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未過門的嬌娘
未過門的嬌娘
師尊對他有再造之恩，他卻學成下山，用師尊教的東西殺人，還與師尊至死都再未相見，萬分對不住師尊。
信上十分簡單，只有三個熟悉的字跡：順心意。
他的師尊仙風道骨，世人都說玄門派的青竹仙師是最接近仙的凡人，他也一直相信這一點。
也相信，師尊定是知道他回來了。
當年他請師尊逐他出師門時，師尊便是寫了這三個字給他，讓他好自為之。
姬塵影繼續道：“如今玄門弟子已與你撕破臉，你若願意……便跟着我回東海城？”
雲祁吐息幾回，沒在意姬塵影眼神閃躲，他原本就是這麽想的，在姬塵影身邊才能套出話，遂笑道：“大哥這是什麽話，做小弟的自然是要跟着大哥的。”
姬塵影似乎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我師尊他老人家……還有說什麽嗎？”
“我将事情的原委講過，他只寫了這封信，要我交給你。”
雲祁心中一痛。可事到如今，也再無回頭的可能，既已走上這條報仇的不歸路，便是不死不休，而與師尊一刀兩斷，撇清幹系也好，免得玄門日後再出一個不孝徒。
又幾日，試武大會終于結束了，各大世家均準備啓程回家，雲祁這些天都到場觀武，這些世家門派中，的的确确只有姬塵影一人，使的是他要找的那種功法，就連姬家都沒再見過用的人。
不日，他便要跟着姬塵影回東海城，為了避人耳目，啓程那日，他特意穿得像個小厮，主動幫姬塵影背包袱。
姬塵影的目光十分不解，雲祁比他更加不解：“大哥，為何這些修仙者都坐馬車回去，禦劍不快嗎？”
姬塵影既然都能用千裏術上玄機山，禦劍術更是不在話下，帶他一個也不算什麽事，姬家人的實力，這些天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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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試武的規矩。”姬塵影說。
當年的雲祁從未去過試武，裴毅就不一樣了，以前一定沒少當苦力來試武。
眼看着要露餡了，雲祁急中生智，趕忙裝出一副要哭的樣子：“我……我忘了。從前來陰城，都是幫師妹們提行李，顧及不到那些。”
用賣慘這招對付姬塵影，果真百試百靈，姬塵影接過他手中的包袱，輕聲道：“以後不會了。”
他站在原地，看姬塵影對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上了馬車，極不習慣。
甚至渾身一哆嗦。
此刻，他大概能體會到姬輕羅的感受了，這樣會來事又會說話，容貌還出衆的年輕人，小丫頭可太容易動心了。
姬塵影掀開簾子，朝他伸手：“上來。”
啧啧，還真是個多情的俏郎君啊，但是咱能別對我這麽笑行嗎，雞皮疙瘩掉一地。雲祁在心中腹诽，正要上馬車，餘光瞥見客棧拐角有人影閃動。
似乎是個熟人。他對姬塵影道：“大哥，先等我一下。”
拐角處，那個身影果然是趙岚，趙岚見他走過來，轉身便要走，被他叫住了：“你來就是看看我的？”
趙岚冷哼一聲，甩手道：“看你一個叛離師門的人做什麽！”
“我與玄門派可是和平分手。”雲祁攤手：“師尊寫信同意了的。”
“那、那就算你離開師門，又為什麽要去東海城？”
“自然是跟着我大哥了。”
“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那個姬塵影……”趙岚說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體居然還抖了抖，似乎在害怕什麽：“……有些可怕。”
“你的傷好了？”雲祁瞧她活蹦亂跳的，便曉得姬塵影那日并未下狠手，看來對姑娘還是懂些憐香惜玉的。
“本就是我對你不住，從前你軟弱可欺，我便經常欺負你，我打不過他，我認了。”趙岚仰起臉，一臉的不服氣：“你現下這樣還挺好的，只是日後離了玄門派，可別全依賴別人，人總還是要靠自己的。”
雲祁應付着點頭。左右不過只是個小姑娘，欺負的又不是他，與他不算有深仇大恨：“知道了，多謝你來送我，還與我說這些。”
趙岚擺擺手：“不必，我可受不起這聲謝。今日一別，我也只是閑着來看看罷了。”
還挺要面子。雲祁笑了笑：“成。”
“你回去吧。”趙岚看向他身後：“他一直在看你。”
他回過頭，看到馬車的簾子剛剛放下：“成，那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趙岚神色複雜地看他，終究是什麽都沒說。
他上了車，姬塵影也沒問他是什麽人，他也就少一樁事。這期間一路颠簸，車廂中只有他與姬塵影二人，是個好機會。
一開始，他還想着同姬塵影說說話，增進增進感情。
誰知道都沒能想好說什麽，馬車颠簸的他竟然困了，迷迷糊糊地心想，他可再也不來什麽試武了，簡直折騰死個人。
等他再醒來時，只覺脖子酸疼，頭歪倒在一邊。
馬車不知道是早便停了，還是剛停不久，反正是沒再動了，他扭着脖子，心想：這怎麽也沒人叫啊？
等等……
他緩緩轉頭，姬塵影也不曉得是怎麽的，居然坐在他身旁，他方才歪着頭便是靠在姬塵影肩上睡的。
“……？”怎麽他記得上車時，姬塵影是坐在他對面的啊？難道是他記錯了？還是睡糊塗了？
姬塵影似乎也睡着了，低着頭安安靜靜的。
他大着膽子彎腰偷偷地看了一眼，姬塵影閉着眼睛，在眼前揮手也無動于衷。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回去必定給您燒高香！雲祁冷汗都出了一身，心道也是，若是醒着，怎麽能任由他靠着。
謝天謝地，謝老天爺，他比姬塵影早醒。
他正合掌拜謝頭頂的三尺神明，車廂的簾子被人掀了起來，身穿粉紅色衣服的侍女讓出一個身位，一位少女站在馬車外，正靜靜地看着他。
杜家的三小姐杜淼，身着一件淡黃色的羅群，長發及腰，也站在車廂外。
侍女掀開簾子，杜淼柔柔地福了福身，儀态十分好看，對雲祁說，她爹娘來姬家商談定親之事，并送她來小住幾日。
“聽下人們說塵影哥哥還未下車，淼兒便來尋塵影哥哥。”
聽她甜甜地叫姬塵影哥哥，雲祁下意識地抖了三抖：人家正兒八經的妹妹姬輕羅，都沒有這麽叫過。
而且，這杜淼一直看着他，眼珠子都沒有轉過，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他也不知道杜淼與姬塵影之前見過面沒有，車廂中又黑漆漆的，怕是看不大清，索性直接解釋：“哦，我不是姬塵影，他才是。”
他指着身後的姬塵影，回過頭發現姬塵影已經醒了：“啊，大哥，你醒了。”
天色已經黑了，其他人坐的馬車早都拉走了，人也早就進家門了，只有他和姬塵影睡到了現在，無人叫也無人搭理，這讓他有種要在姬家受苦的感覺。
他和姬塵影一起下車，杜淼退後了兩步，微微低着頭。
他這才仔細瞧了杜淼一眼，這姑娘的臉蛋确實生得美，此刻正略微低着頭，偶爾擡眼悄悄看姬塵影，小女兒家的情愫展露無遺。
姬塵影在下車時也看了杜淼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說話。
其實姬塵影與誰成親，都與雲祁無關，不論是姬輕羅還是杜淼，除了綠茵，不然他沒辦法給齊樂那小子交代，旁的人，只要姬塵影喜歡，他都能全力支持。
這些日子他觀察着，發覺姬塵影在姬家沒什麽親近的人，與姬鴻影也是普普通通地相處，平時都不常在一處，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個好機會，趁虛而入，與姬塵影做個朋友，也是能問私事的。
于是，他湊到姬塵影耳邊：“大哥，這未過門的嫂子——”
姬塵影扭頭看他：“……”
“确實美。”他稱贊道，觀察姬塵影的神情：竟是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只一瞬，他因離得近，遂看得清清楚楚，他二話不說，立即改口：“不過美是美，只可惜不是小弟喜歡的樣子，還是大哥的眼光高些。”
姬塵影果然放緩了神色。
雲祁在心中忍不住翻白眼，心道，這也太小氣了，還只是在說親階段，旁人誇一句美都不行。
記着了，下次別越了雷池才好。
“進去吧。”姬塵影說了一句，率先走進姬府內。
雲祁回頭看了一眼杜淼，杜淼的眼神一直放在姬塵影身上，直到姬塵影完全走進宅中看不見了，才來看他：“這位公子是……？”
“哦，我是他弟弟。”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杜姑娘，請。”
姬家在東海城有着極其奢華的宅子，家中人口衆多，代代以名字中的字來分輩，譬如姬塵影和姬鴻影為影字輩，是分家五叔的後代。
姬輕羅與姬青蕪都是本家的孩子，只是姬輕羅的生父是姬家的現任大當家，同音不同字以做區分。
此次姬家去試武的孩子倒是不少，接風洗塵宴時，雲祁看姬塵影并不打算去，便多嘴問了一句，沒想到，姬塵影反問他想不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