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立明棠為男妃
第26章 立明棠為男妃。
為自個兒讨來的聖旨?
明棠詫異地看他一眼。
皇帝陛下又沒什麽特意垂憐恩賜她的必要,謝不傾替她讨賞,所為何事?
他有見君不跪之權,已然是超脫皇權之外。
自己與他上了一條賊船,也有這樣的福氣,跟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說不通,明棠直覺并非如此。
謝不傾卻将明棠扶正了,甚至微微俯身,替她将褶皺了的衣袖展一展,姿态頗為恭順。
但誰也知道謝不傾的謙卑下藏着何等赫赫威嚴,沒人敢因為他躬身的伺候姿态就瞧不起他。
謝不傾替她整了衣衫,這便轉身走了,瞧上去很不熱絡,仿佛公事公辦,替陛下的心血來潮走一遭。
誰也不知方才二人咬耳朵一般的私語,明棠分明聽見謝不傾退開去的最後一句話是:“這京中也沒有幾個當真值得跪的,若真想跪,跪本督就是了。”
這話狂妄,說出去乃是殺頭的大罪,卻并不浮誇,甚而謝不傾說起來太過輕描淡寫,連他自個兒都不甚在意,就仿佛說起今日何等天氣一般。
明棠前世裏就聽人說過,謝不傾早有不臣之心,其人太過出格狂妄,若非不全之身,這大梁的江山早就易主姓謝了。
如今與謝不傾接觸越多,她越覺得這話不是胡說。
只不過她有一點不贊同,謝不傾的權勢能力絕不會被他的不全之身禁锢——只要他想,他沒有不敢做的事,區區殘破之身算什麽?
前朝三公九卿,乃至皇親宗室,誰都不過只是謝不傾掌下的玩物。但凡誰敢彈劾他的殘暴冷酷,他便敢帶人去捉,命人割去舌頭,拖去诏獄行刑。皇權在他眼前不過爾爾,他怎不敢叫江山易主?
明棠看了一眼謝不傾離去的背影,只見他在這世間最為華麗金迷的所在也不過閑庭漫步,所過之處無論權貴清流,是真心還是假意,都得沖着他躬身而拜。
他卻從未在這些人的身上停留一眼,更不喊起身,狂妄而目下無塵,好似世俗凡人不過過眼雲煙,很快穿過人群,隐在高堂之後了。
他渾然不像個宦官,明棠想,旋即意識到若他當真是個健全人,那将加倍可怖。
而謝不傾一消失,那些纏繞在謝不傾身上的視線很快往明棠的身上轉來。
那些目光不敢公然直視謝不傾,卻敢放肆地落在她身上,宛如品評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一般,以目光對她品頭論足,想必是這陛下特賜的“不跪之榮”紮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明棠任由衆人打量。
她又不是頭一遭被當做物件兒一般賞玩定價,自在地坐下了。
而明以江這時候已經回過身來,滿臉好奇地問起:“三弟,你與九千歲大人相熟?”
“不算。”
明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本正經,卻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足尖。
雖說确實有些非禮往來,卻也實在不算相熟。
明以江猶有些不信,還要再問,便聽得一聲笑盈盈的喊聲:“大哥這般連聲追問,可要把棠弟給問得說不出話來了。”
只見明宜宓跟在一華衣老婦的身後,正進得殿中來。
她仍舊是家常打扮,卻絲毫不掩清麗絕倫之色,一進殿中,幾乎能與彩燈上的明珠争輝。
而那華衣老婦聽了明宜宓的話,轉頭往明棠處打量一眼。
她鬓邊已然生了銀絲,一雙眼卻夾雜着幾分銳利,雖是年華不再,卻自有一身不可侵犯的威嚴之勢。
明棠立即認出這是端慧大長公主,明宜宓的外祖母,乃是歷經三朝的老人,就連當朝杜太後見了她都要喚一句皇姑母。
這倒是明棠兩世裏皆不曾想明白的一件事,四夫人郭氏出身如此尊貴,怎肯下嫁給明家貴妾所出的庶子?
倒是高老夫人見了長公主,臉色便有些沉沉,正要起身行禮,便被長公主一把按下:“瑞芝,你還病着,便不必行禮了。”
這話說得好似體貼,可明棠怎麽都品出些意味深長的哂笑。
只不過無論高老夫人與長公主之間有什麽官司,明棠都是要行禮的,她起了身微微躬身:“見過大長公主。”
既然已受了不跪之恩,連陛下都不用跪,這滿京城恐怕更無人可受她這一跪,即便是大長公主也一樣。她若不管不顧行大禮,反而顯得愚昧。
長公主見她如此,眼中有了些欣賞之意,微微颔首:“起來吧,宓兒心裏擔憂你頭回赴宴,特意央着我老婆子帶她過來幫襯你,我想着是什麽弟弟叫我宓兒這樣挂心,你倒确實是個乖覺孩子。”
高老夫人不曾帶明宜宓赴宴,明宜宓是進不了宮的,明棠也沒想到明宜宓竟這樣挂念自己,求到長公主的頭上。
“去吧,省的在我老婆子耳邊念叨。”
長公主微微推了明宜宓一下,明宜宓便到明棠的身邊去坐下了。
她眨眨眼睛:“我今日可是不請自來了,棠弟莫要嫌我聒噪。”
明棠心中有些觸動,看着明宜宓臉上的笑,自己也禁不住一笑。
而高堂之上,正在等候太後鳳駕抵宮的皇帝陛下,正看着明棠與明宜宓這邊,将二人模樣收入眼底。
他來之前飲了幾杯酒,這時候臉色微微浮出些薄紅,說話也較尋常更快些:“謝卿,你瞧明家小郎與明家大娘子,可否覺得一點兒不像?”
皇帝多看了幾眼,連連搖頭:“雖是堂姐弟,也是一樣世間難得的容貌,可朕瞧不出一點兒相似。”
謝不傾正在替皇帝試着桌上酒水點心的毒,聞言頭也不擡,只道:“陛下這話可不要在太後娘娘面前說才好,否則明日後宮裏便要多出來一個明貴妃了。”
皇帝聞言皺了皺眉,也不計較謝不傾的話出格放肆,他又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二人一會兒,忽而道:“若母後非要宮中多出一個出身明家的妃子,那朕擇明棠為男妃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