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上古冰天
冰天雪地之中，一眼望不到邊際。擡頭之時，看不見蒼穹，只見白色天光，雖不刺眼，但久了也讓人的眼睛感到一陣酸澀。
腳下是冰，覆蓋了薄薄的雪花，所以很滑，水墨剛走出一步，便滑倒了。沒摔斷腿，只是摔得屁股開花，而且寒冷的冰凍得屁股又冷又痛。
一只手伸了過來，水墨呆呆忘了片刻，竟忘了伸手給他。
昊天失了耐心，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摔倒哪裏了？”
“屁股。”
昊天愣愣看着水墨，也不用這麽坦白吧？略微尴尬的松開她的手，環視四周：“我就說，那只妖怎麽可能輕易放我們離開。把我們困在這裏，也不知是什麽鬼地方。”他說話的時候，呵出來的氣凍成了白色的霧。
“你小心點，別再摔了。”昊天往前走。
“哎呀！”水墨才走一步，又不幸的倒在了冰上。
昊天此刻只想用一個字來描述她：“笨！”
水墨無辜的望着那個在冰上也能如履平地的仙，他是如何做到的？
昊天再次拉起水墨，攤開手掌，千銀赤冰憑空出現，将它遞給水墨。
自己連路都走不了，還要幫他拿千銀赤冰，也未免太不厚道了。不過她倒是沒有抱怨，心甘情願的接到手中提着走。
“怎麽，不想要？”
“嗯？”
“給你當拐杖的，不要還我。”
“要，怎麽能不要。”
Advertisement
水墨這才明白過來昊天的意圖，羞愧得紅了臉，方将千銀赤冰當拐杖用。
昊天怕她就算有了千銀赤冰也還是會跌倒，便緊緊握着她的手。
那手心的溫度，暖暖傳來，溫暖了整顆心。水墨可以感受到這只手給自己的安全，似乎是整個世界。擡眼看着側前方警惕走着的昊天，氣宇軒昂、玉樹臨風，他永遠都主動的去擋住一切危機，去探索未知，永遠都能讓自己在任何危險的情況下，覺得天下太平。
只想就這樣被他拉着走一世，無論天上、地下，無論危機與太平。
“三太子，你冷不冷？”水墨的聲音已經在發抖。
“确實越來越冷了。”走了許久任然看不到盡頭，難道這真的是一片沒有邊界的冰天雪地。
“這個冰瑟公主，難道想要将我們保鮮？”
“你是魚還是熊掌？”
“你猜她喜歡吃魚還是熊掌？”
“我覺得是魚。”
“那我是熊掌。”
水墨開始覺得呼吸困難。緊握的的那只手已經沒有了溫度，昊天也一樣在抖。雙腿凍得早已沒了知覺，血液似乎也凝固了。
她看見睫毛之上，是點點雪花，随着眼睛的眨動而動。
兩人誰也走不動了，停在原地，坐下。
“三太子，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不會。”
“但是我覺得我會。”水墨的視線已經模糊。
不知是過了片刻還是過了許久，身上忽然有了些暖意，才發現身上多了一件白色的披風，那是昊天的。心中驀然騰起一股暖意，看眼前之人，安靜的閉上雙目，有着大山一樣的冷靜沉着，處變不驚。
冰瑟公主的聲音忽然從四面八方傳來，這一次，或許是這裏太冷的緣故，聽來不是那麽冷了：“你們想好了沒有？”
昊天睜眼，雙拳驀然握得很緊：“你這個妖孽，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冰瑟公主似乎冷笑了一下：“你們現在是在上古冰天之中，如果再不出來，就會變成冰人，到時候就再也出不來了。”
上古冰天是天地初開時有一瞬間的三界形态，那時天地就是一片冰天雪地，除了無盡的蒼涼與寒冷，什麽也沒有。
昊天端坐不語，再次合上雙眼。出不去又能如何，只要三界平安，什麽都是值得的。
很長時間，上古冰天中都沒有聲音，想來冰瑟公主已經離開。
“水墨，你怕嗎？”
“不怕。”你不怕我也不怕。
水墨變出一只毛筆，在地上揮灑落筆，黑色的墨跡染出一片大好河山，那是三界安寧祥和之景，亦是昊天最想看到的場景。
白色披風滑落在地，水墨笑盈盈的看着昊天，手中毛筆還在滴墨。一滴一滴落在雪中，分外好看。
“三太子，你喜不喜歡？”
昊天開心的笑笑：“你也希望三界安寧？”
“那樣很好呀。”水墨愣了愣，不管是什麽，他開心就好。
忽然地上的墨跡消失，也不知哪兒來的風将地上的雪掃走，露出光潔如同琉璃的冰面。冰面之上，卻出現了異樣的景象。
好似海市蜃樓，冰裏顯現的是上古時期，人妖魔神後人出世的景象。原來冰瑟公主的母親是人魔後人，父親是妖神後人。
之後場景又一變，是墨祖師創出墨雨飛痕的過程。忽然一只玉竹為杆，鳳凰羽做筆頭的毛筆從冰中化出，飄到水墨眼前，似在對她示好。
水墨詫異的看着它，小心的伸手抓住它。觸手冰涼，光潔卻不滑，握在指間，旋轉自如，正滿足畫筆最高的要求。
筆杆上刻了四個字“墨雨飛痕”。
原來這支毛筆便是墨門丢失了幾千年的寶貝，也是當年墨祖師留下來的墨雨飛痕。
有了這只筆，墨雨飛痕這一項墨門的獨家仙術，便不會再受限制，水墨也可以想畫什麽便畫什麽，而不僅僅局限于目前的墨箭、墨雨、墨繩、畫卷這四樣東西。
“哈哈，我真是走狗屎運了！”因禍得福，得了這墨門至寶，如何能不得意忘形。
“這是什麽東西？”昊天借來那只看上去就不普通的毛筆仔細研究。
水墨講墨雨飛痕的告訴了他，他漠不關心的笑了笑，便還給她：“我們還是想想怎麽離開這裏好了。就算你有了寶貝，最後死在這裏，那有什麽用。”
忽然低頭看見冰中圖像又一變。火玫雪與水湘瀾面臨危機，二妖的元神相互融合，他們的對面，是冰瑟公主，正在施法。
“上古冰天有通曉古今的異能，如果這裏面顯示的是未來，那就糟了。”昊天如今只想怎麽離開此處，到仙界搬救兵，阻止人妖魔神後人化生。
圖像又一變，那是水墨白發亂飛，張牙舞爪，兇神惡煞的樣子，看樣子是化生成魔了……不是水墨，是冰瑟公主才對。
“奇怪了，冰瑟公主現在是妖，怎麽會化生成魔？”
昊天不解。水墨這才發現這個細節，她也不解。
“水墨，你們在裏面嗎？”是火玫雪的聲音。看來是這個女妖來救自己了。只是她們這樣回來，豈不是羊入虎口。還真是不聽話！
“我們在上古冰天裏面！”水墨遇到救兵，喜得又叫又跳。
“轟隆”一聲巨響，上空裂開一個口子，一條黑色的口子，像是無盡的黑夜。水墨還在猶豫要不要出去，手忽被昊天拉住，帶着她向裂口處飛去。
卻遭到一道妖力的偷襲，打在昊天心口。昊天的法力頓時消失，兩人雙雙墜落。
水墨素手輕舞墨雨飛橫，畫出畫卷，承載住二人，将兩人托向裂口。
“三太子，你不要死啊！”水墨跪在柔軟的畫卷之上，低頭看着靜靜躺着的昊天。
“放心，我還死不了。”昊天忽然睜眼。
水墨又驚又喜。驚的是他忽然“詐屍”，喜的是他還活着。
落地之時，畫卷化作滴滴墨汁，昊天一手壓着胸口，由水墨扶着。冰瑟公主便在眼前，她看見昊天的時候，那冰冷的眼神裏竟然出現若隐若現的擔憂。
“師父，您老還健在人間啊？”水湘瀾一把鼻涕一把淚，朝水墨的袖子上一陣亂抹。
水墨嫌棄的推開他：“我說你都多大的人了，髒不髒！”
水湘瀾忙擦幹眼淚，笑逐顏開，撒起嬌來。
“這就是你說的叫我‘放心’？”昊天看着水湘瀾和火玫雪，責備水墨。想起上古冰天中見到的影像，他深深擔憂起來。如果真的讓人妖魔神化生成魔，那三界便真的完了。
“……”水墨不知該說什麽，确實是自己錯了：“我會把他們帶走的。”
水湘瀾為水墨打抱不平，瞪着昊天罵道：“喂，你這臭神仙，怎麽能用這種兇巴巴的語氣跟我師父說話！”
水墨忙制止昊天：“你別說了，是我不好。”
“可是，師父……”
“閉嘴！”
水湘瀾乖乖閉嘴。
火玫雪一雙純真的眸子看着三人，聽到水墨的一聲厲喝之後，她眼裏有些許的驚恐：“水墨，你好兇。”
水墨情緒不好，本想連火玫雪一起罵，但一看到她那純得像朵蓮花的表情，立刻不忍心了。
“別廢話了，你保護他們兩離開，我先拖住冰瑟公主。”昊天忍着傷勢自己站住，千銀赤冰已經朝着對方飛去。
他的語氣裏有着不可違逆的威信，有着命令的威嚴，水墨盡管有一千個不放心，卻又不敢輕易違逆，不得不先将二妖送走再回來找昊天。
然而昭月明姬忽然出現，纏住昊天，冰瑟公主鬼魅一般的便出現在自己跟前。她就那樣靜靜的站着，右手中指微微一動，便另三人無法動彈。原來這便是人妖魔神後人那另三界忌憚的神秘力量。
水妖火妖被她的力量拉向前方，兩人受她控制，相互靠近，元神在她妖術的引導下，漸漸融合……這便是在上古冰天中看到的景象，只要她成功了，便會化生成魔，便會擁有摧毀三界的力量，便可以幫妖界成為三界的主宰！
不可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如果她成功了，如果人妖魔神後人危害到三界衆生，昊天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而自己也一輩子無法擺脫自責。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