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9
“安,我問你一個問題。”
海厄辛絲望着窗外灰色的月亮,久久難以入睡。隔壁的安也在翻來覆去睡不安穩,她索性輕輕地喊道。
“什麽?”安一下子就翻了過來。
“你覺得《灰姑娘》這種故事有可能在現實中發生嗎?”
安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呀……”
“比如——”海厄辛絲想了會兒,“查爾斯王子有可能娶一個平民姑娘嗎?例如像我們這樣的?”
“那肯定不可能!”安立刻說道,“孤兒院裏的窮姑娘甚至沒有機會能接觸到王子呢。而且辛黛瑞拉本來就是落魄的貴族少女呀!”
“哦……”海厄辛絲不知道為什麽,很失落地眨了眨眼睛。懷特家族再怎麽算也和“貴族”扯不上半點關系。
“你怎麽會突然這麽問?”安饒有興趣地追問道,“當然啦,你和我肯定是不一樣的。你能去那種學校,就說明你和那些少爺們是同一種人——”
“沒有的事,我就是突然這麽想到了而已。”海厄辛絲慌忙否認道。
“不過,我其實有了一個挺喜歡的人。”安突然低聲說道,“就是那個每天來送信的男孩,威廉。”
海厄辛絲的腦海裏浮現起一個背着單肩包、戴郵差帽的年輕人的形象,安負責孤兒院的信件工作,和那個男孩自然有很多的機會。可是……“你不準備去讀大學嗎?”海厄辛絲小聲問道。
安在黑夜裏嘆息一聲:“可是,海厄辛絲,大學對我來說實在只是一個太過遙遠的夢。”
“連巴默爾夫人都說了這對于你來說是一個改變人生的機會。”
“機會就是一個概率事件罷了。”安自嘲地笑了起來,“我哪裏負擔得起呢,相比之下,反而是那種普普通通的家庭生活要更可靠一些。”
同樣面臨財政危機的海厄辛絲心有戚戚地保持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安才繼續說道:“威廉雖然很普通、很平凡,不過……也許他正适合我這樣的人吧。雖然我很想去讀大學,也很想過上更好的生活,可是我不能不考慮到現實。而且,機會并非公平地分給所有人,你看那些住在富人區的少爺小姐們,他們生來就坐擁我們一輩子也得不到的財富和地位——”說道激動處,她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海厄辛絲連忙跳下床打開燈,安臉色潮紅、背部弓成一個危險的弧度。
“醫生不是說你的病好了嗎?”海厄辛絲驚慌失措地幫安倒了一杯水。
“藥……”安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她呼哧呼哧喘着氣,肺部發出可怕的聲音。
海厄辛絲從床頭擺放的藥瓶裏倒出一顆藥,她捏住安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安劇烈顫抖着,她好像快要窒息了。海厄辛絲慌忙用水将藥送服下去,一邊大聲喊道:“來人啊!管理員!巴默爾夫人!史密斯小姐需要醫生!”
“懷特小姐——”這一層的管理員聽到她的喊叫,迅速趕了過來。安服了藥之後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她仍像脫水的魚那樣張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但至少剛才那樣可怕的症狀沒有再出現了。
“你已經幫助史密斯小姐服了藥嗎?”
海厄辛絲連忙起身讓管理員來查看安的狀況:“是的。”
“請你幫助史密斯小姐再喝一些水。”管理員迅速檢查完,“我去通知巴默爾夫人,史密斯小姐暫時沒有危險。”
海厄辛絲倒了一杯水,坐到安的床邊幫她支起身子慢慢喝完。
“你這是怎麽了?”海厄辛絲輕聲問道,“去年我走的時候你的病還沒有這麽嚴重。”
盡管安一直很容易生病,可是卻從來沒有過這麽可怕的情況。
“哮喘。醫生說是後天的。”安聲音嘶啞地回答,她虛弱地握了握海厄辛絲的手,“沒什麽,只要稍加注意點就好。剛才是我不小心,我不應該情緒激動的。”
“這要怪我,”海厄辛絲歉疚地說,“如果我沒提起那個話題……”
這時巴默爾夫人與管理員一同走了回來,海厄辛絲心神不寧地起身。管理員取來毛巾替安擦拭汗水,而巴默爾夫人則看着海厄辛絲:“懷特小姐?”
她不得不把之前她們的對話重複一遍。說完之後,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巴默爾夫人,不過對方卻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史密斯小姐,你不應該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醫生說你不該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裏。”
“巴默爾夫人……”
“如果你在做一個決定前就把自己的希望降到最小化,那你又怎麽能信心十足地去面對選擇呢。”巴默爾夫人略顯嚴厲地打斷了安的話,“現在你需要好好休養,等你的情況好一些,我們需要仔細談談考大學的事情。”她注意到一旁的海厄辛絲,“雖然話題是你挑起的,不過你并不清楚史密斯小姐的情況,所以這不怨你,懷特小姐。是我失職了。”她沖海厄辛絲招招手,“今晚史密斯小姐需要良好的休息,因此你不介意到其它房間去将就一下吧?”
“懷特小姐可以去我的房間,巴默爾夫人,今晚我會在這裏陪着史密斯小姐。”管理員正幫助安換上新的衣服,她對海厄辛絲溫和地笑了笑,“別擔心,史密斯小姐不會有事的。”
“明天早上醫生回來。現在你們都需要睡眠。”巴默爾夫人走出房門,“随我來,懷特小姐。”
“晚安。”海厄辛絲對安擺了擺手,跟在巴默爾夫人身後走出房門。
“可憐的史密斯小姐,她總是不愛和人傾訴,醫生也說了這樣不好。”巴默爾夫人忍不住發牢騷,“這樣一來,我真不知道該鼓勵她去考大學呢,還是勸說她放棄呢。”
“安擔心自己會負擔不起讀大學需要的費用。”海厄辛絲說道,“您知道……她一分錢存款都沒有。”
巴默爾夫人愣了一下,旋即搖搖頭:“哪有那麽糟糕的情況。像史密斯小姐這樣的情況,如果她足夠優秀,我相信會有很多學校願意減免她的學費。至于找到私人贊助或基金會幫助也完全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我說,史密斯小姐就是喜歡把事情想得太糟。”
海厄辛絲忍不住問:“巴默爾夫人,安的病嚴重嗎?”
“哮喘雖然棘手,但也不是絕症。”巴默爾夫人不以為意,“我是個樂觀主義者,往好的方面看,如果史密斯小姐肯寬寬心、放輕松,哮喘或許再過一百年都不會複發。”她推開管理員值班室的門,“晚安,懷特小姐。”
管理員的床肯定比海厄辛絲那張行軍床要舒服的多,雖然達不到霍格沃茨的舒适程度,但也足夠讓海厄辛絲睡過頭了。第二天她是被巴默爾夫人吵醒的。
“醒醒,懷特小姐,你怎麽還在睡?”巴默爾夫人走進來叫她起床,“你男朋友來了,在樓下等你。”
海厄辛絲差點被吓得滾下去:“巴默爾夫人?”
“就是那天送你回來的小夥子。”巴默爾夫人催促道,“雖然他看上去像個不務正業的搖滾青年,不過長的倒很不錯,也懂禮貌。”
“他不是。”海厄辛絲辯解道,她揉揉眼睛,從床上爬下來。巴默爾夫人又回頭補充了一句:“醫生已經來了,史密斯小姐安然無恙,只是需要休息。”
可是良心告訴海厄辛絲,讓人在夏天久等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下樓時還受到了巴默爾夫人的威脅:“如果你再晚歸,懷特小姐,我保證明年夏天會讓你搬到閣樓裏住。并且不許踏出門半步。”
孤兒院的閣樓裏既沒空調也沒電風扇,只有一扇狹小到可以忽略的窗。這的确是有力的威脅,海厄辛絲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不過,等她看到西裏斯的時候,海厄辛絲還是不由自主笑得很開心——她強烈懷疑瑪格麗特的話幹擾了她的理智——并且她也格外細致地發現西裏斯能很好地駕馭巫師袍和麻瓜服裝,至少現在他身上那件T恤換做別人只能穿出流裏流氣的社會青年效果,然而西裏斯卻在衣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桀骜不羁。甚至他吹口哨的樣子也更為潇灑随性——
海厄辛絲擡手抹了把臉,今天天氣真熱。
不對,夏娃也會偷嘗禁果,羅得之妻亦把持不住回頭一望。欣賞美好的事物是人之本性,同時也是對美的尊重。
海厄辛絲覺得自己的思路十分正确。她又不是聖賢或者修女,多看兩眼西裏斯有助于提高她的審美品位,在另一方面也能帶來好心情。這是一件有利身心健康的事情。這麽一想,海厄辛絲心滿意足地、名正言順地、熱情地對西裏斯打招呼:“嗨,西裏斯,你要來的話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我也沒有辦法提前告訴你啊。”西裏斯把額前散亂的頭發撥開,“你今天不忙吧。”
“不忙不忙。”海厄辛絲搖頭,“你把摩托車改裝過啦?”她注意到他的摩托車似乎被重新油漆了一遍,一些零件似乎也更換過了,而在車身上則用紅色油漆寫着一個大大的S。
西裏斯示意她過來看儀表盤:“是的,這只是第一次改裝。你覺得怎麽樣?”
“不錯啊,帶有很明顯的魔法痕跡。”海厄辛絲指了指摩托車上的細節部分,它們被替換成了黃銅質地。而坐墊則很明顯是龍皮。
“換成了更耐用的材質而已,波特先生還幫我改造了發動機,現在它的時速可以達到一個讓我滿意的程度。”西裏斯看見海厄辛絲突變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我還計劃給它安裝一些更酷炫的按鈕……呃,具體還在和詹姆一起商議中。”
“波特先生?詹姆?你不會搬到他家裏了吧。”
“正是。我實在沒辦法拒絕詹姆一而再再而三的盛情邀請,更何況我下榻的麻瓜旅館環境一點也不好。”西裏斯抱怨道,“糟糕的隔音、蟑螂和老鼠。總而言之,前幾天我已經領着詹姆在倫敦溜達了一遍,今天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在開學前跟我一去最後兜個風。”
“你知道,我向來是不太喜歡超速行駛——”
“那好吧,”西裏斯作勢戴上頭盔,“我或許可以去問問阿曼達願不願意接受我的邀約。”
“阿曼達?”
“是啊,她在一家舞廳工作。”西裏斯扳了扳手指,“不行的話我也可以去問問琳達,她是酒吧女招待。或者露易絲,她是個西班牙女郎……”
“那再見。”海厄辛絲突然很生氣,她氣鼓鼓地退後一步,“我剛好想起來我還有事要辦,祝你和阿曼達琳達露易絲玩的開心!”
“嘿,小姑娘,”西裏斯眼疾手快地捉住她,“我當然是開玩笑的。”
“才不是。”海厄辛絲眨了眨眼睛,小聲嘀咕道。
“梅林啊,你不會認為我有必要去那種地方尋歡作樂吧。”西裏斯幾乎要笑了起來,“我走到哪裏不是女孩子們主動貼上來——”
“再見!”海厄辛絲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得跑上了樓梯。然而沒等她推開門,巴默爾夫人就已經從裏面走了出來:
“懷特小姐,我注意到你在門口磨磨蹭蹭半天了,這樣吵吵鬧鬧可不好。”
“巴默爾夫人,”海厄辛絲拽住女主管的袖子,指着西裏斯,“他就是我跟你講過的那個人!”
“哪個人?”
“就是那個喜歡自己朋友的。”海厄辛絲以細若蚊吶的聲音說道,“他身無分文地離家出走,現在想來勒索我。”這句話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巴默爾夫人看向西裏斯的眼神頓時不是那麽友善了,她怒氣沖沖地斥責道:
“別鬧事,小子!如果你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
“夫人!”西裏斯不明就裏地吃了一驚,“我只不過是好心想要帶海厄辛絲出門兜風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巴默爾夫人。”海厄辛絲泫然欲泣地看着女主管,“這個人上次已經敲詐過我一次了,還把所有的錢都花在了紅燈區。”她适時地哽咽了一下,“他同時交往着三個女朋友:舞女阿曼達、酒吧女招待琳達、西班牙女郎露易絲。”
“你不是說他不喜歡女孩嗎,懷特小姐?”巴默爾夫人震驚地提高了聲音,西裏斯當即反駁道:
“這是誣告!夫人,人人都知道我在學校裏是最正直的好青年。”
海厄辛絲噎了一下:“他……他對女孩子懷有一點不正常的癖好。”
“那是诽謗!我從來沒有冒犯過任何一位女士——以及男士。”西裏斯殷切地望着巴默爾夫人,“難道您認為我看上去像是那種人嗎?”
——多年之前海厄辛絲曾在麻瓜報紙上讀到一篇科普文章,說反社會型人格障礙患者通常善于利用自己的魅力去達到目标。
“別信他,巴默爾夫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懷特小姐,”巴默爾夫人沉下臉,“你不應該這樣對待一位紳士。”接着,她毫不遲疑地當着海厄辛絲的面關上了孤兒院的大門。
海厄辛絲目瞪口呆地看着禁閉的大門,無法相信巴默爾夫人的臨陣倒戈。她們相識四年,卻不敵西裏斯的三句話。
“你對我的诋毀真精彩,簡直達到了威森加摩首席成員的水準。”西裏斯從摩托上跳下來走上樓梯,“小姑娘,沒想到你這麽能說。”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海厄辛絲還嘴,她又抽噎了一下。畢竟造詣不夠,她還沒能達到科妮莉亞或者瑪格麗特那種收放自如、出神入化的地步。不過海厄辛絲也不明白為什麽眼淚停不下來。
“我每天和詹姆在一起,為什麽會去紅燈區。還是說在你眼中我已經放浪到了這種地步?”西裏斯毫無預警地伸出手指擦掉海厄辛絲的淚水,“那些名字都是我随口說的,靈感來自于獎杯陳列室裏的那些名字——我和詹姆至少去擦過一千次獎杯了,每個名字我都能倒背如流。”
海厄辛絲被西裏斯的舉止吓住了,過了半天她才反應遲鈍地質疑:“你騙人。”
“我沒有。”
“你剛才就騙我。”海厄辛絲指責道。
“你剛才還污蔑我——說我暗戀詹姆、敲詐勒索你、逛紅燈區、喜歡撒謊。”西裏斯反擊道,“哪一條是真的了?我完全可以去魔法部告你了。”
“你去就去,”海厄辛絲說,“我會告訴審判人你每天都跟蹤我。”
西裏斯倒抽一口涼氣:“這就很過分了。”
“反正我要回去做我的事了,你愛和誰出去遛彎就和誰出去遛彎好了。”海厄辛絲轉身就想推孤兒院的大門,沒想到西裏斯卻忽然牽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個百分百真實的吻:“真抱歉,大小姐,請原諒我吧。”
海厄辛絲第一次相信世界上有無杖魔法的存在,她感覺自己活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樣。真要命,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西裏斯那群瘋狂的崇拜者會把她活埋到禁林去的。
“你——”有人往海厄辛絲的大腦裏灌了水泥。
“來吧,大小姐,”西裏斯晃了晃她的手,“你不想去看看泰晤士河嗎?”
海厄辛絲面無表情地瞪着她。
“怎麽?你不至于那麽驚訝吧?”西裏斯顯得極為淡然,“那叫吻手禮,懂不懂?還是說你連麻瓜電影都沒有看過?”
“我當然看過。”海厄辛絲擠出幾個字。可是這怎麽可能是西裏斯呢?西裏斯會主動親吻女孩的手背?
“別告訴我我是第一個這麽做的人?天哪,這個世界上懂禮貌的人越來越少了。”西裏斯感嘆道,“你還不來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做的不到位,你希望得到一個真正的親吻?”
海厄辛絲如同觸電一般跳了起來:“不不不——”
西裏斯很失望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這樣嫌棄我,難道在你眼中我那麽髒嗎?也對,畢竟我可是家族的逆子,連家養小精靈都能看不起我。像你這種靈魂聖潔的人肯定覺得我——”
海厄辛絲的手臂上蹿起雞皮疙瘩,繼英國電影學院獎最佳女主角之後,她又挖掘到了最佳男主角候選人。她連連搖頭:“你很好、特別好、不能再好、完美到不可思議——都怪我,怪我,我有宗教信仰……呃……麻瓜宗教信仰……我不近男色、也不近女色……不然會死的……對,會死的。”她又重複了一遍。
西裏斯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了她半天:“你還活着?”
海厄辛絲疑惑地看着他。
“你和兩個女生住在一起、動不動就會在擁擠的走廊上碰到別人,”他慢吞吞地說,“剛才我還碰了你的手和臉,按理說你應該已經不在人間了才對。”
海厄辛絲險先背過氣去,她深呼吸,打起精神西裏斯露齒一笑:“我的靈魂早已死去,而我的肉身還在茍活。”
她心滿意足地看到西裏斯扭曲的表情。
“好了,別鬧了,”他嘆口氣、搖搖頭,“來吧,我們去泰晤士河邊上轉轉。”
海厄辛絲別扭地磨蹭了一會兒之後還是乖乖地跟過來,西裏斯把自己的頭盔遞給她,她擺擺手表示不需要。
“你還是戴着吧,小姑娘。”西裏斯和聲細語地親自幫她戴上,還調整了一下系帶,“這輛摩托的行駛速度可以超過麻瓜賽車。”
海厄辛絲把帶子系緊了一些:“我不是小姑娘!”
“我已經把你氣到忘記性別的地步了?”
“我十五歲了!”
“我十七歲了。”西裏斯滿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我成年了,你還沒有。所以,小姑娘,上車吧。”
“你不會真的把速度提到那麽高吧?”海厄辛絲最後一遍确認道。
“嗯……我會的。我本來想說如果你需要你可以抱着我,不過考慮到你的‘宗教信仰’,”西裏斯在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抓緊坐墊吧,小姑娘。”
伴随着海厄辛絲的一聲尖叫,這輛被三位巫師改造過的摩托車以一種恐怖速度起步了。
“年輕真好,”巴默爾夫人坐在前臺後有感而發,“還能享受速度與激情。”
“閉着眼睛只會讓你更害怕。”西裏斯迎着風叫道,“真的,我不騙你!而且,麻煩你不要尖叫了,麻瓜們恐怕都在懷疑我是個綁架犯。”他很無奈地說道。
海厄辛絲鬥膽稍稍睜開眼睛,她立刻就被迎面而來的強風吹出了眼淚。摩托車在同一時刻以更加可怕的弧度來了一個急轉彎,引起了旁邊無辜路人的陣陣尖叫。海厄辛絲眯起眼,發現西裏斯正沿着河濱大道一路前行,今天天氣晴朗,她甚至可以隐隐約約看見倫敦塔橋和議會大廈。
“這麽看是不是好很多?”
“嗯。”海厄辛絲不情願地哼了一聲作為回答,以非同尋常的高速行駛除了引起尖叫之外還會讓腎上激素猛飙。
“我教你一種更刺激的方式吧——獨家秘笈——”西裏斯高聲說道,“松開手、站起來,然後你會覺得你坐擁全世界。”
“不要!我不想被摔死在路邊!”海厄辛絲拒絕。
“你要對我有點信心,我的車技非常可靠。”這時河濱大道上還沒有太多行人與車輛,西裏斯減緩了速度鼓勵道,“真的,那種感覺就連飛天掃帚也沒辦法帶來。”說着他松開一只手遞給海厄辛絲,“需要借力嗎?”
“不許松手。”海厄辛絲發現摩托車兩側各有一個腳踏,估計是專門為了這種尋刺激的活動設計的,她抓緊西裏斯的手,警告道,“不然我會掙紮着把你也拽下車的。”
“我真是太害怕了,害怕到瑟瑟發抖。”西裏斯諷刺地說,不過他還是承諾道,“絕對不松手。”
海厄辛絲深吸一口氣,踩住踏板努力站起身。當她抓着西裏斯的手顫顫巍巍站穩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能夠看到更遠的地方,這種感覺和飛天掃帚不同,即使風呼嘯着幾乎要把她掀下去,但她的雙腳仍然可以踏踏實實地踩在一個固定的東西上面。
“要不要擡高一點?”西裏斯大聲問道。
海厄辛絲把擋住視線的頭發捋到耳後:“要。”
西裏斯按動了儀表盤上的某個按鈕,海厄辛絲感覺到腳下的踏板在升高。同時她看到了她一生都沒有見過、或許以後也不會機會見到的景象:輪船在河上以極快的速度後退漂泊、陽光讓水反射出鏡面一樣的光;路上的行人——相擁漫步的情人、蹦蹦跳跳的小孩,以及依偎在長椅上的老人——像萬花筒一樣挨個兒從她眼前閃過。
“我感覺我要飛起來了,太棒了,你可以加點速嗎?”海厄辛絲咯咯笑着,“我還能看見水裏的魚!西裏斯!”
“不,你擡頭看看天空。”在西裏斯的指引下海厄辛絲擡頭望着天空,刺目的陽光讓她的眼角溢出一些淚水,然而等到适應了耀眼的光芒後,她卻清楚地看見盤旋在河上的群群飛鳥。原來她所見的并非游魚,而是水光折射出的飛鳥。
“你知道那個咒語嗎?”海厄辛絲尖叫着問,“飛鳥群群?”
“天哪,小姑娘,你不能這麽大聲地說出咒語的名字。”西裏斯大笑着回答,“好了,下來吧,我看見前面有麻瓜警察了。”
海厄辛絲戀戀不舍地重新在座位上坐好,這時西裏斯突然說:“你根本沒什麽‘宗教信仰’吧?”
“什麽?”海厄辛絲已經忘了先前她說的話。
“真是個愛撒謊的小姑娘啊。”
海厄辛絲反應過來,她的臉紅了:“不,我沒有!”
“你有,”西裏斯反駁,“麻瓜宗教不可能有那種奇怪的規定。”
“那只能說明你讀的書不夠多。”海厄辛絲有理有據地說,“只有新郎才能親吻新娘。”
“哦——”西裏斯拉長了尾音,“只有新郎才能親吻新娘啊。”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哮喘:哮喘誘因裏的确有心理因素,然而醫學方面經不起深究
2、羅得之妻:她因為不聽天使的勸告而在逃亡的路上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被變成了鹽柱
3、巫師應該是17歲成年,18歲畢業。所以西裏斯很可能是晚上學一年(考慮到他生于59年11月)。
4、基/督/教禁止婚前/性/行/為,但是沒有規定得那麽詳細……誰知道親吻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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