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姑來了

趙大妮是瞧不上陳如是，覺得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和她其他媳婦比差遠了。

趙大妮生有四子兩女，其中姜大順排名老二，她大兒子姜大福十三歲就參軍了，還參加了平型關戰役，取得了平型關大捷，只不過沒有熬到新中國成立就犧牲了。

姜大福在鄉下娶了一個老婆，生了一兒一女，就是她大兒媳孫金菊，孫金菊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孩子，硬着沒有改嫁，家裏家外的忙活，一個女人比男人還要能幹。既能下地掙工分，又能在家做家事，趙大妮對她很看重。

趙大妮只要一想到孫金菊，再看看陳如是，怎麽看她都不順眼。至于三兒子姜大貴是個手藝人，以前在地主家裏做長工的，如今得了姜大順的幫助，成功當上了工人。後來娶了供銷社的兒媳婦陸小紅，兩個人日子過的倒是還不錯，就是一連生了三個女兒，沒得兒子，好在兩人還年輕，還能生養。

小兒子姜大強如今在家裏種地，也娶了一個能幹的媳婦，如今得了兩個小子，日子過的也不錯，去年還起了房子，她之前就是在小兒子那裏帶孩子。

以前趙大妮覺得小兒媳龜毛洋怪，如今一對比，她才明白小兒媳那真的是一個好伺候的主，哪裏像陳如是這樣的講究，在她看來，陳如是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可誰讓她兒子喜歡呢，她總不能挑唆兩人離婚吧，畢竟她兒子都離過一次婚了，再離的話她兒子都成什麽人了。

“吃飯吧。”

趙大妮有些不情願的喊了一聲，陳如是也擡頭看了看趙大妮，點了點頭。

飯桌上面，他們誰也沒有提孩子的事情，相安無事。

“大順啊，明天你妹妹就該來了，你大妹妹如今已經結婚，如今就剩下你小妹妹了，如今她都十九了，心氣也高。說一定要找個吃商品糧的人，我這手頭上哪有資源呢，你幫着給瞧瞧，看看能不能從部隊上面給介紹個人。”

姜大順一邊吃着，一邊點了點頭。

“我看看，不一定能找到。”

“什麽不一定能找到，你們部隊單身的不是挺多的嗎？還有大順媳婦啊，你們醫院醫生也有單身的吧，也給你妹子介紹介紹。”趙大妮終于将話鋒轉向陳如是。

若是以前的話，陳如是肯定不會接話，當媒人可不是一個好活計。

“好，我們醫院倒是有幾個單身的男大夫，只不過都是離異，有的還帶有孩子，怕是小妹瞧不上。”

趙大妮聽她這麽一說，倒是驚了一下，以前只要說這事情，陳如是從來不搭話的，如今一搭話，反倒是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吃飯，吃飯，小妹的事情等她來了再說。對了大妹生了沒有？她要來這邊醫院生嗎？”姜大順害怕陳如是和他媽兩人又吵起來，忙岔開話題。

“不來了，太遠了，就在老家生了，鄉下女人皮實，不就生個孩子，哪有那麽多講究。以前我生你們幾個的時候，還下地幹活呢，你我就生在田埂上，如今不是也長得好好的嗎？”

趙大妮這是話裏有話，說的就是陳如是。在他們鄉下生孩子，去什麽醫院，費事還要花那麽多錢，都是直接找個接生婆在家生養的，孩子不都是養的很皮實，啥事沒有。反而陳如是兩個在醫院生的孩子難帶的很，還經常的發燒，三天兩頭的跑醫院，賺的錢都扔到醫院去了。

陳如是當然也聽出趙大妮話中有話了，她也就裝作不知。她和趙大妮之前沖突很多，趙大妮這個人呢，還有些迷信，上次她女兒沐雪生病了，在醫院怎麽也瞧不好，高燒不退。陳如是就想着要住院，可趙大妮卻不是，非說沐雪是沾了髒東西，請了鄉下的土方子來治療，陳如是一看那都是什麽東西，不衛生，兩人差點就幹起來。

幸好當時姜大順回來，對趙大妮說那是封建迷信，他又是軍人不能宣揚，不然會影響到他，趙大妮才作罷。當天晚上沐雪就退燒了，趙大妮一直都認為是她請的大神起的作用，而陳如是則是覺得藥效到了，反正兩人誰也不讓誰。

至于姜大順大妹要來島城生産的事情，之前就提出，陳如是不是産科大夫嘛，想着自家嫂子在醫院，生産不是好一點，可是當時陳如是不怎麽情願，大妹又是一個要面子的人，不想姜大順難做，就說不來了。

“大妹不來了，她來也可以，就在我們部隊醫院生，我都安排好了。”

姜大順對于自家妹妹的事情還挺上心的。

“不來了，她如今身子重，來回折騰也不好。”

趙大妮掃了陳如是一眼，也就沒有多話了，沐雪晚上還是和陳如是睡，她還沒有斷奶，而姜國慶則是和趙大妮一起睡。

第二天一早，姜大順就早早的起來了，他去接他小妹——姜紅霞，姜紅霞今年虛歲有十九歲，在鄉下是個老姑娘，她心氣高，不想和她姐姐一樣，不想嫁給莊稼漢，一直想要進城來。

可她也知道她嫂子陳如是不好相處，這不是沒有發話一直不敢來嗎？如今總算等到機會了，來到島城，感覺就是不一樣，人可真多，火車站都是人。

“二哥，我在這裏。”

姜紅霞扛着一個蛇皮袋子，挎着一個籃子就朝姜大順走去，陳如是看着姜紅霞，對于她這個小姑，陳如是也是一言難盡，百感交集啊。

姜紅霞其實命也不好，後來雖然嫁了一個吃商品糧的，只是那男人犯了生活作風的問題，事情鬧得還挺大的。

當時姜紅霞懷孕已經七個月了，一激動早産了，孩子生下來沒有多久就沒了不說，還造成子宮大出血，當時陳如是為了給她保命，直接将她的子宮給切除了，這下子可算是徹底的将她給得罪了。

兩個人算是老死不相往來了，當時姜紅霞哭天搶地的樣子，陳如是至今還記得。那個時候陳如是也覺得委屈，作為搶救姜紅霞的主治醫生，她也是考量了好久，若是不切除的話，姜紅霞就得死啊。

如今再見到姜紅霞，她還是那個長的胖乎乎，梳着着一個大/麻/花辮的甜甜的喊着她二嫂的小妹。

“二哥，這就是我二嫂子吧，人長得可真俊啊。”

姜大順和陳如是結婚的時候，就是在部隊裏面打了一個申請，因為姜大順算是二婚，也沒有去老家擺酒，儀式一切從簡，姜紅霞一直都沒有見過陳如是，這是她們姑嫂第一次見面。

“是的，你二嫂子。我選的，能長得不俊嗎？來紅霞，你人來了就來了，還帶這些東西幹什麽。我來幫你。”說着姜大順就接過蛇皮袋扛在肩上了。

陳如是則是要上手去接姜紅霞的籃子。

“二嫂，還是我來吧，這籃子挺重的，你……”

姜紅霞見陳如是還穿着裙子，腳上還踩着小皮鞋，再看陳如是那一雙白嫩的雙手，瘦弱的身軀，哪裏像幹事的人。果斷的拒絕了她。

而陳如是剛才也提了一下籃子，瞧着不大的籃子，也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真的好沉。于是乎她果斷的不逞強了，就沒有上手去提。

“二嫂，你好香啊，你用什麽皂子洗的，是不是香皂？上次我四姐結婚的時候，送了我一塊香皂，我都沒舍得用。說是洗澡之後會很香。”姜紅霞抓了抓頭發，很羨慕的看向陳如是。

她就想成為陳如是這樣城裏的姑娘，這氣質，這打扮，就連走路姿勢瞧着都好看，不像她走路，不好看。

“不是香皂，我噴了一點香水，你要是要的話，我那裏還有，等下我給你一瓶就是了。”

“二嫂真的啊，那太好了。”

姜紅霞倒是也沒有拒絕了，以前聽人說二嫂是資本家小姐，心高氣傲，難相處的很，可今天她發現沒有啊，覺得二嫂挺好說話的。

“小妹，你這一路上還順利吧。”

“順利，火車上面我有座位，對了，蛇皮袋裏面都是大嫂讓我給你們帶來的一些老家的東西，還說讓你和二嫂有空回去看看。”姜紅霞說話嗓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大，臉上始終洋溢着笑容。

“大嫂還好吧。”

“好，她還讓我說，上次你給她寄的……”

姜紅霞正準備說下去，突然想到什麽，立馬就不說了。

陳如是也知道是什麽事情，那就是姜大順一直偷偷背着她給大嫂一家寄錢，大嫂是烈屬。雖說有國家補助，可到底一個女人在鄉下帶着兩個孩子，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生活确實有點艱難。姜大順接濟什麽的，她也一直都是睜一眼閉一只眼。

“二哥，你瞧瞧，我要說什麽都忘記了，國慶和沐雪他們都還好吧。”

“好好好，待會兒你就見到她，家就在前面，你瞧就在那裏。”

沒有過多久，姜大順和陳如是兩人就将姜紅霞給領回家了，到了家裏，姜紅霞掃了一眼，發現這家裏布置的确實是好，也很幹淨，和他們鄉下确實是不一樣。

她将東西給放下了，就站在門口，都不敢進來了，家裏太幹淨了，她這鞋上還沾了泥呢。

“小妹，你在那裏傻站着幹什麽，快點進來，馬上吃飯。”

姜大順見姜紅霞一直都不進來，免不得就喊了她一聲。

“二哥，你看，我是不是要換雙鞋啊，你家這地太幹淨了，我害怕弄髒了。”

“不用換鞋，你進來吧。”

陳如是喊了一聲，她已經去廚房将菜給端了進來，而此時姜母趙大妮也抱着沐雪出來了，姜國慶剛剛放學也回來吃飯。

“小姑好。”

“哦，這就是國慶吧，二哥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呢，都這麽大了啊。”姜紅霞之前只是聽過姜國慶沒有見過，如今見了，是越看越喜歡。

“是啊，都這麽大了，國慶快點去洗手，給你小姑盛飯去。”

“好的，今天有紅燒肉啊，這就去洗手。”

姜國慶瞧了一眼飯桌上，發現今天的飯菜很豐盛，就迫不及待的洗手，準備開飯了。

“沐雪，你好啊，我是你小姑姑。”

姜沐雪如今還是一個奶娃娃，對姜紅霞很好奇，睜大了眼睛一直瞅着她。

“來，小姑抱。”

姜紅霞就伸出手來，要抱姜沐雪，只可惜姜沐雪這人暫時還認生，不讓抱，一雙小手緊緊的抱着姜母的脖子，不松手。

“紅霞你也去洗洗手，待會就吃飯了。

姜紅霞在來之前就聽說了，那就是她二嫂這人特別的講究，吃飯上廁所都要洗手，她有心理準備，于是很聽話的就去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