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迎風尿三裏

第8章 迎風尿三裏

白子涵微微垂眸就能透過裴鈞身上病號服扣子中間的縫隙看見裏面,那白色的繃帶已經染了血,不用想也知道是這貨剛才爬窗戶出去的時候抻到了傷口,一股子的火瞬間又上了頭,怎麽不摔死呢?

白子涵的手一把擒住了裴鈞的手腕,他忽然笑了,一雙桃花眼說不出的魅惑,另一只手竟然輕輕撫在了裴鈞的腰間,動作甚至有一絲的暧昧:

“用不用我幫你回憶一下你這外號的由來啊?裴三裏?”

裴鈞手上一個用力拎住了白子涵不老實的手,動作幹淨利落的扔出去:

“閉嘴。”

這冷臉的樣子可吓不倒白子涵,他也不在意被打掉的手,施施然站了起來,理了理皺了的白大褂,聲音慵懶帶笑:

“你說你,從小就争強好勝,連尿尿呲出多遠你都不放過,聽了人家說尿尿呲出三裏長大就能當将軍,你就天天去土坡那去練,是不是啊裴三裏?來我這兒作大死,我看你是對這段記憶褪色了。”

這段記憶确實是褪色了,從前大院裏熱鬧,他們小的時候總有些年紀小的小戰士悄悄逗他們,男孩子嘛,尿尿都要比一比誰尿的遠,就有一次一個年紀不大的戰士和他說,只要尿尿呲出三裏長大就能當将軍槍随便打,才六歲只能每天拿個木槍沖鋒的裴鈞對此深信不疑,然後就每天都去院子後面那一個很高的土坡上尿尿練習,白子涵只依稀記得他當年的背影,但是對于裴鈞:

“我尿了三裏了,我尿了三裏了...”

那雀躍的歡呼一直記到了現燙淉在,再後來,他們大了一些,在裴鈞那在大院中相當具有統治力的武力壓迫下,已經沒有什麽同齡的孩子再敢叫裴三裏這個外號了,只除了白子涵。

白主任眼中的挑釁明明白白,生生的把不能吃虧給進行到底了,事實證明,小時候幹兩件傻逼事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幫你回憶,裴鈞那千軍萬馬前都不動生色的臉,此刻如鍋底一般黑的厲害,他擡起頭,那雙如鷹一樣的眸子微挑:

“鹵蛋,我看你的一些記憶也褪色了,你如果不想明天醫生介紹欄中的照片被換成你鹵蛋的模樣的話,還是學會閉嘴比較好。”

互相傷害誰不會啊?

白子涵一癟嘴,不再廢話了,直接上手就去扯裴鈞的衣服,裴鈞擡手就擋,兩個人過了兩招,不過現在裴鈞身上都是傷,動了兩下胸口的傷口就鑽心的疼:

“擋什麽?傷口出血了不知道啊?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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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黏膩的血腥味兒裴鈞确實是不喜歡,白子涵讓護士拿過來了幹淨的繃帶,嘴欠是嘴欠,他還是将人按在床上好好檢查了一下,這才出加護病房一天,鐵牛都沒他這麽抗折騰,引流管中排出的污血将邊上的紗布都染濕了,剛剛縫合沒兩天的傷口很是猙獰,他重新消毒,包紮之後才去衛生間洗了手。

到底是一個大手術,裴鈞的臉色不太好,大量失血讓他手腳都有些涼,他面無表情地扣上了扣子,看見了從衛生間轉出來的人:

“你能從那手臂和屍體上找到線索?”

這幾年他們見面雖然是很少,但是裴鈞也知道白子涵負責了一些精神病研究院的藥物開發工作,三年前警方一個卧底被打擊報複注射了過量藥劑的事兒他也知道,後來那個人的去向他就不知道了,但是好像從那之後白子涵就加入了精神類藥物研究中心,那人比他們要大上一些,他小的時候見過一次,在白家。

白子涵靠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那條手臂明天就會送到我的實驗室,不過,能從那條手臂上得到的信息已經非常有限了,手臂上能得到的無非就是DNA和血,其他的意義不大。”

裴鈞立刻想到了什麽:

“那些焦屍呢?”

一般來說,綁匪不是圖財就是複仇,前者是為了活下去,後者是為了報複,都是以自己活着為前提,誰也不會在綁架的時候就預設自己會死亡,但是這一次他們卻在自己的身上安裝了自燃裝置,裴鈞不信對方真是會多此一舉做這個無用功,白子涵笑了一下:

“算你說到點子上了,其實抛開問題看本質,你說的那些人無痛感除了先天性因為5號染色體變異而導致的無痛症之外,其實藥物也是有可能達到這種目的,所以在最開始就首先化驗了血,畢竟一些毒品在精神亢奮期也是會有類似無痛感,精神異常興奮不知疲憊和痛覺的症狀,你最開始其實也是在懷疑新型毒品吧?”

裴鈞沒有反駁,沒錯,最開始他确實是懷疑這一群人是打了藥的:

“現在所有檢查都正常,你還有什麽推測?”

“都說了,抛開問題看本質,無痛症據現在研究的一些說法,是因為5號染色體中FAM134B基因變異或者被抑制而導致背根節神經元調亡而致病的,背根節神經元是初級神經遞質,如果現在我換做是我們要讓一個人沒有痛感,那麽就可以仿照這樣的致病機理,藥物只需要抑制或者使背根神經源凋亡就可以達到無痛的目的了,而有些藥物可能由于時間的關系,未必還能在血液中檢測出,但是它或許會在肝髒或者腎髒這種代謝器官中留有痕跡。”

說道這裏白子涵也無奈地微微攤手:

“只不過,焦屍就意味着身體絕大部分的細胞和蛋白質失活變性,除了骨頭裏還能提取出一些DNA之外,未必還能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這應該就是他們為什麽要在身上裝自燃裝置了。”

裴鈞蒼白的臉上有了些郁色:

“好真是算無遺策啊,不過我記得其中有一個人中槍之後落到了河裏,他的屍體未必完全燒成了焦屍,或許還能用?”

白子涵也擡頭:

“我剛才只去了解剖室,還沒去太平間,現在太晚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去看看,行了,你睡吧,臉都吓人,別吓壞了我們這兒的小護士。”

說着白子涵站起了身,裴鈞這一次也終于消停了,沒有再提要去看焦屍的事兒。

只不過白子涵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是第二天早晨才去太平間的,他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十點,就給金崇明打了一個電話:

“師兄,走了嗎?”

“還沒。”

“太平間幫我打開一下呗,我去瞧瞧那幾個燒焦的屍體。”

對于有名的卷王這大晚上要看屍體的要求,金崇明倒是并沒有太意外。

太平間的溫度很低,穿着白大褂的兩人都覺得涼飕飕的,感應燈光亮起,白子涵看了看屍體抽屜邊上的标簽,一排的位置挨着牌的擺着标簽,一共3個,他戴上了手套拉開了抽屜,又拉開了屍袋,那被燒的已經有些佝偻的焦炭色屍體頃刻間就入了眼簾。

金崇明看了看這些屍體也嘆了口氣:

“碳化太嚴重了,未必還能留下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白子涵沒有說什麽,只是一個接一個的打開了幾個抽屜,雖然這些人被燒之前就已經死了,但是心跳停止的瞬間就起火,和被燒死的外貌也區別不大了,死相并不算好看,其中有一人斷了一只手臂,這個人應該就是那條斷臂的主人,終于在開到最後一個抽屜的時候,白子涵看到了一個被燒的還不算那麽面目全非的人。

全部焦炭的屍體看多了,這被燒了一半的卻更顯出了幾分恐怖來,身體有的地方皮膚還保持着正常的顏色,腿上燒的比較嚴重,扭曲的像是兩根黑色的柴火,接在上半身的底下,金崇明眼睛都是一亮:

“這個可以,這個沒準能查到些東西。”

白子涵看了一眼他,笑着挑眉:

“要不開個夜車?”

這一具屍體就這樣連夜進了解剖室,白子涵也換上了隔離服,那不算被完全燃燒的上半身被鋒利的解剖刀劃開,基礎的屍檢完成後已經淩晨快三點了,兩個人全靠着咖啡頂着精神,不過令人比較欣喜的消息是肝髒部分還有些是能用的。

“師兄,給我一點兒樣本,我去做一下藥理分析。”

金崇明知道他的專業,拿證物袋給他取走了一點兒。

白子涵眼睛上的大黑眼圈已經快趕上國寶了,不過都這個時間了也就沒必要睡了,他又灌下去了一杯咖啡,直接開車準備去他自己的實驗室,他實驗室的位置離精神病院很近,精神病院這樣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開在鬧市區,淩晨三點的時間,這偏僻的地方連路燈都滅了,路上根本看不到幾輛車,蕭索到有一絲陰森的感覺。

這實驗室的邊上就是一處爛尾樓,白子涵租下了這邊上一處已經荒廢了的辦公樓,一共租了兩層,上面那一層簡單裝修了一下,有的時候做實驗晚了,就直接在這邊睡下了。

一樓的實驗室,設備很齊全,若是有懂行的過來就會知道這間實驗室光設備就有8位數,白子涵換了衣服,将那一袋樣本取了出來,有了方向驗證的時候就會快一些,不過哪怕是再快,等他再擡頭的時候也已經快到第二天的中午了。

連軸熬夜,白子涵的眼睛都已經僵硬到閉上就酸澀的要流眼淚了,他看着剛剛檢測出來的結果才發覺自己餓的腿都已經軟了,他爬到了一邊的沙發上,肩膀酸澀的難受,他打開了窗戶透了口氣,拿過了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到了那個許久都沒有打過的電話打了過去,眼睛卻已經快要閉上了,響了三聲那邊就接了起來:

“喂。”

白子涵一條長腿搭在沙發的扶手上,撐着最後的精神開口:

“叫哥,告訴你檢測結果。”

白子涵今天是白班,不過從早上裴鈞就一直沒看見這人,他以為他是去樓下看屍體去了,卻沒想到在才十一點就出來結果了?他深知白子涵的無聊程度,他不叫他就會一直堅持不懈地讓他叫:

“哥,什麽結果?”

白子涵閉着眼睛嘴邊蕩起了一絲笑意,電話出現了電量極低的提醒:

“是藥物導致的,很新型的藥劑,我在肝髒中檢測出了抑制神經元分解後的多糖,你所說的無痛覺,異常興奮應該都是這種藥劑造成的,等我回醫院檢驗科再...”

白子涵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一聲槍響,那熟悉的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透過無線電波傳到了裴鈞那邊,讓他立時心裏一緊:

“有槍聲,你在哪?”

電話那邊此刻卻是一片寂靜,什麽聲音都沒有了,死寂的感覺讓裴鈞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白子涵,你在哪?”

他對着電話提了聲音問,卻發現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作者有話說:

裴三裏就是這麽來的,哈哈,誰小時候都幹過傻x的事兒,裴隊都不例外

非醫學專業,別太考究哈

裴隊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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