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憑什麽啊
憑什麽啊
“行了行了，我就知道我一說言恒你們就要有這個反應。”專業課老師一臉“我懂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繼續說：“自從他來臨城大學之後，只要我提言恒就沒有不知道的。”
“言歸正傳，”專業課老師沒再給他們八卦的機會，說：“言恒來我們系上過幾次課，我見過他寫的旅游線路規劃的作業，和孟行這個模式差不多。”
“出出入門來說，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對于你們這些旅游專業生來說，還差太多了。”
他們專業課老師是個很嚴肅的老師，但是對作業和學習的要求特別多，光是說這個他就講了一整節課。
孟行本來是很認真的在聽講的，到了後面都開始昏昏欲睡。
只是孟行的昏昏欲睡很有水平，其他同學睡覺是真睡，他睡覺是還留一只耳朵在外面，于是老師随機提問了兩個問題，他還真的都答上來了。
晚上被隔壁班上課的韓楊拽着一起出去吃了頓飯，聽韓楊吐槽了一晚上自己的老師。
第一節課全是自己在講，第二節課昏昏欲睡的孟行沉默不言。
他連應該怎麽吐槽自己老師都不知道。
“我給你說個很搞笑的事情，”韓楊吐槽完自己老師，又神神秘秘開口：“最近不是在讓各個班填個人信息的表格嘛？我今天收到了一份表，上面的政治面貌，他寫的是——少先隊員。”
孟行突然擡頭，眼裏是藏不住的震驚：“……是個人才。”
韓楊笑的前仰後合，緩了會兒才說：“誰說不是呢，我拿着表去問他為什麽這麽寫，他說他舍友說的，但是他的三個舍友都寫的‘群衆’。”
孟行：“……好厲害，他一個人孤立三個。”
韓楊一愣，反應過來又開始哈哈大笑：“卧槽你好會！神他媽的一個人孤立三個。”
孟行無奈一笑，一雙桃花眼裏滿是無辜：“不是嗎？”
韓楊順着他的話迅速點頭：“是是是，太是了！”
“你就慣着他吧。”
聽到聲音，孟行和韓楊同時看過去，是有晚課姍姍來遲的鄭徐。
鄭徐拉開孟行旁邊的椅子坐下，服務員過來問他吃什麽，鄭徐随口答道：“和他們倆一樣就行。”
孟行和韓楊早來半個小時，早就吃完飯了，就是在這裏等鄭徐。
韓楊笑着開口：“他說的确實沒什麽問題啊。”
鄭徐把手機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認真看着韓楊：“你說這句話你自己良心過得去嗎？”
“呃……”韓楊還沒說話，孟行就伸手給鄭徐來了個鎖喉，“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鄭徐掙紮了兩分鐘，孟行才把他放開，鄭徐揉了揉自己脖子，嘀咕道：“真玩不起。”
孟行：“……請你閉嘴。”
“我們有一節課老師近一段時間有事，你們知道是誰給我們上課嗎？”
孟行好奇：“誰啊？”
韓楊沒賣關子，脫口而出：“言恒學長！”
孟行怔了怔：“……他現在都已經能給你們代課了？”
“那必然啊！”韓楊點頭，眼裏滿是看得見的佩服：“我們那個課相關的內容，言恒學長拿來參加過國賽，金獎。”
“聽沈熙然學長說，言恒學長讀大二的時候就經常幫老師去給老師代課了的。”
“他是大一就保研了？”孟行有點意外，但是問完了又覺得意料之中。
韓楊：“是啊，大一就拿到專業相關國賽金獎了，他不保研誰保研？”
孟行聳聳肩：“難怪他這幾年能各個專業去蹭課。”
“我記得你們旅游系有導游大賽也可以？學校初賽十一月份，你不去試試？”鄭徐突然開口。
“你怎麽知道？”孟行蹙眉：“我這個旅游管理專業的都不知道這事兒。”
鄭徐：“高考狀元說的啊。”
孟行比剛剛更懵了，“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鄭徐剛開了個口就被韓楊打斷了：“這你就不懂了吧，每年的高考狀元，不光是學校裏同學的話題中心，更是老師們的話題中心。”
在孟行和鄭徐非常非常疑惑的目光中，韓楊繼續解釋：“高考狀元本來就是老師的心頭寶，他們學習好，又願意學。”
“而且高中到大學這個過程是非常迷茫的，有些狀元選專業也都是聽別人說，後來發現自己并不喜歡這個專業。”
“于是各個學院各個系的老師就會在高考狀元剛進校的時候，就抛來各種大賽的橄榄枝任狀元選，他選的不一定是他所在專業的，可能單純他喜歡，然後通過這個非專業的比賽拿了國獎，回來保研，本科也可以轉專業，所以這樣就是他選了哪個系哪個系賺了。”
韓楊幾分鐘給他們解釋的清清楚楚的，聽的孟行和鄭徐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鄭徐還在愣神的時候，孟行突然很小聲的開口：“原來高考狀元有這麽多福利啊……”
後面聲音越來越小，韓楊和鄭徐突然反應過來，如果不是裴照清這匹黑馬突然竄出來，高考狀元本該是孟行的。
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孟行的肩膀，孟行轉頭去看，是言恒。
言恒剛結束今天的實驗，出來吃飯，剛好就聽到他們幾個人在聊這個話題。
孟行很冷靜也很樂觀，就算是本該屬于他的高考狀元在最後被拿走，他也能笑着說：“是裴照清太厲害了。”
但是言恒和孟行相處的最久，他知道孟行其實不是。
孟行桌子上有一個相框，裏面好像是他高三大模考考了省第一，教育局統一拍的，而且一看就是從那種什麽光榮榜上扣下來的。
在相框的邊邊還放着兩張小便條，一個是省狀元裴照清的高考成績，一個是孟行自己的高考成績。
言恒還記得大一和溫以葵一起去京城參加決賽的時候，和溫以葵閑聊起來初中高中時的事情。
溫以葵說：“其實有時候那種很突然的失去才更讓人難以接受，我讀初中的時候成績其實很差……呃，至少初一初二那兩年很差，算得上倒數。”
“初三突然開了竅，拼命學習，成績從全年級倒數，到了前200，再到前100，再到前50，到前十，我只用了一年。初三大模考，我是全市第七。”
“其實如果就這樣，那我樂得接受，也能誇贊自己這一年的努力。”
“可是偏偏，中考成績出來，我考了692，市狀元考了692.5。”溫以葵嘆了口氣：“我知道這個成績的瞬間，我就知道我後面高中三年都很難坦然這件事，就是沒有任何人說我任何一句不對，我也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這道坎。”
“世上無難事，不怕有心人，就怕自己心裏有道坎。這是任何人都很難勸服得了你的……尤其是在所有優質資源都傾向那個人的時候，你會無數次的懊悔——那本該是屬于我的。”
所以言恒在偶然看到孟行那個相框的時候就知道，現在的他就像高中的溫以葵，他甚至比溫以葵更難接受——因為那本該是他唾手可得的東西。
剛剛韓楊說的那些，言恒比誰都清楚，因為他就是他們那一級的高考狀元，不管是高考志願，還是大學期間，他都是那個優質資源的獲得者。
真的應了那句話“條條大路通羅馬，偏偏他本來就生在羅馬。”
就像人人都知道“世界之最”，世界之最從來不會去看第二三四一樣，言恒也不會去在意第二三四名怎麽樣，只要自己該有的擁有了就可以了。
只是從來沒有像這一瞬間一樣，讓言恒難受的窒息。
和他一樣，那個什麽優質資源都任君挑選的裴照清，可能連孟行叫什麽都不知道。
第一次，言恒在心裏覺得不公平——憑什麽啊。
孟行斂了斂眸子，掃去了眼裏的情緒，伸手拉開另一邊的椅子，和言恒說：“坐。”
言恒低頭很深的看了他一眼，走到旁邊坐下。
後面他們幾個人都很安靜，韓楊看得出來言恒和孟行興致都不高，自覺地沒再開口。
之後一段時間言恒都很忙，早出晚歸的，孟行也要上課，兩個人能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是半個月之後，言恒突然給孟行發了一份文件。
孟行疑惑着打開，是一份比賽的列表。裏面林林總總有兩三百個比賽——各個專業的都有。
言恒還單獨給他發了句話：
【言恒】：這些都是我們學校會組織參加的比賽，有學校自己的比賽，也有市賽國賽，我給你發的這些都是每年都會舉辦的，或者定期舉辦的，後面都有舉辦日期和相關老師及聯系方式。
孟行看着那份文件，一時間連自己應該說點什麽都忘了。
言恒打開對話框想輸入點什麽，只是還沒等他敲鍵盤，言恒又發過來一句話：
【言恒】：都是我自己整理的，獨一份。
看到這句話，孟行突然笑了，笑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打字：
【孟行】：言恒學長是在給我開後門嗎？
【言恒】：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