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顧淮沐不敢置信的看着朋友老高給她發的餘初夏的資料。
不光是初中，甚至高中餘初夏也跟她是同一個學校。
資料裏有餘初夏初中跟高中時的照片，照片裏的初夏剪着齊耳的短發，看着很是含蓄乖巧，跟她印象中在大學初見時那個帶着熒光假發明亮張揚的模樣完全就是不一樣的兩個人。
顧淮沐一開始就心思不單純，下意識的不想說太多關于自己的事，餘初夏也很少說家人的事，她家在海市，說話也沒有粵市這邊的口音，顧淮沐就以為她是海市本地人，沒想到餘初夏跟她居然跟她初中高中在一個學校。
顧淮沐腦子裏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思緒，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把車子開到了餘初夏家樓下。
自從在酒吧偶然碰見餘初夏之後，她不上班的時候就會去餘初夏家附近遠遠的跟着她，餘初夏似乎在休假，這幾天出門都是推着老太太在周邊散步。
等她們回去之後，顧淮沐把車子停在餘初夏家樓下，直到看到她家燈全滅了，她才離開。
她過去33年的人生裏自問過得挺問心無愧的，偏偏在餘初夏這裏，她渣得無地自容。
如果不是她們之間還有個餘小魚，她真不配出現在餘初夏面前。
想到餘小魚，她跟了餘初夏幾天也沒看到餘小魚，餘初夏之前說過餘小魚一直是她母親在照顧，所以現在是送回去了嗎？
以餘初夏的性子，大概以後也不會讓她再見到餘小魚了吧。
她拿出手機，點開相冊，裏面有她在海市跟餘小魚還有餘初夏一家三口那幾天她拍的照片。
每次她想到餘初夏就會點開這些照片，看着曾經的美好，她就會唾棄自己，如果在知道自己錯認董月月的事情時她沒有逃避，也許餘初夏現在早就帶着餘小魚來粵市定居，她們一家三口會如她曾經憧憬過的那樣，住在重新裝修過的房子裏，算一下時間，還有兩個月餘小魚就該上幼兒園了。
坐得太久，肢體有點發麻，她把座位打平，擡頭看着餘初夏家裏還在亮着的燈，想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傷害餘初夏，心裏酸楚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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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沐是被敲手機震動的聲音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在車裏時睡時醒的一待就待到天亮。
拿起手機看到來電的人是餘初夏，她忙不疊坐起來正了正嗓子之後按下接聽。
餘初夏：“我有事去一趟西郊，早上不好打車，我記得你公司也是那個方向，送我一程？”
餘初夏現在住的地方是老城區，道路窄，早高峰都會堵車，很多司機不願意接這裏的單子。
顧淮沐把頭伸出窗外，看到餘初夏穿着睡衣站在二樓的陽臺，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她忙不疊的點頭：“好。”
“我去換衣服，十分鐘後見。”
挂了電話之後，顧淮沐趕緊從後尾箱找出自己簡易洗漱用品收拾了一下自己，幸好她之前經常露營，這些東西後備箱都有。
不多不少十分鐘，餘初夏下樓，顧淮沐站在車子旁邊等她。
餘初夏今天身穿一套黑色的休閑西裝，踩着細細的高跟鞋，她走到顧淮沐面前，自然光下，顧淮沐這才發現她淡淡的妝容下帶着蒼白病态。
顧淮沐想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又怕餘初夏覺得她多管閑事，只能壓下心裏的擔憂，問：“去哪裏？”
餘初夏：“西山墓園，你不用送我過去，等出了這一片找個好打車的地方放下我就行。”
這才早上七點半，哪怕高峰期過去西山墓園一個半小時也才九點，顧淮沐一愣：“這麽早掃墓？”
餘初夏嗯了一聲，打開副駕的門上車。
顧淮沐跟着上車出發，餘初夏一直低頭看着手機，顧淮沐時不時通過後視鏡看她。
車子開出老城區的時候，餘初夏的手機打進來一個電話。
車子裏很安靜，所以顧淮沐能聽到對方打電話過來是因為餘小魚好像吃錯什麽東西過敏了，現在全身起了疹子還發燒。
聽到餘小魚的事兒，顧淮沐的心下意識的提了起來，心裏有點慌亂的把車子看到路邊停了下來。
餘初夏看了她一眼，耐心的聽電話那頭的人說完餘小魚的情況之後，淡淡的說：“我知道了，你們處理就好。。”
說完她就挂了電話解開安全帶要下車：“就在這裏放下我吧。”
顧淮沐趕緊拉着她：“初夏，小魚她……”
餘初夏：“顧淮沐，你只是一個曾經在她身邊待過幾天的路人而已，你走之後沒幾天她就忘了你的存在。”
顧淮沐心裏一痛：“可是我忘不了她，初夏，哪怕我們只相處幾天，她也是我的女兒，不管我們能不能在一起，這都是事實。”
餘初夏實在不想跟她争辯，想要掙脫開她的手，顧淮沐抓着不放手，這一掙紮，她的手腕居然輕易的就淤青一片。
顧淮沐被吓到了，趕忙放開，她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讓餘初夏受傷：“初夏，我不是故意的。”
“我送你去醫院。”顧淮沐努力壓下心裏的恐慌和身體的顫抖，她不是傻子，她很清楚自己剛剛的力氣，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淤青一片，餘初夏的身體肯定出了什麽問題。
餘初夏活動了一下手腕，說：“不用了。”
顧淮沐很想繼續維持平靜，但是看到餘初夏手腕的淤青，她的下唇微微顫抖，語帶哀求的看向餘初夏：“初夏。”
餘初夏轉過頭看着窗外，兩個人的視線在後視鏡交彙，餘初夏平靜的說：“顧淮沐，也許我從來沒有看清你是什麽樣的人。”
“既然選擇了逃避，為什麽又要出現在我面前。說了不打擾我的生活，為什麽又接連幾天蹲在我家樓下。”
“明明以前挺灑脫的一個人，怎麽年紀越大越婆婆媽媽了。”
顧淮沐的眼淚滑落，趕緊擦掉：“初夏，我只是……”
“只是我必須為你的後悔買單嗎？”
說完，她低頭自嘲的笑了笑：“顧淮沐，我本來覺得那次之後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但是你既然你不放手，那麽，你就來我身邊吧，總不能老是讓我一個人難受吧。”
明明她同意了自己留在她身邊，顧淮沐卻覺得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掐着她的心髒。
“初夏。”
餘初夏重新扣好安全帶，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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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路程餘初夏沒再說一句話，顧淮沐不敢開口，她怕問了，答案并不是她能承受的。
一個小時後，車子到了西山墓園，餘初夏去的墓地銷售中心。
銷售給她看了圖紙，餘初夏挑了一個最高的位置，她說想去實地看看，銷售看着她細細的高跟鞋，委婉提醒她看中的這個位置下了車之後要走挺遠的，而且都是臺階。
顧淮沐拉着她的手：“我車上有備用的鞋子，我去給你拿。”
餘初夏搖頭：“高跟鞋穿習慣了。”
銷售開着電瓶車帶着她跟顧淮沐過去，到山腳下的時候，銷售接到電話，讓她們自己上去看，墓地上面都有編號，有問題再給他打電話。
餘初夏踩着細細的高跟鞋慢慢往上走，只是她體力不太好，沒走多久，額頭就浮着薄薄的汗，微微喘着氣，唇色更是蒼白。
看她虛弱的模樣，顧淮沐不知所措的伸手扶着她，餘初夏沒有拒絕，借着她的攙扶撐着膝蓋喘着氣休息。
等她平複了，顧淮沐說：“我背你上去。”
餘初夏嗤笑：“怎麽，拍偶像劇呢？”
顧淮沐拿了張紙巾遞給她：“你的妝容全部都糊了。”
餘初夏趕緊從包裏拿出化妝鏡給自己補妝，等她補好妝，顧淮沐在她面前蹲下：“走吧。”
這次餘初夏沒再拒絕，等餘初夏真的趴在她背後的時候，顧淮沐才發現她比幾個月前輕了很多。
她趴在她背後，肋骨膈着她的脊柱。
顧淮沐深吸一口氣背着她慢慢往上走，好一會兒才讓情緒平複下來，問：“初夏，你是來給家裏人挑墓地嗎？”
她想起她一直推着的那個老婦人，她在努力說服自己，也許餘初夏的疲憊跟照顧一個病人有關。
餘初夏：“嗯。”
聽到她的話，顧淮沐心裏閃過一絲放松後的僥幸，但是看到她的手腕，稍微放松的心又提了起來。
“初夏，你的手……”
餘初夏：“顧淮沐，負重爬山又開口說話，你不喘嗎？”
顧淮沐雖然平日裏有健身的習慣，但是背着八十斤的餘初夏爬臺階還是會吃力，既然餘初夏不願意說，她也沒再追問，專心背着她往上走。
等走到山頂的時候，顧淮沐已經累得大汗淋漓。
餘初夏按着編號找到看好的那個墓地。
這是西山墓園最高的位置，在這裏可以看到山下郁郁蔥蔥的山林，早上的陽光暖暖的灑落在地上，偶爾有風撫動這餘初夏的發絲。
餘初夏站在墓地的前面，轉過頭看一旁還在微微喘着氣的顧淮沐。
剛好有電話打過來，顧淮沐正要接聽，就聽到餘初夏悠悠的說。
“顧淮沐，歡迎你來圍觀我的死亡。”
啪……顧淮沐的手機從手裏滑落重重的摔在石板上，屏幕瞬間出現無數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