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樓中的套話
青樓中的套話
雲祁一瞧，果真不錯，容貌身段皆賞心悅目，落座後便給她們使眼色，她們會意，直接朝姬塵影撲了上去。
姬塵影默默擡手，将劍放在桌子上。
姑娘們頓住，紛紛看雲祁。
“咳咳。”雲祁尋思：掏了錢的！
姑娘們又慢慢地朝前試探兩步。
姬塵影的拇指按住劍柄，劍稍稍出鞘幾分。
喲，還真是個情種，潔身自好，那也就不好強求了。雲祁叫了姑娘們在自己身邊坐着，給姬塵影倒酒：“大哥不要人陪，那小弟陪着喝酒，如何？”
姬塵影定定地看着他：“你，經常來這裏？”
雲祁笑着揮揮手：“大哥可誤會我了。”
姬塵影的臉色緩了緩。
“我哪有那麽多錢。”裴毅更是屁都沒有。
這是說謊的，他做人時沒有空，鬼生三年倒是經常去鬼市裏的青樓，只不過他是個厲鬼，除了賭錢的肯跟他玩，女鬼都不敢靠近他，巧的是，方圓百裏也沒有一只女厲鬼。
于是經常是他在這邊賭錢，怨氣輕些的同行厲鬼們在那邊與女鬼玩樂，久而久之，他看都看會了，根本無需真的流連。
雲祁一邊想，一邊飲酒，許久未喝，入口不免嗆到，身旁的姑娘想為他順背，手剛碰到他的脊背，便又拿開了。
他咳嗽着去看姑娘，姑娘臉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拿眼悄悄看姬塵影，似乎是在暗示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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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臉去看姬塵影，對方沒什麽表情地坐着，冷漠至極，真真是坐懷不亂，正人君子。
姬塵影是，他可不是，他拉住姑娘的手，安慰道：“小娘子別怕，他這人就是脾氣差了點，人很好的。”
“嗯。”那姑娘又瞟了一眼姬塵影，将手抽了出來。
雲祁不禁蹙眉。這花了錢的，怎麽連個手都不讓摸？看來人間的青樓，什麽時候改規矩了？還是他給的錢不夠？
不過他也是興趣缺缺，一心只想着和姬塵影套關系，不給摸便不摸了，只是若想叫他再掏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倒是想，那裴毅只能去賣|身了。
二人喝了幾個來回，偶然中他瞥見，姬塵影的腰間挂着一枚玉珏，乍一看光華流彩，多看兩眼後，發現那玉珏竟未經雕琢。
世家公子外出，帶了一枚瞧着就不怎麽值錢的東西，少見。看來姬塵影在家當真是不受待見。
“這玉珏，還挺好看的。”他努力地找過誇贊的詞了，真的。
姬塵影一愣，手離了劍，去握玉珏：“嗯。”
“這麽寶貝，看都不能看一眼啊？”他笑道：“哦~是輕羅姑娘送的吧？”
說完也不打算等姬塵影回答，繼續喝酒，卻突然聽姬塵影道：“是我……心愛之人所贈。”
有什麽區別嗎？這受了情傷的男女，便是嘴上不願說出那個名字，心裏也還是得服輸，不然郁悶什麽呢？
他搖頭嘆息，道：“來，大哥，別想那些不開心的，喝酒。”
酒過三巡，二人都沒怎麽醉。
雲祁上下打量姬塵影：“原來大哥的酒量這麽好。”
姬塵影舉止克己：“……還好。”
“大哥，小弟想問一件事。”雲祁趴在桌子上，身旁的莺莺燕燕，不知道什麽時候都離開了，他也懶得管，四周十分安靜：“大哥一定要據實回答我，再怎麽說，今日喝酒也是小弟做東哎。”
姬塵影道：“你醉了。”
“哈哈哈，胡說。我在玄機山上八年，喝酒無數，從未醉過。”
“為什麽喝酒？”
“大約是心裏苦吧。”雲祁指了指胸口：“借酒消愁。我曾經擁有這世上，對我最好的兩個人，大哥曉得這世上，有的人會對你好，卻什麽都不圖的嗎？可惜，我沒能保住他們。”
姬塵影低垂眼眸看他：“你無需太過自責。”
雲祁認同，連連點頭，一邊小心翼翼地問：“大哥的爹娘……怎麽從未聽大哥提起過？”
姬塵影又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沉默樣子。
“大哥不想說嗎？罷了。”這失落的語氣，恰到好處的嘆息，雲祁枕着雙臂望向姬塵影，仿若醉了，心中其實清明一片。
這招果然有用，姬塵影有些猶豫：“……記事起便沒了爹娘，沒什麽可說的。”
雲祁愣了。他只知道外頭的風言風語，卻不知道是這樣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對不住，是小弟唐突了。大哥千萬別介意。”
姬塵影搖頭：“無妨。雖記不得爹娘，但我也有一位對我極好，又什麽都不圖的人。”
雲祁立刻便反應過來，這是姬塵影頭一次對他說從前的事。
“是什麽人？大哥的師父嗎？”他聽到心在胸膛中狂跳，期盼着姬塵影能快點說出，關于師父的事。
姬塵影淡淡道：“不。”
“我還以為是大哥的師父。那……是姬輕羅姑娘了？”沒辦法，只好先說些姬塵影會感興趣的話，不然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真心話，總不能就這麽斷了。
姬塵影的嘴唇嗡動，似乎要說什麽，許久才道：“該回去了。”
一瞬間，雲祁似乎看到，姬塵影臉上的神情特別溫柔，原本他就沒有真的醉，更加一個激靈，擡頭睜大眼睛：姬塵影還是平時樣子，似乎方才就只是他的錯覺。
“嗯，走吧。”
出門夜風一吹，他更加清醒了，笑着對姬塵影道：“如何，大哥，心情是否舒暢了？”
“是。”姬塵影擡頭看月亮，語氣悵然：“許久，未有這樣了。”
今日這場酒，雖然花光了裴毅所剩無幾的幾個小錢，可好歹聽這小子說了兩句真心話，也不算太虧。雲祁努力地安慰自己，道：“那以後便常來喝酒。”
同時在心中默念：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可千萬不要當真。你不怕流言蜚語，我還怕裴毅托夢罵我。
姬塵影皺眉。
他趕緊寬慰道：“放心，大哥，只是喝酒，別的我也知道入不了你的眼。”
當夜回到客棧，他倒頭便睡，異常安穩，一覺起來，直接去找姬輕羅興師問罪，秋後算賬。
姬輕羅非常誠懇：“裴公子，真是對不住了，當日恰好有事。”
雲祁道：“我無礙，你兄長可是真傷心了。”
姬輕羅很疑惑：“怎麽會？”
雲祁拍案：“怎麽不會？你放他鴿子！”
姬輕羅低頭：“對不住對不住，可是我不去，他不是應當……”
“什麽？你大聲些，我聽不見。”說實在的，雲祁之所以如此發脾氣，只因他現下身無分文，錢都拿去逛青樓，請姬塵影喝花酒了。
姬輕羅坐正：“沒、沒什麽。”
“我說你這個小丫頭，怎麽這麽不靠譜？你就說下次能不能準點到吧！”看姬輕羅一直道歉，雲祁也不忍心再繼續責怪了。
姬輕羅睜大了眼睛：“啊？還有下一次啊？！”
“甭客氣。”怎麽說也是個小姑娘，他估摸着，是當時一時激動便答應了要去，事後又不好意思，才放了鴿子，姑娘家臉皮薄就是臉皮薄。
他得意洋洋地挑眉，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帥了，也不管裴毅的臉做出這幅神情，是什麽模樣：“你放心吧妹子，不把你和塵影兄撮合成，我簡直死不瞑目！”
姬輕羅無言：“……？”
“呃……”雲祁有點尴尬。好像用詞不太對，算了，反正意思表達對了就好：“左右你只要知道，有哥哥我在，你和塵影兄的事絕對能成。”
姬輕羅有些糾結的樣子：“裴公子，其實……”
雲祁急忙表現出一副深藏功與名的高深模樣：“不用謝，誰讓咱們都是自己人嘛。”
“不是的。輕羅是想知道，裴公子是怎麽看待兄長的？”
雲祁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大概是聽了外面的風言風語，擔心他對他們之間有什麽看法吧，便直言安慰道：“你別想太多，你兄長是人中龍鳳，樣貌實力性子樣樣出衆，只要你自己喜歡，便是最好的。”
姬輕羅明顯有些驚喜：“裴公子真的這樣想？”
“自然。”雲祁道：“你是沒瞧見，昨夜我拉他去青樓吃酒，他都不肯讓姑娘們近身，潔身自好得緊。哎呀，這種男子可不多得了，要好好珍惜。”
“……”姬輕羅的臉一下子就變色了：“昨日你、你帶他去了青樓？！”
“還不是因為你？裴……陪他喝酒，我的積蓄都叫他喝光了。”本來裴毅就沒什麽錢，好不容易存了倆，昨夜全給花光了，他真是對不住裴毅：“下次你要是再敢放他的鴿子，我可不幫你收拾爛攤子。”
“……”姬輕羅頓了頓，忽然笑了，居然還十分愉悅的樣子：“我說怎麽的，他回來後那樣……”
“你曉得便好。”雲祁語重心長：“小丫頭，我看塵影兄當真不錯，你眼光很好，可別錯過了，次數多了可是會寒了人家的心。”
“嗯，裴公子，如此看來你的眼光也很好，想得很通透。”
那是自然。雲祁給了她個“必須的”眼神。
從姬輕羅的房間出來，他思索着下一步該怎麽辦，如今別說是人脈了，連一個銅子都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