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得力助手
得力助手
與此同時，臨城大學物理實驗樓。
沈熙然眼睜睜的看着言恒給孟行發過去的那兩個字，下巴差點從臉上脫落下來。
“不是，你這段時間找了那麽多人，覺都沒怎麽睡，忙了這麽久，就為了給孟行整理這個？”
言恒關了和孟行的聊天框，不動聲色的打開物理實驗分析文檔，一邊敲一邊開口：“有問題？”
“問題大了好嗎！”沈熙然有點懷疑自己的聽力：“你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你自己不清楚嗎？”
言恒敲鍵盤的手頓了頓，像是随口問沈熙然：“我是什麽樣的人？”
“蛙趣！你竟然對自己的認知這麽不清晰！”沈熙然坐在旁邊桌子上，伸出手細數：“最煩欠人情，事情能自己做的絕對不喊第二個人；最煩在人際交往和聊天上浪費時間；平常食堂、實驗室、寝室三點一線，絕對不會浪費時間去做別的事。”
言恒聽完，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反問道：“我現在不是這樣嗎？”
“不是！絕對不是！”沈熙然臉上表情像是見了鬼，伸出手繼續數：“你竟然為了整理這麽一個比賽的表，把你微信列表裏所有聯系人都聯系了一遍！你想想，就算是每個人聊天都只有三四分鐘，你有四百多個好友啊！！你甚至為了去拿比賽相關的材料，和人外面約飯！！！”
沈熙然太激動了，連面前的人敲鍵盤的聲音慢了都沒有注意到，言恒盯着自己的電腦屏幕出神，原來有這麽多異常存在嗎？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呢？
因為他是舍友？
因為他是學弟？
因為他對待作業的認真？
因為他那天那個失落至極的表情？
因為他桌子上那張照片和那兩張成績單？
因為他伶牙俐齒剛來學校見第一面就讓言恒記住了？
……
言恒很輕的搖搖頭，嘆了口氣，這個問題無解。
起碼在現在是。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溫暖了，孟行的出現太突然，他這個人太好了。
但是這件事，言恒現在還沒有意料到。
感情世界的缺失對他來說是遺憾，曾經是，現在也是。
“周易。”
“周易？”
沈熙然注意到言恒的走神，喊了他兩聲，言恒沒理他。
沈熙然提高了音量：“言恒！”
言恒蹙眉，轉頭看他：“幹什麽？”
沈熙然聳聳肩，無奈開口：“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屏幕右下角微信小圖标又開始閃，言恒點開看了眼。
是孟行回複的：
【孟行】：感謝言恒學長！
【孟行】：非常非常感謝！
【孟行】：好人一生平安！
言恒很輕的笑了笑，輕到連他自己都沒注意，之後像獻寶一樣開口：“因為他值得。”
這句話，是和此刻在他面前的沈熙然說的，也是和在屏幕那頭的孟行說的。
“卧槽卧槽卧槽！你說啥？”沈熙然從桌子上跳下來，非常誇張的伸手探了探言恒的額頭：“你說誰值得？”
“卧槽他值得我就不值得了嗎？”沈熙然佯裝抓狂，其實他不敢真的狂，他怕言恒揍他：“我跟在你身邊兢兢業業四年之久，你現在因為一個剛認識兩個月的小孩，和我說這個？”
“周易你變了！周易你變得我都不認識了！”沈熙然捶胸頓足控訴言恒。
言恒關了孟行的聊天框，說：“把你昨天實驗的數據拿來。”
嚎了半天的沈熙然被言恒一盆冷水潑的徹底安靜了：“……哦。”
這種時候，實驗分析誰寫誰就是爹。
何況他們的實驗分析幾乎每次都是言恒寫。
在這方面，沈熙然心甘情願的喊言恒爹。
言恒給孟行準備比賽資料和他那一句“因為他值得”，很快就在言恒和沈熙然的圈子裏傳遍了。
言恒開始是不知道這件事的，直到十一月底，溫以葵生日，因為孟行經常和言恒一起出去吃飯，和沈熙然溫以葵也就熟了，溫以葵生日喊了孟行。
人很多，在學校外面一個飯店裏定了一個大包廂。
酒過三巡，有個言恒溫以葵本科時期的朋友田振洋突然開口：“真的羨慕你啊。”
“你都不知道周易以前有多不近人情……”在孟行和言恒疑惑的眼神中，田振宇醉醺醺的又開口：“也不是不近人情，就是那個……高嶺之花你懂不？”
“真沒想到，他現在竟然能為了給你整理個比賽材料付出這麽多時間。”
孟行轉頭和言恒對視一眼，言恒接觸到孟行實現的那一瞬間，轉頭去看沈熙然。
沈熙然伸手撓撓頭，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
因為田振宇開了頭，之後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附和他：
“就是啊以前我想找周易幫忙都不敢直接去找他，都是通過沈熙然轉達。”
“我說真的，我本科四年都沒和周易說上超過十句話。”
“我的天，當初我和周易同小組做作業，不管是實驗理論、實驗實踐，還是實驗數據、實驗分析，他都能一個人做的盡善盡美，我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廢物！”
“笑了，和周易同小組過得沒有人會沒有這個感覺吧？”
沈熙然聽了這話，很認真的搖搖頭：“我就沒有。”
在場三十多個人一齊轉頭去看他，除了孟行和言恒，其他人統一一個表情：像是在控訴沈熙然怎麽好意思說出這句話來的。
沈熙然坦坦蕩蕩的笑着：“我可是周易做實驗的時候最得力的助手！”
知情的言恒：“……”
不知情的衆人：“……”
這件事是大二下學期，言恒和沈熙然分到同一個組做實驗，雖然已經認識很久了，但那是兩個人第一次合作。
沈熙然從開始合作的第一天就一直在言恒耳邊逼逼賴賴，沈熙然真的話痨，這事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對于喜靜的言恒來說，他真的吵死了。
言恒一直也沒有說什麽，直到第五天，言恒剛把并聯電路都連接好，沈熙然向他表達了最真誠的敬佩，之後揚言：“周易，我要做你最得力的助手！”
言恒把自己連好的電路放到一邊，把熱熔器拿到窗臺上去晾着，回來之後瞥了眼沈熙然，很認真的說了句：“你別搗亂就是最得力的助手了。”
“好嘞！”說時遲那時快，沈熙然拉了個椅子，坐在很遠很遠的牆角戴上藍牙開了王者。
那時候年紀小，十八九歲正是最貪玩的時候，沈熙然一聽言恒這句話，那肯定是絕對相信他。
而且那時候的言恒已經是國獎獲得者，他有什麽資格不相信言恒？
他們那個實驗作業進行了十五天，前七天沈熙然在言恒耳邊嘀嘀咕咕，後八天王者榮耀巅峰賽上了兩千。
言恒一個人做的實驗，評優之後被拿出來在專業裏展示。
因為他們組兩個人，作業上的署名是：言恒、沈熙然。
有很長一段時間還有人經常湊到沈熙然身邊拍他馬屁。
沈熙然也不攬功說是自己做的，就說自己是言恒“最得力的助手”。
這件事後來也傳到了他們課程老師耳朵裏，甚至有老師特意去問言恒是不是。
言恒只是點點頭，算是默認。
于是後來長達兩年半的時間裏，但凡有小組實驗，不管是兩個人還是多個人，沈熙然和言恒永遠在同組。
就連讀研，他們倆還被導師固化成同組。
對于沈熙然的擺爛，言恒從來沒說過什麽。
沈熙然無數次和自己朋友誇言恒，說的都是：“他這個人活的就像是拿尺子比着一樣，但是偏偏他只規範自己，不管別人，你沒和他相處過，不知道和他相處起來有多舒服。”
……
半知情的溫以葵在桌下伸腳很輕的碰了一下沈熙然，“你怎麽好意思說的啊？！”
沈熙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問言恒：“周易，你就說是不是嘛？”
言恒看着他滿臉驕傲，笑笑，“是。”
沈熙然梗着脖子向全包廂人炫耀：“看見沒看見沒，周易都承認我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沈熙然炫耀的時候，孟行突然身子往言恒這邊傾了傾，很小聲的開口：“你剛剛那個笑，好像在寵不講道理兒子。”
“還有你那句話，”言恒一怔，還沒來得及說話，孟行又補一句：“是。”
孟行很輕的口氣說出這句話，把言恒剛剛的無奈模仿了個十成十。
“呵……”言恒沒忍住，笑出來。
整個包廂都安靜下來，尤其是沈熙然，驚悚的看着言恒：“周易，你笑什麽？”
言恒抿唇，一時沒說出話來。
包廂裏又開始起哄：
“笑你不知好歹哈哈哈哈哈。”
“笑你開玩笑哈哈哈哈哈哈。”
“沈熙然謊話被揭穿了吧哈哈哈！”
他們都是起哄打趣，倒也不是真的嘲笑沈熙然。
過了不到一分鐘，言恒開口替沈熙然解圍：“不是笑他，笑剛剛孟行說的那句話。”
孟行：“……6”
為了兄弟就這麽果斷的把舍友賣了？！
包廂裏短暫的安靜了三秒鐘，又開始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學弟這就失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