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晚上十點多，餘初夏從實驗室大樓出來，深秋的風迎面而來，不遠處的校園大道停着熟悉的銀灰色路虎。
那處正好有個路燈，顧淮沐站在路燈下，掐着時間算餘初夏下來的時間，她張開雙手快步向餘初夏走來。
餘初夏也不自覺加快腳步。
被她摟進懷裏才發現她身上有點冰涼。
深秋晝夜溫差大，寒風中站一會兒人就凍僵了。
她微涼的手握着餘初夏暖暖的手，餘初夏成了被取暖的人。
餘初夏：“這麽冷，怎麽不在車上等我。”
顧淮沐握着她的手孩子氣十足的搖了搖：“想早點見到你，幾秒也好。”
餘初夏嗤笑：“肉麻，趕緊上車吧。”
上車之後，餘初夏扯過安全帶，顧淮沐伸手幫她拉過扣好。
餘初夏看着她：“你不對勁啊，顧淮沐。”
顧淮沐：“體貼也不對勁？”
餘初夏看她裝傻：“愛說不說。”
吐槽一句之後拿出手機回複信息。
顧淮沐沒打擾她，啓動車子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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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沐的腦海裏一直重複着顧太太的話。
在她慶幸餘初夏沒有找上門的那些日子裏，餘初夏曾經不止一次來找過她。
“在想什麽，那麽出神？”餘初夏突然問道。
顧淮沐回過神：“沒什麽，在想公司的事。”
餘初夏哦了一聲，說：“今晚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顧淮沐愣了一下，看她臉色有點冷，不明所以的問：“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餘初夏：“沒什麽，就突然有點喪，不想應付你。”
顧淮沐嬉鬧着說：“那我應付你呗，你要是想靜靜，我就待在你身邊，保證不說一句話。”
餘初夏看了她一眼：“不用，你出現在我的視野裏只會讓我更煩。”
顧淮沐嬉皮笑臉的說：“那我今晚睡大廳？你什麽時候心情好了，走幾步就能看到我。”
餘初夏被她死皮賴臉氣到了，說：“都說不想見到你，你怎麽非要死賴着不走，有意思嗎？”
她在鬧，氣頭上，顧淮沐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火上澆油，幹脆閉嘴不說話。
看她不說話，餘初夏的火一下子冒了起來，喊：“停車，我自己打車回去。”
顧淮沐不知道她的火從哪裏來，看她氣沖沖的模樣，頭疼的安撫道：“總共也沒幾分鐘路程了，如果你想不見到我，我送你回去就走好不好。”
“不好。”餘初夏突然有點歇斯底裏的喊着。
她的聲音尖銳得有點刺耳，顧淮沐擔心她失控，趕緊靠邊停。
車停穩，餘初夏就迫不及待的解開安全帶下車。
顧淮沐擔心她出事，下車跟她在身後。
餘初夏快步往前走了幾步，用力的一跺腳，回頭。
顧淮沐笑了笑。
餘初夏走過來，伸手：“車鑰匙。”
顧淮沐乖乖遞上，餘初夏看着她，問：“顧淮沐，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像神經病？”
顧淮沐搖頭：“你在生氣，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大可能是因為我。”
餘初夏冷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這是誇她嗎？顧淮沐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求和：“能跟我說說嗎？”
餘初夏怒瞪她：“不能，自己想去。”
顧淮沐不說話，餘初夏上車，顧淮沐跟着上去。
餘初夏沒好氣的說：“都說不想見到你，給我滾下去。”
顧淮沐乖乖的下去。
餘初夏啓動車子絕塵而去。
等後視鏡裏再也看不到顧淮沐的身影，餘初夏的臉色慢慢冷了下來，全然沒有剛剛憤怒或者生氣的模樣。
車子排隊進酒店，她才看到顧淮沐的手機落在車上。
她拿過手機，手機亮起屏保，那是一張她趴在桌子上休息的背影，大概是周末兩個人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她偷拍的。
如果是八年前，兩個人還在一起的時候，她看到這個屏保大概會欣喜、幸福，覺得自己被她放在心上。
再看到她只覺得諷刺。
顧淮沐自以為是的深情讓她覺得惡心。
八年前，突然冒出來對她展開瘋狂的追求，在她深陷的時候又突然消失。
八年後，短短幾天的相處，愛她嘛？
明明知道她不可信，她卻依舊忍不住會心軟。
她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前面的車已經離開，後面的車子催促她。
她深吸一口氣，在停車場掉了個頭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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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沐雙手插在兜裏從馬路的人行道向酒店慢慢走去。
這幾天的跟餘初夏的相處總會讓她很恍惚，一切都像是陽光下的泡泡，很美麗，都不用戳，過不了多久就會破。
兩個人重逢之後，她們都會下意識回避八年前的事。
八年前的事是一個傷疤，看似愈合了，但實際不過是結了一層自欺欺人的痂，哪怕輕輕的撕扯都會鮮血淋漓。
越是接觸得多，相處得久，顧淮沐的心就越是惶恐和不安。
她不能告訴餘初夏自己跟她分手的真相，也不能讓餘初夏知道她曾經只是她得不到董月月而一時輕狂掰彎的替身。
有時候，餘初夏會下意識跟她用只言片語說起八年裏的事，她總是說得平淡，像是闡述別人的故事一般。
故事的另外一個主人公顧淮沐總是聽得心如刀割。
對餘初夏的愧疚，對自己卑劣行為的不齒就像是一把刀，餘初夏每說一次，這把刀就會往她心上劃一刀。
知道餘初夏曾經出現過在自己身邊，那這次跟餘初夏的重逢，是刻意還是‘巧合’也就不言而喻。
她并不憤怒餘初夏的刻意，她是心疼餘初夏。
真是個傻姑娘，怎麽偏偏對她這個人渣念念不忘呢。
八年過去了，還為了她處心積慮的。
她越是想，就越是心疼得繼續要窒息。
終于，她窒息得要走不動了，顧不得髒和冷坐在一邊的水泥墩子上，悠長的嘆着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腳步聲，她擡頭看到餘初夏。
餘初夏把車鑰匙丢給她，顧淮沐接過，順便拉着她的袖子。
“初夏，你有什麽夢想嗎？”
那時候，顧淮沐不想繼續讀博，很快就面臨就業，不管是導師還是家裏都給了她很多出路，選擇多了，反倒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她記得自己也問過餘初夏這個問題。
年少時的餘初夏眸子裏仿佛耀安的星辰一般明亮，她說：“夢想啊，還沒想好，想好再告訴你。”
但是她還沒有想好她們就匆匆分手。
這次，餘初夏可以告訴她了。
“我希望我可以忘記你，放下過去。”
“但是好像說出口的願望，一向都是不能實現的。”
顧淮沐的眼淚終于繃不住，邊哭邊笑的輕聲說道：“以前罵你傻，沒想到你現在也還在傻。”
餘初夏看了她一眼，轉身，沒有回頭的揮了揮手：“傻子不跟你玩了。”
顧淮沐呆坐着，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