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裝瘋

第12章 裝瘋

裴鈞看着他又說了一遍:

“轉院,去阜康醫院。”

白子涵就知道他沒打什麽好主意:

“給我一個理由,你這手術是我做的,我還在這裏熬了好幾宿,現在好點了你就忙着給別的醫院送GDP?過河拆橋。”

裴鈞低頭點了點平板上的名字:

“張妙就在阜康醫院,現在市局的人根本接觸不到她,張明遠明顯是有問題的,女兒都差點兒被埋了,還能這樣防備警察,多半是心裏有鬼。”

白子涵微微一挑眉:

“你覺得你轉院過去就能見到張妙了?那是私人醫院,張明遠又不差錢,他女兒的病房,現在肯定是鐵桶一樣。”

他的話音剛落下裴鈞的目光就一下落到了他身上,一句話不說,那眼裏滿是耐心,就像是在說,既然我轉院見不到張妙,那你還不趕緊說一說都知道光遠建築集團哪些事兒?

“行啊,套我話呢?”

“白主任請講。”

晚上定的魚頭泡餅到了,白子涵将一個大盒子放在了床上的小桌板上,又開了一罐可樂,側着身子不舒服索性上床,拍了拍被子底下裴鈞的腿:

“給我讓個地兒。”

那雙長腿往邊上挪了挪,白子涵盤腿坐在了床上:

“這個光遠集團我還真聽我舅舅說過,光遠集團現在的董事長,也就是張明遠早年就是個泥腿子包工頭,開始就在村子裏承包一些工程,小打小鬧的,後來随着幾個村子拆遷,他不知道是打通了哪的關系,包了幾個大工程,這才做起來的,說起來也就是這二十來年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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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鈞拿起筷子忽然擡頭,拿起了手機打開了地圖輸入了清河村這幾個字,又在上面開始找那天綁架張妙的那個廢舊工廠,又輸入了那個死于槍擊案的楊煥生和杜紅梅的老家來寶村,果然地圖上呈現出了一條線:

“原來如此。”

白子涵湊了過去,就看見清河村和來寶村是挨着的,而那個廢舊的水泥廠就在兩個村子交界的地方,他瞬間明白裴鈞是在懷疑什麽了:

“你覺得楊煥生可能認識張明遠?”

裴鈞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屏幕: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他們兩個之間會有什麽關系呢?”

晚飯過後白子涵也不困了,就準備去樓下解剖室看看,誰想着他起身,裴鈞也跟着起來:

“嘿,你幹嘛去?”

“去看看屍體,正好,程建下班過來,我約他解剖室見了。”

“你倒是會約,你以為我們這病房是你想待就待不想待就可以随便離開的啊?”

裴鈞也不敢動作太大,慢吞吞的起來,披了一件衣服:

“不讓離開不也離開了嗎?走吧,這個案子不能拖太久。”

解剖室中,此刻倒是熱鬧,程建帶着裴鈞的第一幹将小灰灰過來了,金法醫幹完晚飯正在幹活,裴鈞披了大衣坐在邊上,手上捧了一個裝着熱水的紙杯,白子涵換上了防護服,他來這兒的任務是檢測一下楊煥生的體內是不是有和那群綁匪一樣的物質。

金崇明拿過了一個血檢和尿檢,還有幾項胃腸化驗物的報告給白子涵:

“這是楊煥生現在出來的報告,有些異常。”

裴鈞也看了過來,立刻問出聲:

“有什麽問題?”

白子涵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報告,眼底微縮:

“楊煥生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在十一點半左右,精神病院上午的用藥時間差不多是九點到九點半,也就是時隔不到兩個小時,但是從他血液,尿液還有胃腸化驗物中都沒有發現任何的藥物殘留。”

裴鈞看向了白子涵:

“你是說他就沒有吃藥?精神病院中,給病人的藥物都是醫生看着吃下去的嗎?”

白子涵也擡起頭:

“分情況,一般嚴重的肯定是要看着吃進去,不過楊煥生這幾個月的症狀有明顯的好轉,日常發病的時間也少了很多,多數時候和正常人區別不大,所以醫生對于這樣的病人看的也并不是很緊,是有可能避開醫生不吃藥的。”

裴鈞忽然很懷疑一件事兒:

“你确定楊煥生在進精神病院的時候是真的有狂躁症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白子涵,白子涵雖然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但是他對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負責任,他知道裴鈞是懷疑楊煥生從開始就是裝病進來的:

“狂躁症屬于一種精神障礙,一般來說成因可能是實質的疾病引起的,也可能是單純的心理問題,楊煥生入院檢查的時候沒有別的什麽問題,只是有甲亢,甲亢算是可能引起狂躁症的一個原因,但是這并不是必然成因,所以對于精神情況的鑒定,主要還是以對于他情緒和行為的觀察來判定。”

裴鈞捏住了手裏的這份報告:

“也就是說,沒有客觀的檢查指标可以佐證他一定患有狂躁症,存在他裝病的可能?”

白子涵點了點頭,精神類的疾病很複雜,別說是每一種都不同,就是同一種精神障礙的情況都可能大相徑庭。

裴鈞立刻出聲:

“明天去查杜紅梅被家暴的證據,問詢一下當時幫他們辦離婚的婦聯的人,随時準備再次提審杜紅梅。”

程建點頭:

“如果這個楊煥生真的是裝病,那就有意思了,寧可躲到精神病院兩年多,這是在怕什麽呢?”

裴鈞看了看小灰灰:

“吳輝,張明遠那裏繼續盯着,态度不用急,就每天去醫院遛一次就行,那天那幾個綁匪的身份都查清楚了吧?有沒有籍貫?”

“啊,有,這兒呢。”

小灰灰掏出了剛剛帶來的資料:

“三名綁匪,只有被燒的不算那麽嚴重的那個在前科庫中比對出了DNA的結果,剩下兩人的頭骨複原正在做,現在還沒有比對結果。”

裴鈞對這個結果也不意外,對于死者的識別,一般除了面部,衣着照,還有身上一些明顯的印記之類的,其他就要依靠證件,或者死者的DNA來對比了,那三具屍體已經都是焦屍,前面幾種都用不上,也就只可能是用DNA,但是現在公安的DNA庫中,除了有前科的犯人會留下DNA之外,也就只有失蹤人口來報案的家屬留下的DNA可以比對。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沒有前科,家人又并沒有報失蹤人口并且留下DNA,又面目全非的話,那麽死者身份的排查就會很費勁,裴鈞低頭翻看那個唯一确認了身份的死者的資料:

“朱争,40歲,來寶村人,初中畢業,一直外出務工,07年因為偷盜入獄過一次,此後一直在遠大物流公司的倉庫工作,和楊煥生一樣孤家寡人一個,連前妻都沒有。”

小灰灰出聲:

“下午去走訪的時候,物流園的人說,朱争平時是一個挺老實的人,唯一的愛好就是喝點兒酒,沒有吸毒史,話也很少,不言不語的,而且也沒聽他說過最近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就連實施綁架的前一天,這朱争都還在正常的工作,并沒有任何的異常。”

裴鈞用筆圈出了來寶村這三個字,涼涼出聲:

“怎麽就這麽巧,這麽大個臨海省,這朱争和被殺死的楊煥生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朱争對張妙是很明顯的報複行為,緊接着楊煥生就死了,這個明遠集團的董事長看來水不淺啊。”

裴鈞擡手看了看時間:

“好了,你們兩個都回去吧,明天有什麽狀況打我電話。”

程建和小灰灰這次出去,裴鈞沒有起身還是坐在一旁,看着白子涵提取樣本,去一邊的實驗室化驗,白子涵現在非常的不理解,為什麽他一個外科醫生,已經幹起了法醫的活,還每次都是大半夜的。

他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靠在沙發上低頭看資料還斷斷續續咳嗽的人,走了過去:

“行了,不用在這兒當監工,回病房去。”

裴鈞擡頭,眼角咳的有些微微水光,裴隊這樣子可是不常見:

“還要多久?”

“分析,最起碼倆小時吧,你回去吧,我讓楊聰來接你。”

“不用。”

裴鈞整理了一下資料就起身,卻是猛然一個暈眩,身子都向前搶了一步,白子涵慌忙扶了一下他的手臂:

“頭暈?”

裴鈞睜開眼睛半天,那濃稠的黑霧才從眼前散去,白子涵扶他坐下,一手掏出了手機:

“聰聰,下來解剖室,把那個半殘的給我帶回病房去。”

楊聰今晚值班,正貓在他師父的辦公室吃炸雞,接到電話趕緊下去。

白子涵抱着手臂站在裴鈞的面前:

“你知道這一次你出了多少的血嗎?差點兒放成半幹屍,還嘚瑟。”

胸口的子彈,那出血量現在白子涵想起來都覺得心有餘悸,光是手術中就輸血了将近1000cc,現在血項也不太好,但是不能再繼續輸血了,以免發生排異反應,只能是靠他自己往過挺。

楊聰過來就見着自家師父在說教,他現在看見裴鈞都有陰影:

“裴隊。”

他仿佛從前那皇帝身邊的奉旨太監,很是恭敬地微微欠身,手還遞了出去,裴鈞一挑眉看向了白子涵,好像在說,你這小徒弟沒事兒吧?白子涵一把拍了自家徒弟一把:

“做人要有氣節,直起腰來。”

楊聰這才委委屈屈地直起腰,送了大魔王上樓。

白子涵今天是休24,結果出來之後他上了樓,路過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往裏面一瞄,果不其然,那沒出息的小子躺在裏面呼哈呼哈的睡呢。

楊聰幾乎是整個醫院都羨豔的小醫生,從還在學校實習的時候就跟着白子涵這個親學長,一直到畢業順理成章的在他手下幹活,學長變成了師父,白子涵是整個醫院最年輕的主任,前途不可限量,楊聰實在是好命的不得了。

除了前途,白子涵的性格和那些上了歲數嚴肅的主任不同,雖然他老是欺負小徒弟,但是對楊聰也是真好,別的不說,就憑一個住院醫師可以在值班的時候直接霸占主任的休息室睡覺這一條,就已經是非常炸裂的存在了,以至于他師父今晚沒地方睡了。

白子涵懶得進去和那傻小子擠,直接去了裴鈞的病房。

作者有話說:

隔壁的舒老師正文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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