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雙花映眼
這數萬年的情花,豈是說再種便能種完的?然而,看到昊天那樣子,她便覺得心痛,多想幫他再多分擔一點心理的責任,讓他可以暫時卸下包袱,得一刻清閑。
自己無法幫他阻止人妖魔神化生,那邊幫他多種情花好了。可是,這不解風情的情花,何時才能種完?
想着想着,不知不覺,累一滴滴落下,晶瑩得如寶石,落入黑色的土裏,滲入。
忽然天光大盛,閉眼之後,再看之時,整個姻緣閣的情花竟然又重新開放!
“三太子!”水墨喜悅:“情花又回來了!”
她轉頭看昊天時,卻發現他看的不是重生的情花,而是自己。那眼神,是詫異,是迷惑,是驚懼。仿佛自己身上,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水墨有些羞怯的低了頭,随即又揚起陽光的笑臉:“三太子,一定是你感動了天,所以才讓情花回來了。”
昊天也喜悅,人妖魔神後人的怨氣,應該淡了吧?三界暫時安全。看着水墨,搖搖頭:“不是我。”或許是你。
水墨沒有明白,不過她也不需要明白,她只要看見昊天高興她便高興。
月老忽然沖了過來,老淚縱橫:“我的花兒啊,你們終于又回來了!”他笑容僵在臉上,因為他看見一朵情花異象,出現在重生的情花從中。
“這是人妖魔神後人的情花!”月老興許是太激動了,脫口而出,直奔那形态不定,色彩不定的情花而去。
水墨與昊天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人妖魔神後人的情花異象竟然在一場大火之後出現,看來這一場火光,确實激怒了她。
昊天跟月老要來人妖魔神後人的情花異象,問:“這真的是她的?”
“絕對是!”月老笑呵呵的:“我怎麽敢騙仙君。”
“從這情花異象裏,我能看到什麽?”昊天打量着手中情花,總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是心動,不是熟悉,不是生澀,不是喜悅,卻又仿佛就是這幾種感覺。
“怨氣。”月老回答,指着花瓣:“顏色加深的話,就說麽人妖魔神後人的怨氣加重了。當這朵花變成黑色的時候,人妖魔神後人的怨氣也是最盛的時候,也就是她化生的時候。”
“那這情花異象我便先收下了。”昊天在月老點了頭之後,便将情花收為己有。
水墨本想拿來看一眼,看看人妖魔神後人的情花異象是不是有什麽與衆不同的地方。但昊天收了之後,她便不敢開口跟他索取了。
“仙君負責人妖魔神後人歸仙界的事情,她的情花異象,自然應當讓仙君保管。”
昊天在将人妖魔神後人的情花異象收入千銀赤冰的那一刻,情花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如同被飓風吹拂。搖着搖着,一朵與它一模一樣的花兒脫離而出,像是雙胞胎一般。只是花朵比母體的要大得多。
“哇!”水墨看着這神奇的一幕,忍不住用手去觸碰那新生的花兒,昊天倒也沒有阻止,任由她捧着花兒觀賞。
月老卻已經驚得呆了,指着新生情花的手顫抖着:“竟然一起出現了!”
“你說什麽!?”昊天睜大了眼睛。
“這是神魔之子的情花異象!”
“神魔之子?”
“便是人妖魔神後人,也就是妖界那個冰瑟公主命中注定的姻緣!”月老異常激動。
水墨聽得稀裏糊塗,想問,卻又怕昊天笑她什麽也不懂,最終也沒有問出口。
昊天沉思片刻:“怎麽又突然冒出個神魔之子,還真是禍不單行。”
原來昊天也不知道神魔之子,是水墨太高估他的能力了。
月老不再解釋什麽,心事重重的,一邊嘆息,一邊走向另一個方向。而昊天也不再多問,無論神魔之子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阻止人妖魔神後人化生,畢竟她才是三界最大的危險。
“水墨。”昊天向她讨回情花。
“哦。”水墨看着他,一副認真的樣子,雖然很喜歡神魔之子的情花,但還是乖乖的還給了他:“三太子,用不用我幫忙?”她不想昊天太辛苦,只想為他分擔一點。
昊天想了片刻:“暫時還沒有什麽事。”
“那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喊我。”
“嗯。”
昊天将神魔之子的情花收進千銀赤冰的瞬間,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情花異象的影響,身上的妖魔之氣再度泛濫,似乎要破體而出,一雙眸子也變得森寒可怕。
“三太子……”水墨擔心,走近了幾步,卻被他阻止:“別過來!”不過短短的時間裏,他就已經臉色蒼白,額頭上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為了壓制體內的妖魔之氣,他很辛苦。
昊天意識到自己再多呆一刻,就會失去控制,殺了水墨,便慌亂離開。
看着那狼狽逃竄的背影,水墨又怎麽放心,卻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跟上去,只在後面悄悄跟蹤,直追到昊将軍府。
她跟了進去,遠遠看見昊宇,便躲起來,直到他從眼前走過,出了昊将軍府,她才現身,直奔昊天的書房而去。
以為昊天會在書房,但是那書房卻空蕩蕩的無人。随便抓了一個路過的婢女問,那婢女卻說沒有見過他。
水墨找到他的寝室,找到昊将軍的後花園,找到練功房……找了一切任何可能看見他身影的地方,卻始終不見他。難道他沒有回來?可是他那樣子的狀況,不回來又能去哪裏?
她偶爾會問問路過的婢女們,更多的時候只是一個人像無頭的蒼蠅一般亂撞,完全失去了理智。
“三太子,三太子……”她低聲喃喃自語着,神情恍惚得令過往的婢女感到害怕。這只魔,是不是有病?
當然,她們都聽不清她在喊什麽。
茫茫仙界,她要去哪裏找昊天?
走着走着,她又繞到了昊天的書房外。
門緊閉,窗緊閉,無聲無息,卻有昊天的氣息!她或許是想得太多,産生了幻覺,因為那書房裏,完全就透不出任何氣息。
走近,推開了門,一個白衣仙君端坐在席子上,很安靜,但是面色痛苦,極度扭曲。那烏黑的發已經被汗淋濕。
是昊天!他真的回來了!只是他現在看上去好難受的樣子,比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要痛苦,妖魔之氣比上一次更重。
“你進來做什麽!”昊天震怒,語氣兇狠得令水墨眼眶濕潤。
“我……”她幾乎要哭出來。但是昊天此時需要幫助,自己是來幫他的,又怎麽能哭?鼓起了勇氣:“三太子,你別急……”
話未說完,便被昊天再次逐客:“滾出去!”
他從來不會如此暴怒,即使平日發怒,也不會像這般驚天動地。
水墨又被吓了一次,腳步停頓。卻又再次提起腳,堅強的走到他身邊,坐在他對面,眼裏只有他。他現在很狼狽,但是無論他是那個氣宇軒昂的仙還是落魄的仙,她眼裏的他,都不變。
伸出手,再次搭在他的手心,将他體內那股時強時弱的妖魔之氣吸入自己體內。
昊天忽然彎下身,将頭垂在水墨肩頭。
水墨只感到脖頸上,被柔軟的東西觸碰了一下,随即便是一陣痛楚,血開始流出體內。
“三太子……”水墨實在不覺得被一位仙吸血是件什麽好玩的事。雖然是昊天,第一次與自己如此親密的接觸,心中一股暖意騰起,她還是覺得別扭。
昊天似乎有了反應,停頓一下,離開了水墨的脖子。恢複一絲理智,他的眼睛想是被疲倦洗淨,看着水墨微微蒼白的臉色,只道出三個字:“對不起。”
體內的妖魔之氣一點點被抽走,控制他意識的那邪念也随之弱下來,再也不用強行壓迫。想說什麽,卻虛弱得什麽也說不出來。
當水墨将他體內的妖魔之氣全都抽幹的時候,臉色已經白得透明,而她卻還不自知,将昊天好好安置在榻上睡覺,自己呆呆坐在他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唇角挂着一絲淺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昊天睜開了眼睛,目光詫異而又有着淡淡的熱切,卻用無情的語氣:“你怎麽還在這裏?”
“哦。”水墨垂下了頭:“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被昊天叫住。滿心歡喜的期待着他會讓自己留下來陪他,卻只等來了一句話:“我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知道啦……”水墨想生氣卻又生不起氣來。幫他是自己的決定,并不是他的要求,又何必要求他對自己感恩戴德。
“還有,”昊天頓了頓,似乎難以開口一般:“謝謝你。”
水墨心裏樂開了花,轉身看着他:“你沒事就好!”
“以後不要再幫我吸收妖魔之氣。”
“為什麽!?”
“我體內的妖魔之氣,永遠不會枯竭,就像三界一般,可以周而複始的再生。你吸收多了,會成真正的妖魔的。”昊天的語氣很淡很嚴肅還很無奈。
水墨想告訴他,為了他,變成什麽都不怕。但是想起他心裏完全沒有自己,便将話收回,只是玩笑一般的說了句:“我本來就是只魔,怕什麽。”
昊天不再說什麽,也沒有什麽還要再說的,便閉目養神。水墨推門出去,關上門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忘了問他為什麽會被妖魔之氣纏身。但是既然已經出來了,昊天一定不喜歡自己再進去打擾他。