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火元神
水墨調息了一會兒，身上的痛苦不減反而加重了。是她太小看人妖魔神後人的力量，耽誤了最佳的療傷時間，現在一不留神，就會有元神毀滅的危險。只是以自己這六百年的道行來說，要靠自己度過這危機，又怎麽可能？
但是，只要得到外力的幫助，便可以平安無事。可惜的是，昊天此刻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她也絕不忍心讓他冒着生命危險的幫自己。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生死有命，不怨他人。雖然她極其不願意死得年輕。
“水墨，過來。”命令的口吻。
水墨無法抗拒，乖乖挪到昊天身邊：“幹嘛？”
忽然感到一陣仙力包裹在自己身上，另傷勢大大好轉。
昊天終究為了自己冒險。唇角帶着一絲淺淺的笑意，幸福卻又有些不安。他為何要對自己這麽好，是不是只是為了報答自己陪他尋人妖魔神後人、陪他維護三界安危，将他的夢當做自己的夢，即使再危險也不離開？
水湘瀾手摸下巴，觀察着二人：“其實這臭神仙也不算讨厭。”
“上仙其實本就不招人讨厭啊。”火玫雪一臉無辜。
“不是。小雪，你說魔君和這個臭神仙，誰更好一點？”
“我覺得都挺好的。”
“不是，我是說對我師父。”
火玫雪不明白他這麽問的意圖，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我覺得還是魔君更好一點。”水湘瀾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魔君是很好，但是上仙也很好。”
水湘瀾又沉思了片刻：“要不我們撮合一下師父和這臭神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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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話水墨全都停在耳中，聽到最後一句時，羞澀的笑了笑。昊天能這樣對自己，心中應該也有自己，或多或少，總之是在乎自己的。
從六百年前的第一次相見，到昊将軍府的那次偶遇，再到尋找墨月羽時一起經歷的風風雨雨，又到找到人妖魔神後人時共同經歷的生生死死，他們兩的故事似乎便已經開始了，他們兩的命運似乎已經被聯系到了一起。
“別瞎撮合，你師父和魔君是天生一對，你們該去幫他們拉紅線。”
只一句話，便足以讓人淚如雨下。
昊天說話的語氣，永遠是這樣的義正詞嚴，就像在做最公平的裁決，令人無法猜透他真實的想法。而你可知道，不管你是有心無心，有意無意說的這一句話，于我而言，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刺進了心髒。
水墨始終不語。她僞裝得雲淡風輕，僞裝成不在乎一切，不在乎昊天的看法與措辭。因為沉默，才說明不在意。
“切，你這臭神仙，哪一點配得上我師父了。”水湘瀾嗤之以鼻。
水墨的傷勢已經全部好了。
“謝謝。”淡淡的一句，是真心感謝昊天。
“不用。”
見到水墨健健康康的，火玫雪很開心，問水湘瀾：“相公，我們今晚去看花燈好不好？”
“現在又不是過節，哪有花燈給你看。這樣吧，明年花燈會再帶你去。”
而水墨心情也有些低落，這一次就任由水湘瀾敷衍火玫雪，沒有插手教訓這個沒心沒肺的徒弟。
兩妖說着要出去玩，卻被昊天擋在洞口。千銀赤冰斜斜指着水湘瀾，朗目炯炯有神：“哪都不能去，跟我回仙界！”
“臭神仙，憑什麽跟你回去。”水湘瀾以妖法挑戰昊天的仙術，卻被千銀赤冰重創胸口。
他忍痛一笑，拉着火玫雪的手消失在洞中，空氣裏留下他的聲音聽來分外的殘酷，卻又無比任性：“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我現在就帶着小雪回妖界，就算被那個冷女人吃了也不跟你走！”
他的任性與不成熟，出乎水墨意料。最不可原諒的是，他死就死了，卻要拉上火玫雪，拉上三界衆生做墊背。
與昊天再次追入妖界時，昭月明姬已經帶領不少妖兵等待二人。
百米之外，是妖殿。冰瑟公主高高飄在妖殿上空，一身黑衣在妖界幽暗的光中顯得更加詭異。所有的妖，都虔誠的跪在她周圍，像是在舉行一場盛大儀式。
“世界末日啊！”水墨看見冰瑟公主正在融合水妖火妖的元神，兩妖痛苦的叫聲刺激着自己的耳朵：“我們要不逃吧？”
“逃去哪？她一旦化生成魔，三界毀滅，你能去哪裏？”
水墨頓覺無辜，自己只不過開了個玩笑，昊天卻當真。
她拖住昭月明姬及一衆妖兵，讓昊天可以去救水湘瀾和火玫雪。這一仙一魔，配合得十分默契，昭月明姬沒想到他竟然能這麽容易便溜出了自己的防守，氣得牙咬切齒。
而自己這邊被水墨困住，只得眼睜睜看着昊天飛向兩妖。
冰瑟公主化生，妖界為這場盛宴的到來，籌備的數千年，妖界的光明前景便在眼前，怎麽能輕易就被破壞！即使傾盡自己的性命于萬妖之靈，也要守護好這一切，讓她化生成功！
“萬妖聽令，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命令一下，萬妖追着昊天而去。
水墨見昊天處境異常兇險，取出墨雨飛痕，在天際飛舞一筆，數千墨箭如雨落下。衆妖慘叫着，跌回地面。
昭月明姬沒料到水墨竟然有如此能耐，轉頭看她時，只見她臉色蒼白，全身已被汗水浸濕，疲倦的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原來她剛剛竟然全力一搏，耗盡了全身魔功。
她不是仙，她是魔。而她的所作所為，卻與那些神仙一樣，三界安危，與她一個魔何幹？
昊天很快就能帶回兩妖。
那是萬衆矚目，萬籁俱寂的一刻。靜默的空氣裏，除了二妖的痛叫，便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咚咚作響。
昊天伸手，與兩妖相距一臂之遙。畫面定格在此。
妖界的野心快要破滅，他們苦心編織的夢即将破碎。
水墨釋然的一笑，昊天，總算完成了他的心願，不負他的責任，保護了仙界，保護了衆生。他現在應該開心了。
然而，昊天卻被一道忽然出現的亮光彈開。
“化生儀式一旦開始，是任何力量也阻止不了的。”昭月明姬萬年不化的臉上，竟然出現笑容。她跪下，迎接人妖魔神的化生。
昊天跌到水墨身邊。水墨看着他的側臉，那眼神如此深沉如此焦急，紅潤的唇角，是殷紅的血跡，微微顫抖着。朗目如星，一直看着上空，未曾眨眼一下。
他心裏一定很痛。成功便在眼前，卻還是阻止不了人妖魔神後人化生，便真的如在上古冰天裏看到的情景一般，一切已成定局。
“三太子。”水墨不知該如何安慰他，費盡心思也只能說出這樣三個沒用的字眼。若是勸他“你已經盡力，不用悲傷”，他只會更加自責。于他而言，做不到便是做不到，沒用什麽盡力不盡力，那是自己失職，沒用盡到責任。
昊天轉頭看她一眼。他的眼睛是紅色的，像是映着萬年的火。那樣的火，似乎将他的心血燒幹了，痛在他心裏，也痛在水墨眼裏。
火玫雪與水湘瀾的身體漸漸成了透明，看來，二人元神快要融合了。
“轟”的一聲，整片大地都在動蕩。昊天在衆人驚詫而恐懼的目光站了起來，如同盤古開天辟地那一刻，高大的身體撐開了天地。
千銀赤冰在震地之後，以毀天滅地的氣勢飛升，劃破妖界結界，直入蒼穹。
只是一瞬間的寂然，整個妖界突然出現無數天兵天将，白色戰衣，帶來了無限的光明，将幽暗的妖界照亮。
妖兵們都受不了這樣的光芒，痛苦的嚎叫，抱頭在地上打滾。
“仙君！”其中一名天将恭恭敬敬的站到昊天身邊，等待他發號施令。
“人妖魔神後人即将化生成魔，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若非到了最後關頭，這四個字是不會從昊天口中說出的。
“是！”
天兵天将已經将冰瑟公主重重圍困，各種各樣的仙術，接連不斷的打在她的身上。
而昊天拼盡最後一絲仙力，讓千銀赤冰到天上搬救兵，元神已經受到重創。
水墨爬到他眼前，看着那張透明了的臉：“三太子，你要不要緊？”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你不能有事，更不能死去。
“放心，死不了。”他的生命裏，沒有放棄。
昊天的大哥昊宇也來了，一見到水墨，興高采烈的沖了過來：“水墨！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顧不得其他，便要為她療傷。
“等等，大太子，你先去對付冰瑟公主，否則她化生成魔，你救了我也是白救。”一看見他就開始頭痛。
“好，水墨你等我，解決了她我立刻回來。”昊宇飛向冰瑟公主。
天兵天将死傷無數，而昊天已經無力助戰，唯有眼睜睜的看着。
其實不少天兵是摔在地上摔死的。水墨想用墨雨飛痕畫出一塊巨大的布，托住他們，但是卻聚不起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