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2
“你們猜怎麽着——莉莉答應十月份的時候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詹姆差不多是蹦蹦跳跳地來到他們面前,對每一個在場的人露出傻笑,“你們說莉莉會喜歡帕笛芙夫人茶館嗎?”他期待地等待着他們的回答,“我聽說女孩子們都很喜歡那裏。”
海厄辛絲每次看到詹姆都很想擠兌他,她毫不猶豫地說風涼話:“不,帕笛芙夫人茶館有個詛咒。去那裏的情侶都分手了,而且是鬧得很不愉快的那種。”
正在興頭上的詹姆忽略了她的挑釁:“那麽……笑話商店怎麽樣?蜜蜂公爵肯定要去的……”
“我看你是高興傻了,尖頭叉子,彎腰撿撿你的智商。”西裏斯慢悠悠地晃過來,“你應該帶莉莉去三把掃帚,這樣才方便氣死那只鼻涕精——不好意思,我是說斯內普。喲,我一想到鼻涕精,咳,斯內普那張敢怒不敢言的臉就想笑。他鐵定會縮在某個角落妒火中燒、心如死灰地看着你和莉莉相談甚歡——別忘了發揮你的幽默感,詹姆,一遇到莉莉你就盡說些不着邊際的春花。”
“閉嘴,大腳板,以後我們得管他叫斯內普,”詹姆搓了搓手,突然變得友善起來,“莉莉不愛聽到那個綽號。”
“喲喲喲——”西裏斯立刻起哄,“莉莉還沒正式承認你呢!”
“你什麽都不懂。”詹姆諷刺道,“有兩百個仰慕者又怎麽樣呢,你還不是只能跟月亮臉和蟲尾巴去霍格莫德。”
萊姆斯笑着說:“喂,這就過分了!”
“他們不是鬧崩了嗎?”彼得嘀嘀咕咕,不過詹姆沒有理會他,“鼻涕……斯內普管她叫……叫那個什麽。”
“你別想那麽多了,詹姆,就當是和普通朋友出去玩。”萊姆斯似乎是唯一真正在給建議的人,“對了,你看一下這道題,我不太确定……”他踐行諾言,把詹姆和蟲尾巴忽悠到了一旁。
海厄辛絲覺得萊姆斯做的太明顯了一點。
“最近那群斯萊特林沒有為難你吧?”西裏斯主動問道。
“有幾句不好聽的話,不過不重要。現在事情比較複雜。”海厄辛絲大致說了一下他們幾個人突如其來的轉變,當然,她隐匿了關于黑魔法小組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西裏斯一字一頓地确認道,“雷古勒斯要成為食死徒了?”海厄辛絲默認。他輕輕哼了一聲,帶着顯而易見的蔑視和嘲諷:“我的父母一定欣喜若狂,他們不是食死徒,但卻瘋狂地支持純血論。我相信我母親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攥着她的手絹兒深情地哭上一場。不過這現在和我也沒什麽關系了。”他毫不在意地說,“不過,這事兒影響到你了嗎?”他認真地看着海厄辛絲。
“這個麽,多少有一點吧。”海厄辛絲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承認道,“當你身邊的所有人都加入了一個小圈子而唯獨你排除在外的時候……”
“就像我們之前說的一樣,只要你不去明顯地反對他們,他們就不會對你做什麽。”西裏斯安撫道,他接着提醒,“你恐怕要小心一下西格納斯·伯斯德。”
“我以為你會說科妮莉亞,”海厄辛絲困惑地望着他,“西格納斯和我不算熟,科妮莉亞才是離我最近的那個人。”
“扮演首領角色的人都不可小觑,更何況是他指引他們幾個走上這條路。別忘了伯斯德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妹妹牽扯進來,誰知道他是不是想模仿貝拉特裏克斯或者萊斯特蘭奇兄弟。”西裏斯警告道,“雖然我和奧麗維娅·伯斯德不熟,不過從你所描述的情況中,我鬥膽揣測她被自己的哥哥利用了。”
“利用她拉攏雷古勒斯?”
“我不想這麽說,不過或許。”西裏斯不悅地承認,“并且看現在的狀況,雷古勒斯完全被他玩弄在股掌間。”他厭煩地總結道。
海厄辛絲難以置信,她一直認為西格納斯對奧麗維娅是全心全意的寵愛。她無法相信那對在湖邊嬉戲的情侶之間的感情裏居然摻雜着利益而不是純粹的愛和情愫。這讓她産生了一絲反胃的感覺,就像是童話破滅了那樣。
“事情可能沒你想的那麽糟糕。”西裏斯像是看透她的想法一樣說道,“也許伯斯德只是想‘考察’雷古勒斯……不過誰知道呢,我個人認為哪種可能都不比另外一種要好。”
“難道我就要一直和他們兜圈子?”海厄辛絲嘆口氣,無助地望着打人柳,“我覺得他們之中有的人已經開始對我有所懷疑了。”
“我認為你應該先考慮一下自己的想法。”西裏斯建議道,“你對他們的那一套究竟是反對、中立還是并不抗拒——”
海厄辛絲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我當然反對!我可沒忘記他們是怎麽對待我的。這群人根本不可信,從前還有一個與我情況類似的斯內普做擋箭牌,可是現在事情已經不一樣了。斯萊特林裏基本上已經沒有人會和斯內普過不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甚至贏得了他們的‘尊重’,當然,這是建立在他向他們投誠的前提上的。”
“對不起,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西裏斯道歉,“斯內普不是一個好例子,海厄辛絲。實際上,我覺得你得自己想辦法。我是說,任何人都沒辦法幫你完完整整地處理這件事。現在很明顯,你只能選擇和他們繼續虛與委蛇,或者公開對立。前者得靠你自己去騙過他們,後者同樣取決于你敢不敢、能不能。”
“我明白。”海厄辛絲垂下視線鄭重地道謝,“無論如何,謝謝。你其實沒必要聽我說這些的。”
“別客氣——我很抱歉不能幫到你。”
“你幫了我很多了。”海厄辛絲真心實意地說,她指了指自己的斯萊特林徽章,“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願意幫我,我的意思是——”
“我是不怎麽喜歡斯萊特林。”西裏斯承認,“不過我一直在盡量不因學院就對別人懷有偏見。例如我最喜歡的一個堂姐就是斯萊特林的。”
“西裏斯,”海厄辛絲猶豫着問出了藏在她心底很多年的問題,“你覺得分院帽有可能會判斷失誤嗎?”
“是什麽讓你這麽想?”他敏感地猜到了她的言下之意。
“我不覺得它把我分到了合适的學院,至少我不認為我應該屬于斯萊特林。”
“分院帽不會出錯,至少我以前從未聽說過類似的事情……好吧,每年都有學生懷疑分院帽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可是事實證明它沒有。也許你具有一些不那麽醒目的斯萊特林特質,例如頭腦清醒、審時度勢。畢竟斯萊特林學生通常是以狡詐陰險、野心勃勃的形象出現的——抱歉,我不該歧視他們。”西裏斯帶着些冷嘲熱諷說,海厄辛絲笑了,“總而言之,別太緊張了,小姑娘。斯萊特林也沒那麽壞。”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沒什麽誠意。
“時間會證明一切?”
“對,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海厄辛絲看了看明顯在偷聽的詹姆:“那麽,你覺得他們有可能會變……回來嗎?”
“這不好說。有人浪子回頭,也有人一條路走到黑。”西裏斯總結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抱太大期望。”
海厄辛絲回到寝室時,科妮莉亞不知所蹤,奧麗維娅則坐在床上寫日記。
“莉亞去哪兒了?”海厄辛絲脫下外袍挂到衣櫃裏,一邊随口問道。
“和雷古一起。”奧麗維娅頭也不擡,“西格納斯找他們有事。”
海厄辛絲動作一頓,她慢慢合上衣櫃門。現在科妮莉亞不在,如果要和奧麗維娅談話無疑是最佳時機。她咳嗽了一聲,佯裝不經意地問:“奧麗,你和雷古相愛嗎?不是那種‘喜歡’而是‘愛情’?”
“當然。”奧麗維娅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愛雷古,他也愛我;我不會離開他,他也不會背棄我。”這是一個多麽信心十足的回答啊,海厄辛絲慢慢問道:
“所以你決定要支持雷古的計劃嗎?”
“是啊,我想了又想,也看不出這個計劃有什麽缺點。并且我覺得自己應該支持雷古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我也問過了西格納斯的意見,他認為雷古正在逐漸成為其他人的表率。”奧麗維娅頗為驕傲地說。
海厄辛絲愕然地望着奧麗維娅,她清楚地記得放假前不久奧麗維娅還對報紙上的麻瓜屠殺案表示了同情:“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憐憫那些死去的麻瓜。”
“我以前太傻了,現在我才意識到這不過是勝者為王的道理罷了。畢竟這個世界只能被一種人支配,顯然巫師是淩駕于麻瓜之上的。”奧麗維娅似乎覺得海厄辛絲的話很好笑,“我以前想得太簡單了。現在我發現一方的勝利總是意味着另一方要付出些代價,與我們的未來相比,麻瓜的死亡只是合理的代價罷了。”
這些言論完全不是奧麗維娅的風格,海厄辛絲猜測到了一些東西:“西格納斯是這麽告訴你的?”
“不僅僅是西格納斯,很多人都這麽認為。”
“所以你現在改變了心意,決定支持他們?”海厄辛絲深吸一口氣,保持聲音平穩,“你認為麻瓜生來就該臣服于巫師?而麻種則是偷走魔力的竊賊?”
“沒錯。巫師應該分為不同的階層。麻瓜即蝼蟻,而泥巴種則該死。混血活該低人一等,啞炮應該被排除在外——因為他們無能到讓泥巴種竊去魔力。”奧麗維娅想也不想地回答,“最高地位自然屬于那些古老而高貴的純血家族。”
“巫師世界裏沒有貴族,奧麗。”海厄辛絲妄圖說服她。
“一直都有,海厄辛絲。”奧麗維娅明明白白地回答道,“純血統生來高貴。”
她的話刺中了海厄辛絲的心髒,她直直地注視着奧麗維娅,失控地質問道:“那麽在你看來,我算是什麽呢?我算是哪一種階層呢?別忘了我的媽媽是啞炮。”
“你是純血統,盡管沒有我們那樣純粹。”奧麗維娅異常冷靜地說,“除非你選擇與我們對立,否則我們的友誼就不會因你母親的啞炮身份而受到影響。”奧麗維娅的面色變得有些古怪,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厄辛絲,“除非,你想成為純血叛徒。”
“當然不會。”海厄辛絲矢口否認。
“那就離掠奪者遠點。”
海厄辛絲猛地退後一步:“你想多了,奧麗。”
“但願如此。”奧麗維娅冷冰冰地說,有一剎那海厄辛絲幾乎以為是科妮莉亞在借她之口說話,“掠奪者與我們對立,別忘了這一點。”
海厄辛絲隐隐意識到,他們根本算不上是“轉變”,或許他們只是撕開了面具而已。這就是他們原本應有的樣子。
與奧麗維娅不愉快的交談讓海厄辛絲再一次陷入躊躇。她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或許科妮莉亞已經開始疑心她的真實想法。因此,她必須在她們找上門前做出選擇。
直到某一天,她驚訝地在圖書館裏看見瑪格麗特與莉莉·伊萬斯在說話。盡管她們貌似只是簡短地讨論了一個魔藥學問題,但也足夠讓海厄辛絲驚訝不已了。
“你好,瑪格麗特。”等莉莉走後,海厄辛絲上前打招呼。
“好久不見,海厄辛絲,請坐。”瑪格麗特對她打招呼,順便不着痕跡地解釋一番,“伊萬斯的魔藥學學的很不錯,我一直都覺得有機會應該和她切磋一下。”
“你和伊萬斯是朋友?”海厄辛絲難以置信地問,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她們都不應該保持友誼,尤其是在瑪格麗特喜歡斯內普而斯內普卻暗戀莉莉的前提下。換作海厄辛絲,她覺得自己不去暗中找莉莉的麻煩就不錯了,怎麽可能和顏悅色跟她說話。
“我們當然不是朋友,不過這不妨礙我與她讨論魔藥學。就事論事嘛。”瑪格麗特貌似一眼就看穿了海厄辛絲心裏的困惑,“你看上去不開心,是因為那個黑魔法活動小組嗎?”她一語即中,海厄辛絲苦笑了一下:
“你猜到了?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從未出現過。”
“我是一個中立派,但是有很多人願意把消息送到我耳中。”瑪格麗特回答道,她交疊雙手望着海厄辛絲,“又有人為難你了嗎?說來聽聽。”
“瑪格麗特——”千言萬語堵在心頭,海厄辛絲沒頭沒腦地問道,“我該怎麽辦呢?”
雖然她的問題毫無邏輯,可是瑪格麗特卻猜中了她的意思:“啊——我不能明确地告訴你應該怎麽辦。但是這取決于你的選擇。短時間內誰都不知道你的選擇是正确還是錯誤,不過我私下裏認為在做出選擇前,你應該考慮到後果。”
“後果……”海厄辛絲咀嚼着這個詞,“我知道,如果我讓他們不滿意的話,我相信斯萊特林裏會有很多人願意給我點顏色看看。”
“是啊。所以你必須得做出一個不讓自己後悔的選擇才行,畢竟這種事情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瑪格麗特略微嚴肅了起來,“鑽心咒并不可怕的,可怕是情感上的虐待。譬如孤獨、被排擠、被恥笑——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海厄辛絲皺起眉頭:“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在暗示我什麽?”
“作為一個中立派,我的判斷力要比那些有立場的人可靠許多。”瑪格麗特望着她,“我看到了你心底的答案,而你自己看到了嗎?”
幾天之後,當科妮莉亞又一次邀請海厄辛絲出席集會時,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不會去的,莉亞,除非你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
面對海厄辛絲反常且罕見的堅持,科妮莉亞挑了挑眉,反問道:“哦,海厄辛絲,我以為你與我們是站在一邊的?”
“只有當我與你處在同一陣線時你才視我為朋友,或者視我為一個有用的人?”海厄辛絲沒有畏懼,“假設我對你的食死徒事業表現出漠不關心或者反對,你就要将我遠遠推開甚至與我為敵?”
“你這是在質問我?在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并不純粹?”
“你很清楚你對我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莉亞。”海厄辛絲不為所動,“我只是很好奇你會給我怎樣的答案。”
科妮莉亞凝視着她,過了半響她才開口:“你是想告訴我你決定與我們對立?”
“事物不只有黑白兩色,莉亞。如果我站在灰色地帶呢?如果我選擇中立呢?”海厄辛絲甚至笑了笑,“我沒有理由要和你對立,也沒有理由要加入你們。這是相對的。”
“中立是不存在的,海厄辛絲,這是再明确不過的事情了。”科妮莉亞似笑非笑,“黎明與黃昏時日月同輝、灰色也是由黑白混雜構成。太陽與月亮總有一個光芒更盛,黑色與白色總有一個比例更大,沒有任何一個剎那存在所謂的‘平衡’。你要求我給你心底的答案,可是你也沒有對我坦白。”
“你刻意讓我接觸到黑魔法,是出于什麽目的?維系我們的關系?還是拉我加入為你自己的力量增添籌碼?”海厄辛絲追問道。
“不要岔開話題了,海厄辛絲,重點在于你是否會選擇走上一條和我們相悖的道路?你應該知道上學期貝蒂她們對你所做的事情并非一時興起。”科妮莉亞緊緊盯着她,“那麽仔細考慮一下你就應該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我說了。我選擇中立。”
“我也說了,中立是不存在的。其實我也很疑惑你是否真的與我們真心相待。”科妮莉亞短促地笑了一下,“畢竟你與格蘭芬多走的挺近,是不是?自從去年開始。我難道沒有理由懷疑你會投入我那位親愛的表哥的懷抱嗎?”
“所以你始終都對我懷有戒心,你認為我母親的身份和我家族的格蘭芬多傳統仍在我的血液裏存在着?因此你害怕了?因此一旦我稍微離他們近一點,你就亂了陣腳了?”
“不,這并不是關鍵,而是因為你在麻瓜世界長大,你與麻瓜有密不可分的聯系。”科妮莉亞終于高聲叫道,“海厄辛絲,你得承認,即使你身居霍格沃茨,你也依然牽挂着那個世界,對不對?”
“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莉亞。”海厄辛絲突然明白了科妮莉亞介懷的東西,她的心如同被浸泡到冰水裏一樣,“即使我現在與麻瓜一刀兩斷,在你眼中我也始終要與‘麻瓜’聯系在一起……那麽,這就是我的問題:如果有一天食死徒開始追捕所有與麻瓜有牽連的巫師,你會對我動手嗎?”
“只要你不去支持——”
“我要對你實言相告:我已經無法完全撇清和麻瓜的關系了。我在那裏長大,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而我也不願抹滅過去。”海厄辛絲最終坦言,“這在你看來是對立嗎?”
“你瘋了。”科妮莉亞沉默很久之後說道,“你應該好好考慮——”
“也許你我都需要仔細想想。”海厄辛絲打斷了她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注
卡羅兄妹及萊斯特蘭奇兄弟:原著裏出現過的食死徒們。
啞炮:納威家人對他魔法能力的質疑以及《鳳凰社》裏福吉的态度都很明确地表示了巫師世界對啞炮存在較為廣泛的歧視。
純血統:食死徒的宗旨顯然就是純血論,有趣的是他們似乎也不排斥接納混血;薩拉查·斯萊特林及其後人是狂熱的血統論者,然而pottermore上斯萊特林的歡迎信卻表明這個學院裏有混血學生。可見這群人其實有點自相矛盾,不過麻種巫師顯然是遭到冷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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