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姻緣鏡屏
今天是姻緣閣的開閣之日。所為的開閣，便是開放姻緣閣，讓所有想求姻緣的人挑選心儀的對象。當然，前提是他所選中之人也必須中意于他。
姻緣閣共分兩館，一為比翼館，一為連理館。前者為一女子挑選衆多男子，後者是一男子挑選衆多女子。
水墨沒有來這裏的時候，兩管只能輪流開放，因為月老一個人無法同時開放兩管。
連理館，廣闊無邊，擺滿了“姻緣鏡屏”，每一道鏡屏裏都有一個女子，或美或醜，或妖豔或清純，衆生百态，無奇不有。每一道鏡屏都直挺挺的矗立在白雲之上，随着雲層流動而移位。
水墨便是這連理館的館主。她帶着紅色面具，所有來的客人都看不到她的真實容貌。而那紅色面具卻更顯得她肌膚如雪，令所有見到他的男子都想揭開她的面具看一眼那下面隐藏着的究竟是一張什麽樣的臉。
“連理館主，我要如何才能找到我的姻緣？”仙界昊将軍的大兒子昊宇看着面具之下那一雙如同黑夜裏星子一般明亮的眸子，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說不清，只覺得那雙眼睛很漂亮很動人。
他轉了目光，看着周圍流轉不停的鏡屏，不知該如何選擇。
“姻緣由天定，你遇到了，也抓住了，她便是你要找的人。”平日裏都是月老給水墨講一些深奧難懂的道理，可是一來到自己的地盤，就輪到她教化衆人了。可是她自認為自己不過是個仙界騙子而已。所以她常常會躲在面具背後偷笑。笑便笑了，反正也沒人知道。
“遇到，卻錯過了，這算有緣還是無緣？”
“有緣，但卻無份。”
“可是這裏有千千萬萬的女子，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靠緣分。若是有緣，就算鏡屏再多，她也會出現在你的眼前；如果無緣，就算鏡屏再少，你也看不見她。”
“你懂很多道理。”昊宇點點頭，也不知是不是再誇贊水墨。
“……”其實她不懂，只是平時月老唠叨得多了，她便背了下來。
眼前緩緩飄過一青色鏡屏，鏡屏周圍鑲嵌着孔雀的翎毛，那屏中，一名極其高貴的少女，正看着蒼穹大地。饒是她氣質如此，也難配得上這昊宇的玉面如山，王者霸氣。
“這道姻緣鏡屏，是昆侖山淩闕洞府孔雀聖母之女靈雀公主的，大太子覺得如何？”水墨倒是被這靈雀公主迷得神魂颠倒的，口水差點就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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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雀公主确實美麗至極，只是缺了點東西？”
“這鼻子眼睛眉毛都在呀，還缺什麽？”水墨轉眼看他，一瞬間愣了。那雙深如宇宙的漆黑眸子，太像某人，情不自禁便放縱了目光停留。忽被昊宇看到，忙心虛的收了目光，水墨絕對沒有觊觎昊宇的色相。
“缺了眼緣。”
昊宇手指輕輕落在姻緣鏡屏側面幾個彩光流動的數字上：“這是什麽？”
“這數字，代表靈雀公主自姻緣閣報名之日起，到如今已有一年。”
“一年，姻緣閣不是一年才開放一次麽？”
“是一年一次，所以靈雀公主也算是新人。大太子不喜歡的話請看這一道鏡屏，這南山仙姑已在這裏等待了三十年。”
昊宇看着南山仙姑的鏡屏，點點頭。眼前鏡屏退去，随即又上來一道，那屏中一名紅衣仙女半蹲在地，眼波靈動，俏皮之中卻隐透一份單純與執着，也不知為何，一見這仙女便癡了。
這鏡屏像是通曉他的心意一般，緩緩移到他跟前停住。這一次，他可以細細的看屏中女子。膚如冰雪，明眸皓齒，眉黛如墨，青絲傾瀉了一地。紅紗似火，裹住那動人嬌軀。朱唇邊上淺淺輕笑，如花開、如雪消，藍天白雲、山川錦繡，也不如這一笑來得靈動，驚豔天地。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雅，不是撫琴女子的雅，不是善舞女子的雅，亦不是吟詩作賦的才女之雅，而是一種來自于古典山水之間的雅，宛如一幅潑墨傑作。
而這雅，卻與那俏皮，結合得恰到好處，完全沒有沖突。
“很好！”昊宇只說了兩個沒頭沒尾的字，語氣卻很激烈。
水墨看着自己的姻緣鏡屏，毫不謙虛：“這個自然好。”
說完，立刻意識到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昊宇大概是看上自己了！忙推開這道鏡屏，又拉來另一道：“大太子看這一道吧，這是流波仙子……”她話未說完，昊宇便狠狠捏起她的皓腕，咬牙切齒道：“我看上的東西，不允許任何人來碰！”
水墨被他吓了一跳，愣了片刻：“遵命！大太子殿下！”她的大眼睛看向那被推走的鏡屏遠去的方向，咽了一口口水：“但是，大太子，你要是再不去追的話，你的東西就要跑了。”
昊宇這才放開她的手，去追那道鏡屏。
他站在那鏡屏之前，凝視良久：“她是誰？”
水墨此刻正在一心一意的揉捏那被昊宇捏痛了的手腕，聞言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愣：“她呀，身份不詳，沒名沒分，一小仙而已，名為水墨仙子。”
“水墨仙子。”昊宇重複一遍，他看到她的鏡屏邊上的數字，竟然是五百年！如此美麗的水墨仙子竟然在此等待了五百年，都沒有找到自己的姻緣！五百年還沒有嫁出去！
“五百年，她這是在等我麽？”昊宇如此深情的一句，差點讓一旁的水墨把下午吸的仙露全都吐出來。她不由得在心裏罵了一句：“鬼才在這裏等你五百年，自作多情！”
當然，水墨可不敢這麽跟他說：“這個麽，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要她，我要帶走她。”昊宇很認真。
“咳咳，大太子，這也不是說你喜歡水墨仙子就可以的，還要看她喜不喜歡你。姻緣閣的規矩，必須要兩情相悅才可以成就一段姻緣。”
昊宇冷冷一笑：“她不過是個平凡的小仙，嫁給我為妻，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天下間會有哪個女人不願意？”
“咳咳，這水墨仙子就不願意。”
“你怎麽知道她不願意？”
“你看這姻緣鏡屏的頂端，有兩道光芒。當紅色的這一道亮起，代表這鏡屏的主人或許願意與你在一起。”
“那白色的呢？”昊宇看見水墨仙子的鏡屏上亮着白光。
“白光自然是對你毫無興趣咯。”
昊宇不信：“簡直一派胡言！她人都不在此處，單憑一道鏡屏，便能知道我是誰？”
“大太子可不要小看了這些姻緣鏡屏，它可都是心的化身，它的存在，便是心的存在。而心也就代表了它主人的想法。所以一個女子喜不喜歡你，她的心，也就是姻緣鏡屏能給你答案。”
水墨見他還是不信，便帶他去看別的鏡屏，所到之處，那些鏡屏都為昊宇亮起紅光。惟獨水墨的始終只亮起白光。
昊宇的冷笑聲在這一片安靜無比的世界裏格外刺耳。他像憤世嫉俗的嘲笑者一般，盯着鏡屏中的水墨仙子：“你很聰明，懂得欲擒故縱的道理。”
“……”不明白他在想什麽。水墨仙子的紅光，從來就沒有為誰而亮。如果會亮，她又何必在這裏，一等便是五百年。“這連理館中千千萬萬好女子，你要不看看其她的？”
“不，她一定會為我而亮。”
霸道、自信，有時候不見得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