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七十一章
見産婦昏了過去,一名老妪再也顧不得照顧剛産下的孩子,痛哭着欲往床前湊合。秋兒忙得一腦門子的汗,現下正在準備做縫合手術,見老妪如此樣子,禁不住白她一眼,一臉不快地說:“人還沒死呢,有這工夫替我擦擦汗。”老妪半張着嘴,拿過一邊的手娟,細心的替秋兒擦拭汗水。二十分鐘後手術完成,麻藥上來後,産婦開始昏睡。
自路上來到結束了縫合手術,也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秋兒感覺那個累啊,比割了二畝麥子還累人。看來這造人不容易,生人再不容易。中年男子看着熟睡中的兒子,嘴都笑得合不攏了。一邊連聲道着謝,一邊眼望着沉睡過去的老婆,盡是一臉的歉疚之情。秋兒交待說:“産婦做的是剖腹産,較之于自然分娩是要有些痛苦的,先不要給她吃過多油膩的東西,等她醒後,給她熬點白蘿蔔湯排氣,不過,千萬不要給她喝紅糖水。餓了就喝些薄粥,過幾日身體好些再多吃些油水。”一家人點頭哈腰的應承着。
出了産婦的屋子,大大的太陽高懸半空,正在眯眯地笑。一下子感覺臉上似有無數條蟲子在爬,感覺很不舒服。中年男子似有所察,看妻兒已經無恙,便也恢複了以往的神态。“請陸大夫去廂房用些茶點。”秋兒跟他進了另一間象是廳房的屋子,伸手摘下面紗,用盆裏的清水開始清洗臉頰。秋兒自己還未覺察,便聽得身後中年男子低呼一聲:“我道何人有如此高超醫術呢?陸大夫不就是陸府的秋姑娘嗎?”秋兒一時有些錯愕,一時的不察竟然讓別人看了自己的真容。有些不自在地說:“敢問你是哪位?”“秋姑娘,我是陸府的侍衛趙三啊!想是姑娘不會認得我們這些下人的,這位是我的親弟弟趙四。”說話間指着剛進門的一位青年男子介紹着說。二個躬身向秋兒見了禮,秋兒便有些不悅了,冷着一張臉說:“本姑娘是名大夫,治病救人是做大夫的本職工作,今日之事本姑娘不想與陸府牽扯。”二人低聲喏着,趙三從衣袖裏小心奕奕地取出一個紅包,有點不好意思地遞于秋兒:“一點小意思,不好意思拿出手,秋姑娘。。。”秋兒笑笑,知道這一家人日子過的緊巴,用手接過紅包,掂了掂,估計不過三五兩銀子的樣子,從中取出一兩銀子置于袖中,其餘的依舊遞于趙三:“産婦身子虛,正是補身子的時候,雙生子身子弱亦是需要好好補養。這些就權當本姑娘送與孩子的紅包吧!”這趙三趙四立馬就跪下了,他們知道自己家窮,銀子本就不多,秋姑娘卻如此待己,兩個大男人如宣誓般說道:“秋姑娘救了我趙家三條命,以後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兄弟倆盡聽差遣。”秋兒知道他們是實誠人,說到一定做到,只是微笑着說:“我們這一衆弱女子當街開店,若有個什麽不方便的,少不得麻煩鄰裏,只是到時候二們莫嫌麻煩才是!”兩人發誓說:“以後秋姑娘的事就是我們趙家的事,哪還有推辭的道理?”
時間不大,趙母端上來十個紅皮雞蛋,說是讓秋兒帶回去讓大家沾沾喜氣,秋兒知曉這是本地的風俗,也不推辭笑着收下了。臨走的時候又交待了一系列産婦需要注意的事項,告訴他們一個時辰後産婦自會醒轉,如果無有其它什麽大事,自己明天亦會過來看望産婦的。
趙三家離醫館本不算遠,秋兒一路悠閑地回到醫館,遠遠看到門前停着一輛豪華馬車,細細一瞅,竟是陸府的馬車,心裏就有些不快。心想你白羽這是想做什麽啊?你們那裏有國家的俸祿拿着,衣食無憂,我一個小老百姓那不成靠自己的技術混碗飯吃都不能夠嗎?尤其是一瞅見陸家的人,心裏就無比的別扭,從頭到腳的別扭。
所以,她也不急着回家了。想想,早上鋒兒去先生那裏上學的時候準備好的束金還未帶上,便按照當初岳寧的指示的方向去尋打那位叫做蘇周的秀才的家去了。與秋兒想象中的差不多,較之與趙家,蘇家更是不堪。本就母子兩個相依為命的,家裏僅有薄田數畝,母親平時亦只是替人家洗洗補補的拉扯着蘇周過日子,這蘇周本也争氣,十五六歲便中了秀才,也算是當地的才子,只不過從此後仕途更艱,因無錢打點,便再無長進。如今已經是二十歲光景的人了,如何再靠老母度日,所以便放下了那一身的清高,招幾個學生來維持生計,洛鋒便是他的第一個學生。
秋兒推開那扇破舊的大門,裏邊傳來洛鋒那童聲童氣的手捧書本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想來正是洛鋒自己溫習的時候,牆板上有幾個大字,先生蘇周默坐于前邊,手持墨寶圈圈點點。這先生模樣也還不錯,身子倒還健壯,竟然象有些武功的人。想是夜晚苦讀的原因,此時黃白淨子的臉上略挂了一些疲憊。
秋兒本來過來,看人家正在用功,不想打擾,剛欲轉身。便看到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婦人見她在窗子前窺看,一臉和善地說道:“姑娘來寒舍可是有什麽事情?”這一問驚了屋裏的人,蘇周聽得有人到訪,丢下洛鋒一個人在屋裏讀書,便走了出來。
“小生蘇周,請問姑娘來訪何事?”蘇周禮數周全的行禮。這一下倒使得秋兒有些不好意思了,微紅了一張臉,低下身子福了一福。“小女子是洛鋒的姐姐,陸韻秋,本想上午一道送他前來,一并把先生的束金送至。不想,有事相妨。現如今恰巧路過,請先生笑納。”說話間從袖裏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交予蘇周,蘇周一看就漲紅了臉,因為講好的是一月二兩銀子的,這五兩銀子怕是自己都沒得找。看蘇周困炯的狀态,秋兒心下忽然有了些明白,便道:“小女子開診所,飯食不周,此一兩銀子權做鋒兒的飯費,不知可夠?”“夠了夠了,用不得這些。”蘇周的母親急忙應道。“那就有勞伯母了。那二兩銀子嘛,小女子看先生也是個習武之人,若得閑先生可否教鋒習些武藝用來防身?”這蘇周就有些吃驚了。看眼前的女子行止纖弱,斷不想卻是個識貨之人,自己自小習武,現如今可以說是文才武藝略有精通了,但外界諸友均不知他習武這一事,不想被眼前的女子識破。禁不住對秋兒上下打量一番。
秋兒臉上依然被厚重的面紗相遮,只留有一雙美眸顧盼生輝,纖腰瘦骨,語出如珠,行動時如新雀出谷,弱柳扶風。秋兒看她盯着自己想事情出神,不錯婉爾一笑:“先生可否答應?”蘇周始覺失态,趕忙說:“洛鋒是棵好苗子,得此徒弟是蘇某的幸事!”看,這聰明人與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省得羅嗦了。
告辭了蘇周,秋兒手裏緊握着衣袖中那替人家接生掙來的一兩銀子,心裏卻有萬千的感慨:銀子啊,銀子,你這殺人不見血的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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