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欺騙

欺騙

難道他看起來會笨到跟一個明顯有問題的人走?

他是嫌自己死得太晚了嗎?

曲竹神情漠然地盯着方貝鴻看,直看得方貝鴻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起來。

方貝鴻扯了扯嘴角,“曲峰主是擔心我使壞嗎?”

“……”曲竹無言片刻,半時後冷聲反問:“那不然呢?”

方貝鴻是傻子還是他是傻子?他們兩人都已經在別人面前鬧得不可開交了,難道還有能友善相處的餘地?

方貝鴻的嘴角抽了抽,與曲竹面無表情地對視半天,然後他嘆了口氣說,無奈道:“曲峰主,我确實很讨厭你。但我也不會無聊到每時每刻的都想着怎麽對付你。”

“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不是嗎?”

所以呢?曲竹用眼神把疑問抛給了方貝鴻。

方貝鴻說:“所以我只是碰巧遇到曲峰主,碰巧遇到了曲峰主的徒弟,又碰巧遇到曲峰主和他的徒弟吵架,順道想帶你們二人見面罷了。”

“曲峰主。”方貝鴻擡起頭,看了一眼暗淡下來的天空說:“你也知道一個煉氣期的修士夜晚獨自在這秘境裏行動的話會有多危險。”

“即使你的乖徒弟不主動去找麻煩,可萬一麻煩來主動找他呢?”

“時間不等人,曲峰主若再猶豫一會,天就要真的暗下來了。”

“到那時,可能吵架前就是曲峰主與徒弟的最後一面。”方貝鴻似惋惜地嘆道。

方貝鴻主動前來幫他的舉止自然相當古怪,但曲竹不得不承認的是,他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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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的白天,煉氣期的修士尚且還可以在陽光明媚下行動一二,但夜幕降臨之時,隐沒在暗處的危機卻是比白日增長了數百倍!

而且此處還是森林深處,如果方貝鴻是真的在數分鐘前看到過東方恒,那他剛剛手指的地方,就是更往森林中心走的方向。

三歲小兒都知道森林深處有多危險,東方恒這家夥,是中了什麽蠱被人引誘過去的嗎?

蠢貨!

曲竹撫摸小狐貍的手不由使了些勁,下一秒,他便感到掌心中的毛團團抖了一下,尖尖嘴裏發出一道輕微的唧聲。

聽起來可憐巴巴的。

但至少有點反應了,不是完全睡死的那種

曲竹滞了一下,瞥了眼小狐貍還是閉上的眼,然後他停下撫摸小狐貍的手,冷冰冰地對方貝鴻說:“我不信你。”

方貝鴻的情緒跨度沒有之前大了,聽到曲竹這話,他只是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曲峰主不信就算了,不幫你帶路我也清閑。”

說着,他轉過身一副欲走的模樣,“曲峰主真的不需要我領路嗎?不過也是,我們說的這幾分鐘,那小子或許早走遠了。”

方貝鴻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說:“那我就先走了。”

“下次有緣再見,曲峰主。”

話落,方貝鴻就邁開腿,以正常人該有的速度離開,絲毫沒有留戀的模樣。

曲竹皺起眉盯着方貝鴻漸漸變小的身影,随後他擡起頭望了望天。

他們說話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剛剛還懸在天空中的太陽就已經落到地平線上,仔細看去,還能看到天邊已經零零散散挂了幾顆星星。

估計再過一小會時間,天就會完全暗下來。

到那時……

曲竹無意識地擡起了腳,往前走了幾步,随即他倏然反應過來,張開五指,胡亂地挼了一把小狐貍蓬松的白毛。

他的經脈已經快修補完全,如果方貝鴻真有什麽陰謀,打起來,也完全不是曲竹的對手。

而跟在方貝鴻身邊那群不知所蹤的修士,就更別提了,他們連曲竹的一掌都接不下。

如果只是遠遠地跟在方貝鴻身後瞅上那麽幾眼,應該沒什麽大礙……

曲竹陷入沉思,低下的眼盯着在他手掌裏小小翻了個身繼續睡的狐貍看。

以防萬一,還是把那個人叫上比較好。

于是曲竹使出法術,給邱舒烨傳音簡短地述說了此事,讓他沒事現在可以往這邊趕。

邱舒烨很快回應,說馬上就會趕過來。

聞言,曲竹的內心稍微松了口氣,他随即往前快步走起來,直到見到一個被樹蔭籠罩的漆黑身影才停了腳步。

曲竹揚聲道:“方貝鴻,等等。”

遠處的身影在曲竹出聲的剎那就站在原地,方貝鴻回過頭,也放大聲音說話,“怎麽,曲峰主後悔了嗎?”

深夜在森林中大聲喧嘩可不好,曲竹又前進幾步,在離方貝鴻還有一米多距離的時候停下,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所以你帶路,我只會遠遠跟着你。”

“如果真找到了東方恒,我自會想辦法感激你。”

“如果沒有……”曲竹眯了眯眼。

“曲峰主此言差矣。”方貝鴻似笑非笑道:“算上峰主你耽誤的時間,離我上次見東方恒已經過了一刻鐘。”

“一刻鐘,普通修士都可以走好幾公裏,方某怎麽敢保證一定能帶曲峰主見到自己的徒弟。”

“方某只能帶個大體方向而已,剩下的路程,還得靠曲峰主自己走啊。”

曲竹抿了抿唇,不悅道:“行了,別浪費時間,快帶路!”

方貝鴻懶懶的哦了一聲,他而後轉了個方向,不近不遠地走在曲竹的前方。

方貝鴻确實在往森林深處行進。

周遭漸黑,樹葉枝幹搖曳間恍若晃動的鬼影,即使曲竹膽子不小,但在前路未蔔的情況下,他也不免因幽靜的環境升起幾分俱意。

還好他事先喚了邱舒烨……

啧,他居然會因為提前叫了那個小混蛋而感到安心,曲竹的嘴抿成一條直線。

歸根到底,還是他的實力不足,太弱了!

曲竹心頭升起煩躁的情緒,他低下眼,又胡亂地挼起小狐貍柔軟的毛發來。

不知是被曲竹挼久了,還是因為睡夠了,毛茸茸的雪團子胸口的起伏明顯比剛剛更有力了些,一副再過不久就會醒過來的樣子。

而從曲竹撿到它到現在,小狐貍身上散發的氣味沒有半分變化。

按理說,如果小狐貍身上的氣味是從東方恒身上沾染而來,都過這麽久了,怎麽說味道都會變淡一些。

奇怪……難道他們二者味道相似,只是巧合而已嗎?

這樣一來,那小狐貍可能并沒有與他的徒弟遇見過,而方貝鴻所說的話,就成了尋找到東方恒的唯一線索。

所以……都怪那個一句話不說就亂跑的蠢貨!

曲竹的唇角下沉,他修長的指根劃過小狐貍頗有彈性的耳朵尖,撚了撚它突出的聰明毛,随後擡起頭,呼吸倏地一滞!

曲竹的眸中冒出濃厚的警惕之色!他迅速環顧四周,幾息後不得不狼狽地确認——

方貝鴻,不見了。

他低頭看小團子不過兩分鐘,走在他前方的方貝鴻就突兀消失了!

“方貝鴻!”曲竹繃緊身子,大聲喚了幾句,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那家夥……果然有問題!

曲竹屏住呼吸,耳朵時刻注意着周遭的聲音,腳下則轉彎朝隐蔽處慢慢走去。

一邊走曲竹一邊朝邱舒烨傳音自己目前的情況。

邱舒烨的回複很及時,他語速極快道:“我馬上到你說的那個森林,再等一等。”

聞言,曲竹稍稍吐了一口氣,他躲到一棵巨樹後,将小狐貍放在暗處,自己則把靈劍拿在了手中。

緊張窒息的氛圍下,曲竹內心深處再一次咒罵起東方恒來。

要不是因為那小子,他才不會傻乎乎地主動踏入別人擺在面前的陷阱。

讓他死了算了!

等曲竹解決完目前的問題,他非要讓陸雲渺送幾個性格乖巧的弟子過來!

正想着,一道極其細碎的聲音驟然傳進曲竹耳中!

曲竹握着劍柄的手倏地用力,他側過頭,冷然的眸子裏映出随風飄動的草葉。

只是風吹草動的聲音。

但曲竹絲毫不敢放松,他全身的注意力仍然投在周遭的各種動響上,而後某一刻,他聽到了夾雜在自然聲中的某種不同尋常的異動。

像一個正高速移動的東西。

曲竹的眸子凜住,一轉不轉地盯着聲源方向,手裏的靈劍緩緩提起。

近了!

陣陣破空聲傳來!一個滾圓的球形物體也在曲竹的瞳孔中有了細小的倒影。

曲竹神色緊繃,高揚手中的靈劍,在愈發靠近的響亮聲音中,猛然劈落!

刺啦!刺耳聲音中,球體應聲被劈成兩半!

有什麽細密的東西都陡然炸開,盡數鋪灑在曲竹臉上!

與此同時,邱舒烨焦急的聲音在曲竹耳膜中響起,“哥哥,我到了,你在哪?”

沒有回應,曲竹下意識緊閉雙眼,感受到自己臉上沾滿了幹燥的東西。

他抑制住呼吸,蹙起眉,另一只空閑的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手指撚動,曲竹微微張開眼,看到了一團紅色的粉末。

什麽東西?

正疑惑着,曲竹忽而感到自己的臉發起了熱,不似他體內金丹發出的溫熱,而是另一種仿佛把人架在木枝上炙烤的極熱。

而這熱,正不斷從他五官往體內擴散。

當啷——

曲竹手中的靈劍倏然墜落!下一刻,充滿諷刺意味的狂笑自曲竹身前出現!

方貝鴻和他無聲無息消失時一樣,又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

他哈哈大笑,如林中漫步,緩緩出現在曲竹眼中,而後他一擡腳,用力踩在曲竹伏低的背上!

曲竹悶哼一聲,低垂着眉眼,遍布額頭的汗水不斷往草叢淌落。

“曲竹,有沒有覺得……這個場面似曾相似?”方貝鴻愉悅地眯了眯眼,并更用力地踩了踩曲竹瘦削的脊背,一字一句說:“你看,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你都是一樣的蠢鈍如豬。”

頭頂上人說話的聲音恍若自天外傳來,朦朦胧胧,曲竹神思恍惚,只覺自己渾身滾燙,急切想浸透在寒冷的涼水中。

“這麽多年來,你還是一點教訓都沒學到。”方貝鴻嘆了口氣,他放下腿,掐起曲竹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來。

淩亂的劉海被汗水濡濕,蜷曲着貼在男人額上,而曲竹漂亮的眼眸也盈出水澤,泛紅的唇瓣吐着灼氣。

一副眉眼含情的模樣。

見狀,方貝鴻厭惡地皺了皺眉,像碰了髒東西般倏地放開手,嫌棄地說:“惡心死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你果然骨子裏就是一個賤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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