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舍心救愛
救水湘瀾的法子有兩個，要麽有人心甘情願給他一顆心，要麽有上萬年修為的人幫他複原心髒。顯然，此情此景之下，一個法子都行不通。如果有人願意把心給他，那人便立刻會死，救一命而殺一命，實際上也不算救活了他。
“把我的給他。”火玫雪的表情很平淡，她似乎就不知道什麽是死。她似乎覺得自己給的只是身外之物。
“喂，傻丫頭，你別真做傻事！”水墨氣得直跺腳，阻止火玫雪，然而她的功力在自己之上，被她一道火焰燒到石壁邊邊，無法前進，眼睜睜看着她将自己的一顆心取下來，再融合進水湘瀾體內。
火焰随着火玫雪元神的渙散而熄滅，水墨沖過去，抱着虛弱得站不住的火玫雪，這姑娘還是一臉的單純，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實在令人疼惜。
“慢點慢點。”水墨扶她就地坐下。
火玫雪雖然沒了心，卻憑着千年道行，暫時死不了。她冷冰冰的手握住水墨的手：“水墨，等相公醒了，不要告訴他好不好？”
“不告訴他！？”水墨驚得跳起來：“這麽大的犧牲，不能一聲不吭吧，你不說他怎麽知道你的好呢？”
火玫雪還是一臉純真，好奇的看着水墨張牙舞爪的樣子：“為什麽要讓他知道？”
水墨鎮靜下來。果真是遇到白癡了。頹然坐下來：“也罷，反正犧牲的又不是我，我瞎操心幹嘛。”
水湘瀾獲得了火玫雪的心，一個時辰之後，他的身體已經與這顆心完全相容。生命又重現生機，漸漸恢複意識，睜眼看見火玫雪靜靜坐在自己身邊，一雙純潔的美目好好盯着自己，噙着淡淡的笑意。
“怎麽連你也死了？”他伸出兩個手指捏了捏火玫雪粉嫩的臉蛋，發現那是軟的，溫暖的……她沒死，那自己豈不是也沒死！
坐起，激動得手舞足蹈：“嘿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還必有後福呢，我看你小子再這麽不務正業下去，遲早要再死一次。”水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水湘瀾見她站着，擡着右手，動來動去，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在作畫。靈活的手腕時而輕提，時而重下，動作優雅流暢，墨跡該淡時不重，該濃時不清，寥寥數筆，一氣呵成，山水佳作，就此成形。
“你在擔心什麽呢？”
水湘瀾随意一問，卻讓水墨吃驚。他竟然能看出這幅畫中的意思，忍不住問道：“你學過水墨丹青？”
Advertisement
“沒有，我還是第一次見，不過看上去挺有意思的。”
水墨目光一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裏是贊許之色，念頭一轉，笑問：“想學不？”
“想呀，”水湘瀾覺得水墨是不會教自己的：“不過沒人教我。”
“那你拜我為師，我教你。”
“師父在上，受徒兒水湘瀾一拜！”
水墨還只是随便開個玩笑，他抓住個機會，立馬就拜了下去。還用妖術變出一杯熱茶，雙手奉到水墨身前。
拜師禮都舉行了，想不收這個吊兒郎當的徒弟還不行。也算是前世師徒之緣未盡，今生再續，便順了老天的美意，喝了茶，笑呵呵拍拍徒兒的腦袋：“乖乖啦，起來起來。”
水湘瀾立刻便要學，火玫雪為他們研墨。水墨從練字開始教，而且只敢教一些最簡單的，怕難了會打擊他的積極性。
此時心事重重，根本無心好好教導他，讓他先練着，自己則在一邊走來走去。也不知昊天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脫離危險。如果落入妖界之手，也不知他們會怎麽對付他。如果他受苦了，自己寧願與他一起受苦，也不要在這裏幹等着。
想到此處便要走，忽被水湘瀾叫住：“師父，你要去哪裏？”
“救三太子。”
“那個臭神仙，幹嘛要救他，他是最讨厭的神仙！”說到這裏，又覺得後悔，再怎麽說，自己這條小命也是他救出來的。
“我願意，你少羅嗦！”
水墨走出幾步，火玫雪便道：“水墨，我和你一起去救上仙。”
水湘瀾丢下手中毛筆：“你們全去了，我不去好像說不過去嘛。”
水墨本就心急如焚，這兩妖還在一旁瞎摻和，氣得她火冒三丈。昊天犧牲，便是為了保護二妖，如果他們再入妖界，落入冰瑟公主手裏，四還是小事，對三界造成危機那才是大事！一旦這樣，昊天的犧牲不就白費了！
“你們兩，給我好好呆在這裏，哪裏都不許去！”
水墨離開山洞，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火氣有多大，估計兩孩子幼小的心靈被吓到了吧。
悄悄潛入妖殿，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發現昊天。抓了好幾只小妖來問，都搖頭說不知。難道昊天已經逃走了？
但是昭月明姬和冰瑟公主的實力，遠在昊天之上，不可能讓他輕易逃脫的。
躲在暗處，看見冰瑟公主飄向這邊，飄過自己，飄向遠方……本來就陰森的長廊，因為她的過往而顯得更加森然可怖了。
冰瑟公主的後背挺得很直，氣質很高貴，人也很冷。她走路的時候很優雅很好看，只是有一股淩烈之氣，讓人敬畏。
跟着她七拐八拐，來到那日救出水妖火妖的地方，昊天被困在一棵骷髅柱子上，捆他的繩子，是骨頭連接而成的，泛着幽深的黑色光芒。
他看上去很狼狽，那一身白色戰袍已經髒了，英俊的臉也髒了，只是那一雙沉靜的目光裏，依然閃爍着不服輸的正直的光芒。
昊天瞪了冰瑟公主一眼，沒有說話。
“我帶你的朋友來看你了。”冰瑟公主的聲音比想象中的還要冷，沒有一絲感情。
水墨左看看右看看，沒有人。
“出來吧。”冰瑟公主冷道。
水墨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沒有人。上看看下看看，看到了自己，深吸一口氣，咽了口唾沫，勇敢的踏出去。
“哈羅，冰瑟公主！”水墨笑得很難看，朝冰瑟公主揮手，像個傻子。
冰瑟公主沒有搭理她，筆挺挺的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像是吃了個閉門羹，水墨的熱情給凍結了。她走到昊天身邊，看着他那有些髒亂的頭發，小聲對他道：“你該洗頭了。”
昊天無語。這個時候還開玩笑。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滿是責備：“你是不是頭被廁所門夾了，好端端的幹嘛回來。”
“好端端的我當然不會回來。”水墨将聲音放得更小了，湊近昊天的耳朵：“你放心，他們沒事。”
“真的沒事？”
“真的。”
“那你可以走了。”
“這麽快就下逐客令了？”
“可惜我不是主人，你也不是客人。”
“那要是有一天我到你家做客，你就別下逐客令了。”
“我們要有命出去再說了。”
冰瑟公主沒有表情的臉上顯出很淡的不滿，不過她的淡，卻可以讓人清晰的感覺到恐懼。“你們兩說完了嗎？”她問。
“完了！”水墨忐忑。
“把水妖火妖帶回來，你就可以帶這個神仙離開。”
昊天不屑的一笑，故作輕松的樣子：“我才不想離開這裏，好吃好住的，多舒服。”
水墨瞥他一眼：“頭被廁所門夾到的是你吧。”
冰瑟公主見水墨沒有被自己的條件打動，又加了籌碼：“我不但放了他，我還可以讓妖界為你們舉辦最盛大的婚禮！”
與昊天的婚禮，水墨心動了。她想象着兩人一身喜服，攜手步入熱鬧非凡的喜堂，接受着大家的祝福，最重要的是，有昊天在身邊。微微垂着腦袋，唇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喜悅，眼波也明澈輕快如含情的溪水。
只是，這只會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昊天是不會喜歡自己的。
“跟他！”水墨故意表現出嫌棄的樣子：“他又沒我的魔君大人好看。”
水墨偷偷看昊天一眼，他倒是一句話沒說，也沒什麽表情。
她的反應，出乎冰瑟公主的意料。不動聲色，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眼前這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頓了片刻：“你們想好了我再來找你們。”
冰瑟公主左手中指微微一動，昊天身上的骨頭鏈子消失不見。
“她就這樣走了？”水墨看着那個遠去的冰塊，凝眉深思。
“你信她？”昊天終于得到自由，舒展胫骨。
“不能信。”水墨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們怎麽辦？”
“廢話，當然是走咯，難道還在這裏等死！”
“哦，對！”
昊天早已走了，水墨緊随其後。這個背影，即使在累了、倦了的時候，也還是挺得那麽筆直。
走了數步，眼前景色忽然一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