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懷蒼生
墨小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的眼裏，驚喜之情暴漲，忽然将懷中女子緊緊擁入懷中，老淚縱橫：“你是小墨水、小墨水，我的小墨水。”
一旁的墨蒼蒼睜大了眼睛，盯着水墨：“原來你就是我的師姐墨水水。”
“爹……”水墨心中流過一股暖流，情難自己，脫口叫道。這一叫，墨小聖立刻将她推得遠遠的，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自言自語：“不要叫我爹，叫我師父，叫我師父，我不配做你爹，我保護不了你娘。”
水墨的心瞬間涼透。他還是不願意接受這是事實。
“娘死了，你就更不應該不要我做女兒，你不要女兒，娘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你的！”
“你胡說，你娘沒有死！”
墨小聖沖到那幅一直沒有結束的畫前，指着畫中女子，激動道：“她很快就會回來的！”手持墨月羽，就要給女子添上眉目。
昊天急急一聲令下：“阻止他！”
天兵門立刻向着墨小聖圍來。
墨小聖的筆尖始終離畫面有距離。他依舊畫不下去。狂吼一聲，将圍上來的天兵震飛。粗暴的将水墨拉到畫像前，墨月羽交到她手中：“小墨水，我描述，你照着我的描述畫出你娘的樣子。”
“不，爹，娘已經死了，你不能用百姓的性命去換，這會遭到天罰的！”水墨的右肩還在流血，她的右手，顫抖得連筆都握不穩。
墨小聖一邊擊退圍上來的天兵，一邊跟水墨說話。墨蒼蒼也在一邊幫忙退敵。
“小水墨，你若是不畫，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墨小聖竟然從天兵手中奪下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不要，爹！”水墨淚流滿面，勉強握住墨月羽，始終猶豫不決。天下蒼生與父親的命運，就掌握在她手中。她無論怎麽選擇，都是錯的，注定了只能是錯。
呈現在她腦海裏的，時而是天崩地裂、海嘯狂風，百姓受苦受難的景象，時而又是幼時父親教自己作畫的情形……
“好，我畫。”水墨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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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在父親的描述下，小心翼翼的畫出了女子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後便剩下口了。上唇畫完，下唇才勾出半筆，水墨忽然停筆，越看越覺得畫中女子極其眼熟，而且最近才見過！
昊天一聽到水墨答應墨小聖畫完那圖的時候，就已經心急如焚了。他什麽都顧不上思考，心裏想着的，唯有天下蒼生的安危，在千銀赤冰裏灌注了畢身的仙氣，人槍合一，如同一條毒箭，迅速飛射水墨。
水墨忽然間心口一痛，眼前血光暴漲，落在畫上，手中墨月羽随着四指松開，掉落地上。那幅畫，終究沒有畫完。
原來自己的命在昊天眼裏一文不值。凝視着昊天的眼睛，沉得看不見底，看不見他究竟在想什麽，但是可以看見“三界衆生”這四個字。為了三界，他哪怕犧牲自己都可以，更何況是自己。
那是他的理想，人生信念。所以水墨原諒了他，原諒他為了三界而殺了自己，畢竟，這是一個偉大的理想。
死一個水墨，可以換回三界。
千銀赤冰和昊天的身體穿透她的心房，一人一槍出現在她眼前，漸漸變得模糊。無數回憶瞬間湧入腦海裏，她的記憶片段裏出現了畫中的女子……
猛然睜開雙目，水墨按住噴血的心口，全憑意志站起，對着墨小聖苦鬥的後背：“我娘是不是叫牡丹？”
墨小聖聽到這一問，愣了。動作稍一遲疑，便被天兵踢中雙膝，跪在地上，數把亮铮铮的刀架在脖子上。他不敢輕舉妄動：“你怎麽知道？”
“爹，娘沒有死，明月圖便是她給我的。”水墨笑了，笑的時候兩行清淚也落了下來。
“你說的是真的？”墨小聖不信。
“是真的，我和昊天三太子都見過她，她現在住在池墨靈溪洞。”
昊天想起池墨靈溪洞的牡丹，重重點了點頭：“我确實在那裏見過一個名叫牡丹的女子。”
“哼，天下間叫牡丹的何其多，你不用騙我。”墨小聖雖這麽說，心中卻祈禱了千萬遍。如果牡丹真的還活着，他就算死，也無怨無悔。
“真的，那畫中的女子與她一模一樣；即使會有兩個容貌相同的人，但是明月圖呢，難道這也是巧合？”
水墨的一席話，讓墨小聖陷入沉思。
他為牡丹畫了一輩子牡丹，兩人私定終身的時候，本來也是要送一幅牡丹作為定情信物的。但是牡丹卻說：“從今以後，牡丹都在你身邊，我們便不要牡丹了。”于是墨小聖便将墨祖師贈給自己的明月圖給了牡丹。
與牡丹一模一樣，手中又有明月圖，不是他日思夜盼的牡丹，又會是誰？
昊天收回墨月羽，而偷盜之人——墨小聖也已被抓獲，他來人間的任務完成，該是回去向父親複命的時候了。
“帶走！”一聲令下，天兵便将墨小聖拖了下去。來到奄奄一息的水墨身邊，愧疚道：“我帶你回仙界，華佗神醫會救活你的。”
水墨從心房被穿破那一刻起，就已經氣絕了。只是憑借着堅毅的意念與微弱的氣息，才能墨小聖說了幾句話。此時昊天站在身邊，她便再也撐不住了，整個人倒在他懷中，無力說話，漸漸合上眼睛。
墨小聖忽然叫嚷起來：“我要見牡丹，我要見牡丹！”
水墨聽到父親凄涼的叫喊，尋回一絲意識，虛弱的開口：“三太子，我不回仙界。你讓我爹見我娘一面，我求你……”她的聲音越來越弱，聽到最後幾乎聽不見。
她知道昊天一向鐵面無私，卻又極其希望他能法外開恩，停了片刻，又重新發出聲音：“求求你，求求你……”
“等等！”昊天猶豫片刻，對着拖走墨小聖的天兵道：“帶他去池墨靈溪洞。”然後又對墨小聖厲聲道：“我只給你半天的時間，見過牡丹，立刻随我回仙界！”
水墨身上淡雅的香味萦繞在他鼻尖，低頭對懷中的女子柔聲道：“我先送你回去。”
“不，不，我要見我娘，”水墨掙紮着睜開了眼睛：“過了今天，我爹便會被處死，我們一家三口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昊天沉默半晌，心痛的“嗯”了一聲。
天兵門已經到了池墨靈溪洞。他們站在洞外，隧道內。洞內，整整齊齊的排成兩排，神色嚴肅莊重。墨小聖也早與牡丹相見，估計兩人此刻正執手相看淚眼，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昊天抱着柔若無骨的水墨，在天兵們的目光注視下一步步走入洞內。
當水墨聽到父親與母親的聲音時，勉強睜開了眼睛。父親手中變出一朵嬌豔的牡丹花，插在牡丹頭上。母親羞澀一笑：“我都這麽大把年紀了，你還給我戴花。”父親指着牡丹花道：“你永遠都比它美。”
“爹、娘。”水墨向二人走去，才剛一離開昊天的懷抱，就差點跌倒。昊天便扶着她走了過去。
墨小聖已經将一切都告訴了牡丹。牡丹看着女兒，喜得不知該說些什麽。随後看了一眼相公：“小墨水都已經長大了，而且，長得這麽漂亮，是三界最漂亮的仙子。”
“那當然，娘的女兒，自然要像娘一樣漂亮。”水墨疲倦一笑。
墨小聖看着女兒，贊許道：“是呀，小水墨不但長得美，而且畫技都快要超過爹了。”
“那麽，爹以後可不能因為我畫不好牡丹，而打我的屁股咯。”
“怎麽能不打，畫不好，照樣要打！”墨小聖故作嚴厲。
水墨看着母親撒嬌道：“娘，爹要打我。”
“你爹要是敢打你，我就打他屁股！”牡丹說完，這一家三口便都笑了。
昊天在一旁，聽得心中不是滋味，眼眶早已濕潤，只是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雖然于心不忍，但不得不痛下狠心：“墨小聖，時間到了，走吧。”
水墨本就命懸一線，此時情緒激動，離別之痛傷及心脈，一口氣提不上來，暈死過去。
回到仙界，昊天命手下帶墨小聖去見仙界最高執法者——執法天君，自己則将水墨帶到華佗的醫館。還未進門，大哥高宇便急匆匆沖了過來，見到命懸一線，表情痛苦凄然的水墨，不由分說，立刻給了昊天幾拳，将他打得鼻流鮮血，又将水墨搶回懷中，不再讓他碰到水墨：“早知道水墨仙子會被你害成這樣，我就一路緊緊跟着你了！”
一開始，她以為水墨遲遲不答應嫁給自己，是因為她想要牢牢抓住自己的心，所以欲擒故縱。後來才發現，她不是這樣心機深沉的女子。
兄弟兩人同時受命追查墨月羽，下凡之後，分別朝不同的方向去尋找。恰恰他與水墨有緣，在珈藍城外相遇，幾番周折，水墨竟然被自己重傷。若水墨遇到的是昊宇，是不是就不用受這苦了？
他跟了進去，聽見華佗與昊宇在激烈争執。華佗說他救不了水墨，這已經是個死人了；而昊宇不依不饒，威脅華佗，他必須救人。
昊宇又要實施暴力，落向華佗鼻子的手被昊天捏住，不得前進：“大哥，不可對華佗神醫無禮。”
昊宇氣憤憤的放下手：“這老頭不知死活！”
昊天對華佗道：“水墨仙子真的無救了嗎？”
華佗故意賣弄關子，“嘿嘿”笑了笑，搖頭道：“可救可不救。”
昊宇有急躁起來，拎起拳頭又要打人，依舊被昊天阻止，好言道：“請華佗神醫一定要救她，無論什麽代價都可以，她傷成這樣是我的責任。”那認真而誠摯的語氣，讓華佗頓時心軟了，嘆道：“她的心已碎，要救她只能換心。這樣一來，她是活了，但換心之人必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