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青陵上柏

青青陵上柏

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鬥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

驅車策驽馬，游戲宛與洛。

洛中何郁郁，冠帶自相索。

長衢羅夾巷，王侯多第宅。

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餘尺。

極宴娛心意，戚戚何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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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陵少年游俠，四處游歷，中平六年，終于回到洛陽。

宮裏的風雲于尋常百姓而言還是太過遙遠，大家日子照舊過。

朋友邀了自己宴飲小聚，時辰快到了，高陵行色匆匆，從小苑門的洛河邊上路過，被一個小少年撞進懷裏。

那少年羸弱不堪卻又氣度不凡，高陵只當是哪家的公子出門游玩，一時走散。

待問時，少年人躲躲閃閃，避而不答。

高陵為人随和，人家不說，自己也不再問了。

擔心少年人迷路遭遇歹人，還是多問了一句，要不要随自己一道？

少年人睜着大眼睛，呆呆地點頭。

高陵攜了人一同赴宴，只說是本家的弟弟。

宴飲娛樂最是拉近距離，兩人性情相投，不意竟引為知交。

少年人猶豫一番，說自己名叫柳卞。

柳嗎？高陵想了想洛陽的柳姓人家，琢磨一會兒把人送回去。

宴飲尚未過半，柳卞急着要走，高陵離席相送，仍然送到小苑門外，早有幾個面皮白淨身形瘦弱的男子等在那裏，看見柳卞回來，急急迎上來，抓了人就走。

那手爪枯枝一般，箍着柳卞纖細的腕子，高陵看着都替他疼，想要攔，卻被柳卞回頭看住，對他輕輕搖頭。

遲疑了一會兒，柳卞就被拉扯着隐入夜色了。

這沒頭沒腦的……想追究也不知道從哪裏追究起。

又過了一陣，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的差不多都是同樣的事。

靈帝崩後，立了少帝，十常侍作亂，脅迫少帝離宮，董卓帶兵入京，廢黜少帝為弘農王……

少帝……高陵愣住，之前不曾往這裏想，現在才察覺，那日面皮白淨的幾個男子，想必就是宮裏的常侍了……

弘農王麽，那他現在在哪裏？

初平元年，郎中令獻毒酒，弘農王與世長辭。

消息傳來時，高陵遠在新鄭，手中握着酒杯愣神，忽聽得身後傳來少年一聲呼喊，“高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