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老
古老
邱舒烨的身體素質自然比他強許多。
曲竹看着泉水邊升騰翻滾的霧氣，想了想，還是試探了一下泉水的溫度，發現沒多燙後才脫下外衣。
本來就随意穿着的寬松外衣一掉，曲竹便看起來更為清瘦，亵衣空蕩蕩地裹在他身上，随着曲竹走一下晃動一下。
“哥哥。”邱舒烨秀氣的眉皺起，“這麽多年，你怎麽還是和之前一樣瘦。”
曲竹掀了掀眼眸，看了邱舒烨模糊的輪廓一眼，便矮下身子，潛入溫暖的泉水中。
一入水，周遭便漾起一層淡淡的波紋。
曲竹呼了口氣，眉頭舒展開來，細細感受蜂擁至體內的靈氣，懶洋洋道：“之前？你說的是哪個之前？”
自然是他們兩人在邱家的時候，但想了想，邱舒烨閉上嘴，沒再提這個話題。
邱舒烨知道曲竹不喜歡邱家，他甚至想如果可以的話，曲竹必然會選擇将那段記憶從腦海中完全抹除。
于是邱舒烨保持安靜，只一眨不眨地盯住曲竹泛起緋紅的臉孔。
曲竹向來是懶得梳理頭發的，即使像內門弟子選拔大賽那種的大場合，他也是将滿頭烏黑的發絲随意披散着，落在別人眼中，就是蓬頭垢面的髒亂形象。
嗯……也不至于蓬頭垢面，哥哥的頭發天生柔順，許久未洗也只有表面的發絲會觸電般微微炸開，而現在……
因為讨厭濡濕的頭發貼在胸前，曲竹歪着頭，垂眸将身前所有的發絲都撩起放在背後，有一側濕漉漉的發梢，還被曲竹別在腦後，完美展露他精致分明的下颌線與柔軟小巧的耳朵，以及他修長的脖頸線條。
泡在溫泉中中的曲竹，眉眼舒展，模樣幹淨又漂亮，像一朵靜谧盛開的孤傲蓮花。
邱舒烨的眸色微暗，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曲竹泛着水汽的圓潤耳珠，随即視線躲閃式地向下，一下就看見曲竹清晰的兩道鎖骨，也看到停留在那明晰鎖骨上的點滴水潤。
Advertisement
而再向下，便是曲竹掩藏在溫熱泉水中、只着一件單薄亵衣的冷白身子。
那亵衣必然是被水打濕透的，它緊緊裹住哥哥線條流暢的身軀，在彎折關節處，邱舒烨想，一定會透出哥哥變得紅潤的細膩肌膚。
思緒停滞，邱舒烨呼出一口氣，只覺自己的周身像被熱氣簇擁，鬓角與額頭都冒出細密的汗來。
溫泉……還是太熱了啊。
絲毫不知道即使濃霧翻湧，可見度極低，對面的邱舒烨也能通過記憶的聯想将自己搞得渾身發燙。
曲竹在進水後泡了一會後就閉上眼睛，他屏蔽周身的一切，任由身體跟随水波沉浮，只慢慢運起氣，讓暗淡的金丹緩緩旋轉起來。
像是許久未曾吸納過如此濃郁靈氣的饑餓饕餮，轉動起來的金丹發着亮光，貪婪地大口大口将所有進來的靈氣吞噬幹淨。
曲竹一邊修補經脈一邊催動金丹吸取靈氣，漸漸的，他金丹上的光愈發閃耀，也在某時，倏忽發起熱來。
詭異的熱度自腹腔迅速擴散至全身，把曲竹全身的肌膚都熏出不正常的潮紅。
起初，沉浸在修行中的曲竹還以為是溫泉升了溫，直到他體內的金丹轉動的越來越快，腹腔的溫度越來越滾燙，曲竹才意識到這種古怪的熱是從他的軀體內部滲出來的。
曲竹輕啓發紅的唇瓣，睜開的眼中蘊着霧氣，他意識有些恍惚，隐約間，好像聽到什麽嗡嗡的私語。
【這裏……在這裏……】
這裏？
曲竹失神地低下頭，在邱舒烨瞪大的眼睛中，一頭紮進泉水裏！
水波陡然濺起！轉瞬之後，便恢複流動的平靜，好似從未有人存在過一樣。
……
這是哪？
曲竹迷蒙地睜開眼睛，視線中闖入一間似浮有一層水墨、又漂亮得如一古老畫卷的屋子。
“師尊，我能叫你師尊嗎？”
稚氣的聲線帶着緊張，說話者小心翼翼地擡起頭，露出一張被濃霧籠罩的模糊面孔。
曲竹唯一能看清的，是它小小的輪廓與随風飄動的白色毛發。
是……只小妖？疑惑還沒來得及産生，曲竹便感到自己的身體垂下了眼，聲線清冷且淡漠。
他聽到自己說：“我教不了妖族，請另請高明。”
小妖有些受傷，它低下頭，尖端發紅的雪白耳朵也耷拉下來，“可我唯一認定的師尊……”
“就是你啊……”
話落，精致的屋子連同屋子中的小妖像被一雙手抹去般，逐漸褪了色。
曲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耳畔響起仿佛從遠方飄來的熟悉聲音。
“哥哥！快醒醒！”
“醒一醒！”
好吵……
曲竹眉峰緊鎖，單薄的眼皮鼓動幾下，才緩緩張開顫動的睫毛。
瞬時，他的眼中撞入一張漸漸放大的俊美臉龐。
曲竹的心髒重跳一拍，被吓了一大跳的同時，他下意識地擡起手，一掌拍在邱舒烨的臉上。
曲竹警惕：“邱舒烨，你要幹嘛？！”
被男人繃得死死的手臂推開，邱舒烨睜開眼，目光中閃過一抹失望，他而後退過身子，後怕地道：“哥哥剛才潛入泉水裏，許久都未曾起來。”
“我馬上游過去尋找哥哥，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失去意識的哥哥。”
“把你撈上來後，你也一直沒有反應，連呼吸都很薄弱。”邱舒烨微頓，“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要死了？就給我做人工呼吸？”曲竹面無表情地搶答。
邱舒烨害羞地笑了笑，“哥哥果然很聰明。”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邱舒烨問。
“沒有。”曲竹回答，除了胸口有些憋悶之外，他确實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也是奇怪，若按邱舒烨所說，他在水裏泡了那麽久，嘴裏居然一口泉水都沒喝到。
不過這不是現在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曲竹低頭，瞥了一眼一只用力按壓在自己腰部、另一只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溫熱手掌，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我沒有不舒适的地方，所以……”
“請把你的手放開。”
說罷，曲竹的周身就聚集起如狂風般淩厲的靈力，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紮在邱舒烨的身上！
邱舒烨極快地放開手，然後端詳起環繞在曲竹身邊的靈力，笑道：“這泉水果然有效，只幾個時辰，哥哥施展出來的法術威力看起來就與往日差不太多了。”
“哥哥的經脈修補的怎麽樣了？”
“還行。”曲竹濕漉漉的雙手撐地，收回筆直的大腿，站起身的瞬間就用術法把全身的水霧除盡，“再來三日，應該便可修補完全。”
望着緊貼曲竹身姿的濕潤亵衣重新變得寬松，邱舒烨由衷地感到失望。
青年低下頭，望着自己的手掌，捏了捏，隐隐的，似乎還能回憶起哥哥細瘦的腰身與他唯一一處肉乎乎的大腿。
“你發什麽呆？”曲竹瞥了瞥外面的天色，見有微弱陽光透過，就用幾秒的功夫換上外袍。
換完，他一擡頭，就見邱舒烨又不知道在發什麽呆，身上還是只有一件單薄的濕透亵衣。
邱舒烨不管是模樣還是身材，都與少年人差不多，他的肩膀不如成人的寬，但勁腰窄臀，身上還覆着一層不誇張但也分明的肌肉線條，一看就蘊藏着足夠的爆發力。
曲竹只看了一眼就皺眉收回視線，冷漠道：“快把衣服穿好。”
邱舒烨哦了一聲，慢吞吞地穿好衣服，等他穿完，透過洞窟的光都變得更為明亮。
邱舒烨看着曲竹等得冒火的眸，歪了歪頭說：“哥哥，其實你不必等我的。”
“……”
果然和蠢貨待久了，自己也會在不知不覺間變蠢。
曲竹眼裏的火藥味散去，他不發一言地擡步就走，像一陣風，呼啦啦地就離去了。
等曲竹回到他們紮營的地方，一眼就見到在營帳門口東張西望的東方恒。
東方恒滿臉困惑，像才睡醒般黑發邊緣蓬松的炸開，高束的馬尾下端也毛刺刺的，連耳後都翹起幾根調皮的頭發。
視線又轉了一圈，東方恒才看見曲竹的到來，他眼眸一亮，擡起手梳了一下翹起的發絲，随即躬身打招呼，“師尊。”
曲竹淡淡的嗯了一聲，他慢步走至東方恒的身邊，施法将營帳收了起來。
偷偷看了看曲竹的表情，東方恒發現師尊的臉色透出些紅潤的色澤，明顯比昨日看起來精神多了。
師尊昨晚……去哪了？
東方恒好奇，但不敢問，他把疑惑藏在心底，轉身的一剎那就看到緊随而來的邱青。
東方恒頓住，他看着邱青笑眯眯的和師尊打了個招呼。
師尊雖然沒有搭理他，但也沒昨日表現的那麽讨厭邱青。
東方恒還記得，昨日一天，師尊都不想多看邱青幾眼。
而昨日深夜，即使有陣法保護，以東方恒實際的實力他也能聽到營帳外傳來的兩道模糊聲音。
一道自然是師尊的，另一道……貌似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
所以他們兩人昨天一晚都在一起嗎？
東方恒抿了抿唇，默默收好東西跟在曲竹的身後。
衆人再度出發，曲竹随意掃視了一圈，便發現跟随邱舒烨的人數少了些，原本加上他和東方恒還有八九個，現在加上他們就只有五六個了。
也是，如果不是實力太弱或特別膽小，跟着邱舒烨在秘境走上一圈，修士最大的收獲大概也只能是發現這處秘境哪裏的風景最為優美。
其他的什麽靈寶，珍貴藥草怕是一眼都瞧不到。
所以人數少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邱舒烨也數了數人數，數完後，他臉上的笑意擴大，繼續帶領衆人前行。
走大路走到一半，邱舒烨大概也感到有些無聊了，他便回頭朝衆人道：“現在人少了我應該可以照顧得過來，待會我帶你們去森林看看。”
話落，曲竹身邊便傳來零星幾道歡呼聲。
于是幾分鐘後，在走到一個岔路口時，邱舒烨選了小路。
小路凹凸不平，只鋪灑幾束穿過茂密樹蔭的明黃光線。
衆人的腳踏在凹凸不平的土壤上。又走了一會，邱舒烨便給每個人分了個符咒，他笑眯眯道：“你們自行去探索，我就在此地等候。”
“有急事，便用符咒召喚我便是。”
邱舒烨走到曲竹的面前，眉眼彎彎，他手裏拿着符紙問，“曲峰主需要嗎？”
“或者……“邱舒烨悄悄對曲竹眨眨眼睛，“要我跟着你一起嗎？“
“不用。”曲竹冷漠拒絕，他随即扯過邱舒烨手中的符紙，與東方恒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邱舒烨望着曲竹的背影一會，又瞅了瞅緊跟在男人身後的東方恒，他随即撇了撇嘴，長嘆了一口氣。
至少哥哥還接受了他的符咒不是嗎？
曲竹沒什麽目的，他帶着東方恒東走走西逛逛，找到了一個沒有成堆高聳樹木空曠一些的地方。
曲竹正尋思這裏是個練劍的好地，東方恒也好好休息了一晚，忽地，就有一道怯怯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個……這是我們先找到的。”
另一道接上的聲音寫滿自傲與鄙夷，“修真界從不講究先來後到。”
聽到這個聲音，曲竹眯了眯眼，他走近些，視線穿過另一邊高大的灌木叢，便看到一張熟悉的以鼻子看人的傲慢臉。
“修真界一向，”方貝鴻冷哼，“都是以實力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