轉身迅速從姬塵影旁邊掠走，奪門而出。
雲祁則一邊擦臉，一邊涼涼地笑：“大哥……你都聽到了什麽……你，聽我解釋……”
“你……拿着什麽？”
嗯？雲祁低頭：糟糕，手中是姬輕羅的帕子。
眼見着姬塵影緩緩擡起手，他立刻扔了帕子，一個健步沖上去癱坐在地上，抱住姬塵影的大腿，仰頭喊：“大哥別殺我！我什麽都沒做！我只是來為大哥說媒的！”
姬塵影低頭看他，背對着門，逆光之下，看不見神情如何，語氣也聽不出來什麽：“……你先起來。”
雲祁立馬彈起來，才看到姬塵影并沒有背劍，方才也并不是要拔劍殺人。
“大哥，我是看您與輕羅姑娘兩情相悅，便想着促成一樁姻緣。”他誠懇道：“輕羅姑娘一時激動，喝茶吐了我一臉，這帕子是拿來擦臉的。”
姬塵影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他，就像姬輕羅方才看他的目光一樣：“……”
這對兄妹怎麽回事？幹什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
“大哥，我打聽過了，你與輕羅姑娘并非同父同母，不過分家與本家的幹系罷了，是可以成親的，這點我知道，我不會覺得你們是亂|倫，你放心吧。”
至于姬塵影的發色與姬家人為何不同，他還是想不通，不禁多看了姬塵影兩眼。
姬塵影的目光更加複雜了，吐字艱難：“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