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王宏林騎着自行車後面帶着柳大姐回娘家來了,許翠林看着她回門只拿回了五斤的糧食,臉上有些不高興。耷拉着臉,也不說去做飯。只招呼兩人到堂屋去喝水,就直接出門找人唠嗑去了。

柳大姐也沒指望她娘會熱情招待他們,哪怕她拿再多的東西回來,她娘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瞧的,因為她覺得這些東西都是她這個女兒應該孝敬她的。從父母緣分這點來看,她和王宏林算是同病相憐了。

柳大姐把帶來的糧食直接放在客廳的餐桌上,柳建國倒是一改往日的冰冷,意料之外,難得的好臉,很熱情地拉着王宏林在堂屋唠嗑,柳大姐想着她爹應該也不會有啥大事,所以獨自一人到東屋找兩個妹妹聊天。

柳二姐昨天喝的酒太多了,早上起來吃了點早飯之後,頭還有些暈呼呼的,沒法子,只能穿着衣服蓋着棉被,躺在床上休息。

這一睡就是兩個多小時,迷迷糊糊中看到柳大姐進屋裏來了,忙坐起身來,三兩下就把被子給疊好了。

“小妹呢?”

“小妹和陳天齊出去了,說是去山上砍點柴火回去!”

柳大姐蹙眉,有些疑惑,這寒冬臘月的,鄉下到處都是土路,前斷日子又一直下雨,他們騎車的路上就像沼澤一樣泥濘不堪,山上更甚,小妹應該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去砍柴的,她一定是偷偷去看小南山上養的雞。

養雞這件事情,柳三妹沒有告訴過柳二姐,怕她嘴上沒個把門的,畢竟柳二姐只對自己的事情上心,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很難讓她放在心裏。但,這事柳大姐卻是知道的,還幫着喂過好幾次。畢竟陳元生和陳天齊手上都沒有多餘的糧食養雞,只有柳家才有。而,柳三妹有時候又會很忙。她幫着送過好幾次糧食給陳元生。

兩個人就在東屋說着話。

話說柳三妹一大早就到牛棚這邊了,她下午就要回縣城了,過來找陳元生玩。

柳三妹有一陣子沒來了,沒想到牛棚這裏居然大變了樣。

床和桌子是三人之前去廢品收購站買回來的,這一點也不稀奇,讓她覺得驚奇的是這些兩袋滿滿的糧食,半個口袋的的番薯土豆和十幾顆的白菜。要知道,牛棚這邊很少能存下東西的,所以,她之前都是每隔一個星期送一次,後來她住到鎮上了,就把糧食存到陳天齊家裏,讓他定時給送過來,陳天齊那家雖然破,可因為太窮所以沒人光顧,倒也安全的很。陳天齊已經送貨半年多了,一直很順利。可從什麽時候開始牛棚這邊可以存下糧食了?

陳元生見柳三妹問這事,忙解釋起來。

原來,自從陳天齊發現周強這個隊長處處幫着他,就試探着向他提提牛棚這邊經常有孩子過來搶東西。周強當時聽了,皺着眉頭看着他,好久沒說話。陳天齊也只當他不會答應自己,心裏有些失落。可後來一個星期後,陳天齊再到牛棚這邊來,聽說隊長已經向全村通知過了,讓村民們管好自己的孩子別讓他們到牛棚這邊來鬧事,要不然就是破壞集體的和諧與安定團結,要罰糧食的。

自從周強當了這個大隊長,村裏的分配明顯比以前更公平合理了,所以多數人都服他,對他的話也都百分百聽的,更何況還要罰糧食,所以都約束自己的孩子千萬別到牛棚這邊來。

後來,村裏人果然沒有孩子再過來搶東西了,牛棚這邊也安穩了下來。

兩人都對周強這個隊長很滿意。

正說着話,陳天齊背着一捆柴火過來了,說是特意給柳三妹撿的,柳三妹也沒客氣,直接收下了。陳元生一聽柳三妹需要柴火,忙把自己和爸爸從山上砍來的柴火送給她,柳三妹也在道謝之後收下了。

三個人又聊起小南山養的雞,得知大部分雞已經賣出去了,只剩下十幾只母雞還留着下蛋。

之前的雞和雞蛋全是陳天齊一個人銷售出去的,而且還按照柳三妹的喜好換了不少的珠寶,柳三妹詳細問明這些東西的來歷之後也放下了心,還好這些東西不是從那些幹部家屬區得來的,而是陳天齊自己在縣城兜售時換到的。

不過,他這麽莽撞的去兜售,一旦去錯了地兒也是一件麻煩事,等她和李三王四交易的時候讓他們給陳天齊方便一下,就說陳天齊是她的人,應該不會有人再為難他的。至于趙老六這人是認識陳天齊的,應該不會為難他。

不過,柳三妹還是叮囑他交易的時候一定要謹慎小心,千萬別被抓住了。陳天齊眨着桃花眼,笑咪咪地答應了。

陳元生在旁邊扁着嘴有些郁悶。不過,他年紀還小,根本不知道他心裏的不舒服到底從何而來,只知道自己在嫉妒陳天齊能搏柳三妹的歡心,卻也沒有多想。

半個小時後,柳三妹就背着一大捆的柴火回家了,陳天齊跟在她的後面,背上的柴火比柳三妹的還要多。

“這麽多應該夠一陣子了。”柳大姐笑着說。

柳三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笑着點點頭,“大姐,你和大姐夫吃飯了嗎?”

“吃完早飯了。”

柳三妹忙拉着她進屋說私房話,陳天齊見這架勢,就告辭了。

“小妹,天齊這孩子都快成你的跟班了。”柳大姐笑話柳三妹。

柳三妹樂呵呵的,倒也沒反駁。

“怎麽樣?我教你的有沒有效果?”柳三妹剛進屋就迫不及待地問。

柳大姐抿了抿嘴,十分忐忑不安,等她把門闩給插上,才小聲地說,“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我都照你的吩咐沒有對他娘言聽計從,事事嗆她。在那家,我簡單坐立難安。飯也沒吃幾口,一大早就過來了,就在來的路上,你大姐夫可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呢,你說,他是不是惱了我呀?”

柳三妹捂着嘴直樂,“大姐,大姐夫現在生氣有兩點。一是你與他父母做對。二是你是不個勤快的人。第一點呢,先不說,第二點好辦,等你明天到縣裏,表現的勤快點,把家裏收拾的幹幹淨淨的,東西整理的漂漂亮亮,整整齊齊的,再說點甜言蜜語,大姐夫他保證更愛你!

他現在越是沉默,以後就越是喜歡你!然後你再問他你昨天做得對不對?如果他沒有說不對,你以後就這麽辦,如果他說對,你以後就像他一樣做個孝子賢妻吧。反正不管哪一條,你們都能恩恩愛愛過一輩子,你就別擔心了!”

柳大姐臊得臉都紅了,有些不自在地推了她一把,“什麽愛不愛的,你可真敢說!才這麽點的孩子居然有這麽多的鬼主意!”說着,又點了點她的額頭,柳三妹捂着嘴,咯咯直笑。

兩人笑鬧了一下,柳大姐擔憂了一個早上都心情也放寬了不少。眉宇之間有種成熟女性的氣質。

柳三妹捂着嘴,暗樂!看來昨天晚上姐姐姐夫過得很幸福呀!

柳二姐看着大姐一臉幸福的表情,心裏一陣心酸。

想到昨晚回來時,王宇似乎對她很有好感的樣子。帶了一絲憧憬和期待,試探着問,“小妹,你說昨晚送我回來的那個人,咋樣?”

柳三妹愣了一下,原本她就存着想要把王宇推銷給柳二姐的想法,只是讓她意外的是柳二姐居然會主動詢問她的意思,要知道平時她為了和柳二姐處好關系,好心好意幫她出過不少主意,都被她輕易忽視了,弄得她都沒興致再幫她了。

現在,她還什麽都沒做呢,柳二姐就主動開口問她,心裏突然湧起一陣怪異感。她不動聲色的看着她,仔細想了想,“挺好的呀,是個當兵的吧?”

柳二姐驚喜的點點頭,忙不疊地說,“是當兵的。現在是連長。今年二十二歲。就住在王家村,家裏有三個兄弟,兩個姐姐,他排行老四。”這些全都是她昨晚聊天時套他話得到的信息。

柳大姐一臉驚訝的看着二妹,這才認識一天,王宇就把這些個人信息全告訴她了?柳三妹倒沒有意外,柳二姐現在是一種恨嫁的心态,只要是個城裏人,或是有本事的人,她都會列入備胎人選,反正她又沒有答應什麽,也不算吊着他們。

王宇雖然只是農村人,可他是個軍人,在這個年代軍人和工人都是很吃香的,柳三妹有着不解的問,“那你有沒有問過,他為啥到現在還沒有結婚吶?”

柳二姐抿抿嘴,笑着解釋,“他當着兵呢,這麽些年也沒回過家,自然也就沒有相看過姑娘,咋說親吶?”

柳三妹點點頭,平靜地反問她,“你覺得以你的性格适合當軍嫂嗎?”

柳二姐覺得小妹有些看不起她,頓時有些惱了,不客氣地反駁她,“我咋不适合了?”

柳三妹倒沒在意她的态度,她現在發現柳二姐典型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人,你對她态度好,她覺得你在害她,你要是對她态度惡劣,她反而會停下來認真思考你的話。這到底她就是沒安全感的一個人吶?都不敢随随便便相信別人給她的善意。

于是,柳三妹面無表情地木着一張臉,直言不諱地點出她的優缺點,“你長得漂亮,又有點小聰明。你喜歡花衣裳,喜歡過好日子,要是随軍的話,你肯定受不了那種苦,不随軍,你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到時候,別人用好話誘你,你鐵定能把自己的一輩子毀了。”別不相信,柳二姐絕對就是這種人。

柳二姐有點羞惱,只覺得小妹現在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了,不就是平時沒有聽她的話嗎?至于這麽埋汰她麽嗎?當下也有些不樂意了,“你咋能這麽說我?我還是不是你二姐!我想過好日子難道還錯了?你不想過好日子,你能幹那麽危險的營生?”

柳三妹抿着嘴,搖搖頭,嘆着氣,“想過好日子是沒錯!你就像林黛玉一樣,心比天高,命比紙簿。你先別急着反駁我。你想想,你談的那個武軍已經有大半年了吧,有結果了嗎?他願意娶你了嗎?他還不是在耍着你玩吶!就這樣你還舍不得分!這種貨色就該早甩早輕松,你還把他握在手裏當幹糧,你傻不傻呀你!”

在這年代,相看三天就結婚的男女,比比皆是,反而像柳二姐這樣處了大半年還沒把帶人回家來看看的鳳毛麟角,一看就有問題,偏偏她還省不得放手。

柳二姐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陰暗心思被柳三妹脆不及防地戳破,這種難堪和羞辱讓她瞬間失去了理智,氣極敗壞地沖着柳三妹大吼大叫,“小妹,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看不起我!只把大姐當親人,可你也管得太寬了吧?大姐嫁得那麽好,你居然挑撥她與公婆做對,你這安的是什麽心吶,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能幹呀,你當你是誰呀,你不過是個十三歲的毛孩子,你談過戀愛嗎?你懂得什麽叫感情嗎?你知道分手有多痛苦嗎?我不按你說的做,你就說我愛慕虛榮。你也太霸道了吧,你怎麽知道你做的一定是對的,我做的就是錯的呢?還有,你咋就知道王宇就是個好的呢?将來他要是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是不是還得找你算賬?”

柳三妹抿了抿嘴,涼涼地看着她。

她從六歲開始,父親就沒了,母親一年後也改嫁了,爺爺常常要出去幫人看風水,時常不在家,她很孤單,于是她常常去同學家玩,因為她每次上門從不空手,再加上她嘴甜,又會看人臉色,朋友有難題了,她也能積極幫着一起出出主意,久而久之她的小夥伴們都拿她當大姐大,有什麽煩心事都願意和分享,解決的問題多了,慢慢地就養成了她這種幹脆利落的性子。

柳二姐的對象,叫武軍,是她們毛紡廠裏的會計,她一次也沒見過,照理說,她不會有多大的意見,可是兩人已經處了大半年了,柳二姐卻依舊沒有帶回家給父母認識的意思,就知曉那男人一定是在玩弄她。可柳二姐多精明的人吶,再加上她也不像是陷入情網裏無可自拔的小女生,可她依舊不願與那人斷了,想知道是她的虛榮心在作祟!她今天戳破了她的陰暗面,她惱羞成怒沖她發火,柳三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不過,到底兩人相識這麽久了,再加上又是真的親姐妹,她也不能丢開她不管,可對柳二姐的咄咄逼人,她也惱火了,她勾了勾唇角,帶着點諷刺的眼神挑釁似地看着她,繼續挖苦她:“說實話,王宇人是挺好的,穩重又踏實,将來前途也不錯。可要讓他和你在一起,我都覺得他虧得慌!你除了長得比別人好看那麽一點點,你有哪一點比別人強?你是喜歡做家務啊?還是燒菜好吃啊?”

其實,柳三妹積極撮合王宇和柳二姐是有原因的。王宇的面相非常好,額頭飽滿,鼻頭有肉,眼睛有神,是福祿雙全之相。反觀柳二姐的面相,額頭窄,鼻梁微低,眉毛稀疏,眼尾帶淫,一看就是個福簿短命之相。而且随着她和武軍處對象,她發現柳二姐的命相越來越差,甚至隐約之中已經有寡婦相了。這種面相,她前世非常熟悉,熟悉到她整整看了好幾年。

前世,她爸爸得了癌症時,她媽媽就是這種面相,當時她年紀還小,根本不懂得有這種面相的人接下來的結局會有多慘。

後來,他爺爺執意讓她媽媽改嫁。她和媽媽跪在地上哭着求爺爺都沒能令他心軟改變主意。後來,爺爺終于找到一個男人,媽媽自知抗争不過爺爺,也不忍心帶着女兒到外面跟着她過苦日子,于是心灰意冷之下改嫁給了爺爺推薦的男人。不過,讓別人費解的是,爺爺卻對媽媽很好,送了許多嫁妝給她,而且也并不攔着媽媽一年兩回地來看她。甚至一住就住兩個多月,也并不急着趕人走。

後來,她長大了,她才明白,爺爺為什麽堅持讓媽媽改嫁。只因為他在贖罪!爸爸當初帶着媽媽回家,說要結婚的時候,爺爺看着媽媽的面相生得十分好,是長壽多子相,而她的爸爸卻是短命富貴相,正好相補。可日子久了,媽媽的面相卻越來越差,直至爸爸死了,她的面相直接變成寡婦相了。爺爺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于是不顧年幼的孫女沒人照顧,硬是讓不到三十歲的母親改了嫁。而後,又送了她許多嫁妝作為補償,就是為了讓她後爸能看得起她。

她後爸當時為了能生個孩子,一直在吃各種藥治療,可效果卻十分不明顯。他的妻子就為了這事,跟他離了婚。後來,他找人算命,他的朋友就推薦了名聲在外的爺爺。爺爺指着她媽媽對她後爸說,不用吃任何藥,你只有娶了她,你命裏才能有一子。

後爸看她媽媽長得好看,再加上他要子心切,也就将信将疑地同意了。結婚時,看到老爺子送了不少嫁妝給他媳婦,心裏那點疑窦又消散了不少。後來,結婚僅一年,媽媽就給後爸生了個兒子,喜得他整個人都樂瘋了。逢人就說爺爺神機妙算。是他的大恩人!

她後爸因為有了兒子,生活似乎有了盼頭,事業上也不再像以前那種得過且過的心态了,反而一門心思想給兒子掙份大家業,于是後來,在他的不停奮鬥下,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且為了答謝爺爺的恩情,還時不時地透露些商機給爺爺,帶着爺爺一起發財。

她當初還問爺爺,為何要讓媽媽嫁給後爸。爺爺說,他後爸的面相是長命富貴之相,但卻有一點不足那就是子嗣艱難,而她媽媽那時的面相卻剛好相反。兩人若是能結為夫妻,剛好可以互補。

柳二姐現在的面相和當初她的媽媽是那麽的相似,明明她穿過來剛遇到她的時候,她雖然也是短命相,卻絕對可以活到四十歲的,可這短短不到兩年時間,她的面相居然快成寡婦相了,不用說,造成她成為這種面相的只能是那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武軍了。她心裏急得不行,一直在幫柳二姐找到合适之人,沒想到還真的讓她遇到了。她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

她昨天看到王宇的時候就已經向王宏林側面打聽過王宇的家庭,職業和性格等方面,得到的結論就是王宇的面相與她後爸很類似。

王宇和柳二姐這兩人如果結為夫妻,柳二姐的命相說不定也在王宇的影響下變好,夫妻本就是一體,能得其福祿再正常不過。

但柳二姐的性格太過于別扭,你要是一味的向她推銷,她根本不會上心,再加上她還有一個已經處了大半年的對象,更加不可能聽她的了,所以,只能反其道行之,激怒她,戳破她的癡心妄想,她才會停下來好好的想想。

柳二姐氣得哇哇直叫,“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你說這話也太傷人了!我是你的親二姐,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柳三妹無視她的怒火,繼續拿話擠兌她,“我為你好我才直說的,要是別人,我鐵定會說,柳婷梅你是村裏一枝花,你和那武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別說是嫁進縣城了,你嫁進北京都虧得慌!你該當主!席夫人才對得起你的這張如花似玉的臉!”

柳二姐被她這翻話擠兌地羞愧欲死,片刻之後,捂着臉大哭。

柳大姐看二妹無地自容,痛哭流涕的樣子,又覺得她十分可憐,忙呵斥小妹一聲,“小妹,你就少說兩句吧。”

柳三妹吐了吐舌頭,扭着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反而轉過身向柳大姐讨要她的結婚證看,說實話,她對這個時代的東西都特別好奇,總想着回去以後,一定要把這段穿越經歷用筆寫下來,以便将來能夠回憶。

這時代的結婚證不像後世那樣只有一頁,這個本本,柳三妹看着更像大學畢業時發的證書。封面上方有顆紅色五角星,牽帶出一鏡框圖案,居然是粉紅色的底,內印有毛澤東語錄,“我們應該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全心全意地為中國人民服務!”

扉頁在框內印着:“最高指示: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來了……我們的幹部要關心每一個戰士,一切革命隊伍的人都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

打開封面,第一頁是一個放着光芒的毛澤東頭像,下面是林彪手書的:“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

再下一頁是結婚證的正文,王宏林和柳招娣自願結婚,經審查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關于結婚的規定,發給此證,下面是登記時間。

值得注意的是,結婚證書的封底還有兩條毛主席語錄:“我們作計劃、辦事、想問題,都要從我國有六億人口這一點出發,千萬不要忘記這一點。”“要使我國富強起來,需要幾十年艱苦奮鬥的時間,其中包括執行厲行節約、反對浪費這樣一個勤儉建國的方針。”

這結婚證在柳三妹看來很有收藏價值,她把證書遞給柳大姐,小聲囑托,“好好收着”

柳大姐笑着白了她一眼,“這還用說!”

收好了,又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本子,遞給柳三妹看。

“這是新婚夫妻手冊!”柳三妹有些詫異,翻開一看,第一頁上半身是紅彤彤的嵌框大號字──“毛主席語錄——要鬥私批修!”

再往後翻,記不住是第幾頁,只見上寫:“革命夫妻在新婚之夜,要先團結,後緊張,本着循序漸進,由淺入深的原則。尤其是男同志在一開始時,要特別注意謙虛,謹慎,戒驕,戒躁,關心和愛護革命女同志。”

再下一頁接着寫到:“革命夫妻每一次不宜将運動深入持久地進行下去,以免影響休息。要保持充分的睡眠,以便第二天能以飽滿的激情投入到火熱的革命工作中去。”

柳三妹看了直樂,尤其是‘由淺入深’,‘不宜将運動深入持久地進行下去’這種意有所指的字眼,她就哈哈大樂,擠眉弄眼地指着給柳大姐看,柳大姐臉紅得像火燒了一樣,見小妹笑得這麽大聲,立刻惱羞成怒地推了她一把,柳三妹順着她的力道倒在床上,捂着肚子繼續樂。弄到最後,柳大姐也拿她沒轍了。

柳二姐哭了好一會兒,見兩個只顧着打打鬧鬧聊天說話,心裏沒趣極了。擡起頭來,眼睛都哭腫了。

見她起來了,不再哭鼻子了,柳大姐對柳三妹使了個眼色,招呼她一起看,柳二姐借着這梯子,也不好擺臉色了。柳三妹也就不再說啥了。

三姐妹一直待到下午三點多鐘,柳大姐才回家。

兩人一起騎着自行車,王宏林皺着眉問柳大姐,“早上你們在屋裏吵啥呢?怕你們尴尬我都沒好意思過去勸勸。”他當時在正屋聽到有吵鬧聲,就想過去勸勸的,可老丈人拉着他不讓去,說姐妹之間吵吵鬧鬧玩的,不會真打起來,過一會兒自然就好了。他當時還挺擔憂的,哪成想,吃飯的時候,三姐妹又是親親密密的,一點也不像大吵過後的模樣,他才是真的相信了。随即又想到,怎麽他們家的人就不是這樣呢,父母兩人要是吵架,他們家的戰火得延續一個禮拜,這期間,做為兒女的他們都得跟着遭殃,除了大哥。

柳大姐吱吱唔唔的有些尴尬,“也沒啥,就是二妹和三妹吵起來了,我在旁邊勸着。”

王宏林放心了,他最滿意的就是柳大姐的性子,和婉溫順,要是真的是那種咋咋呼呼的性子,他恐怕真受不住。女人嘛,還是要溫柔些才能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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